“不是的,”金蘭殊說,“我隻是看你們兄弟,說不定能叫劉易斯本分做生意,別搞這種‘壟斷’。”“不是吧,指定供應貨源不算是壟斷吧?”修斯微微一笑,“這種話您自己聽了也覺得不信吧?”金蘭殊卻聳聳肩:“是麽?可能我沒有好好學習商法吧?”修斯卻放下刀叉,認真地說:“你一直在法國的夔龍集團工作,可能不大理解這個現在。在‘上苑春’成立之前,九成的意大利的絲綢展是不允許中國商家進入的。”金蘭殊一怔,他確實不了解這個狀況。“然而,我的弟弟是個笨家夥。他印了很多自家產品的圖冊,一個一個廠家地跑,給別人介紹自己的產品,介紹自己的設計理念,做這樣的笨功夫,才得到了別人的認可。別人覺得他是很認真的——可能也有點看在他是混血兒、又背靠‘艾瑪寺’的份上,誰知道呢?反正,他在歐洲跑了三年才得到了廠家的認可。”修斯盯著金蘭殊的眼睛,一字一頓地說,“所以,這跟我沒關係,和傲鷹也沒關係。是他自己下的笨功夫。”金蘭殊不覺訝異:“你……說的是真的麽?”“是真的。”修斯答,“就是這樣子。方法我也告訴你了,你也可以試試看。”金蘭殊可不想這樣嚐試。為了絲綢跑三年?跟個銷售外勤一樣抱著圖冊跑工廠?這樣是圖什麽呢?而且,就算得到了這些絲綢又怎樣?又不是免費的!還死貴死貴。說起來,上苑春還在虧損呢!真是傻子。金蘭殊微微搖頭,說:“你的弟弟和你的性格可真不一樣。”“當然,”修斯答,“和你一樣,我是一個理性的商人。”金蘭殊微笑:“那你肯定覺得你弟弟這樣很傻了?”“也不會,”修斯笑笑,“我覺得這樣挺可愛的。”金蘭殊也算是放棄了采取世界頂級的絲綢了。“要支持國貨!”金蘭殊教育了黃老熱,變回本部。但他將黃老熱扔在了吳郡,叫他好好考察,沒有想到解決方案之前不準回本部。宋風時也看到黃老熱有點支撐不住了,才去工坊找程錦。“怎麽樣?”宋風時在一個空曠的休息室找到了獨自小憩的程錦,“最近還好嗎?”程錦原本在休息室裏癱沙發上的,看到宋風時,立即挺直了腰板,站起來了:“宋總……”“你準備好見金總了沒?”宋風時帶笑問道。程錦卻有些畏畏縮縮的:“我又有點怕了。”“你怕什麽?”宋風時沒好氣地說,“金總又不吃人。”程錦卻說:“我昨天聽到黃總說,金總很討厭劉易斯。”“劉易斯?”宋風時一怔,“這和他有什麽相幹?”程錦卻答:“我原本是在上苑春工作的。”宋風時有些意外,說:“那你為什麽不在上苑春呆下去?”程錦便坦白回答:“因為那邊設計師一籮筐的,設計風格也已經定型了,更沒有讓我做設計的空間了。我想做國風、傳統刺繡,那麽洋品牌是不能考慮了,新的國風品牌選擇也不多,便來了這兒了。”這說得,好像是別的地方都人才濟濟,隻有這兒人才凋敝,程錦才來撞運氣的。宋風時笑道:“你真的很不會說話。”程錦更膽怯了:“那我還是聽黃總的,別去金總麵前現眼才好呢。”宋風時搖頭,說:“沒關係,你去到金總麵前,大聲講劉易斯的壞話便可。”程錦一怔:“講劉易斯壞話便可?”宋風時笑笑,說:“對的,你先講劉易斯壞話,讓金總高興高興,之後他就會願意聽你的設計理念了。”程錦原本還不是太相信的。程錦又道:“可是,我也想不出來劉易斯怎麽不好。我隻是工坊下的一個裁縫,實在很少接觸劉易斯,偶爾見麵了,劉易斯也是很和氣的。”程錦原本就是與人為善的類型,遇到像劉易斯這種有財有貌的美男子,程錦真的想不到人家有什麽不好的。宋風時怕了拍程錦的肩頭,說:“沒緊要,我可以教你。”程錦呆呆的:“教我?教我講劉易斯壞話嗎?”“嗯。”宋風時這麽一點頭,也覺得自己確實不太好,好教人背後說壞話呢。想不到知書達理的自己也會變成這樣,一定是跟金蘭殊混久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啊!宋風時又說:“不過,最重要的時候,你想到了有趣的點子,不然說什麽都沒有用。”程錦重重點頭。宋風時便私自將程錦帶到了總裁辦。因為是宋風時帶路,盡管歐文不認識程錦,但也放行了。宋風時便直接領著程錦進了金蘭殊的辦公室。金蘭殊看到宋風時背後領著個生麵孔的,便疑惑起來:“這誰?”“他,叫程錦。”宋風時說,“是設計部的。”“嗯。”金蘭殊仿佛沒什麽興趣。宋風時又說:“他之前從上苑春跳槽過來的,還挺得力的。”金蘭殊聞言便挑眉,細問:“上苑春?為什麽不在上苑春做了?”程錦看了宋風時一眼,鼓起勇氣,說:“因為……因為劉易斯不好……”金蘭殊來了興趣:“怎麽不好呀?”程錦愣了半天,隻能按照宋風時教的說:“他……他虛偽……假惺惺的說會給每個員工公平的機會,結果我從18歲就進去了,到23歲,都沒得到機會。他隻給自己的親信機會,不給我這種普通人機會。他就是那種貴族,看不上我們平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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