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沒想到,司機大哥看著後視鏡說:“那是你對象嗎?”宋風時聞言扭頭一看,見金蘭殊居然踩著旋風一樣的步伐吭哧吭哧地在後麵追著。“他瘋了嗎?”宋風時大吃一驚,“這是在追車嗎?”“很明顯是,”司機大哥說,“這小子跑得還挺快的呀。”宋風時見金蘭殊跑得氣喘籲籲的,便心疼起來,隻說:“司機大哥,你停車啊!”“我開慢一點吧。”司機大哥減下車速,悠著開車,“讓他追一下,你不覺得很爽嗎?”看著車速慢了下來,金蘭殊也越追越近,臉上緊迫的神色確實讓宋風時的心裏產生了一種奇異的快感。“是……是有點爽……”宋風時不可置信,我居然這麽邪惡啊?折磨金蘭殊居然讓我覺得爽?司機大哥一邊慢悠悠地開車,一邊說:“你什麽時候爽夠了,就叫我停車唄。”宋風時看著跟在車子後麵猛追的金蘭殊,心中也是矛盾地撕扯著。一方麵,宋風時為此是感到快樂的。他從來沒有被金蘭殊這樣努力地“爭取”過。從一開始,他在金蘭殊的身邊就是那樣理所當然,與金蘭殊從發生關係到成為同居戀人,都是像海裏的貝殼一樣被拍在沙灘上的,他並沒感受到半分戀愛的角逐。隻有此刻,看著金蘭殊像個傻子一樣在背後跑著,才知道自己是真正被渴求著的。這是一種很罕有的滿足。另一方麵,看著金蘭殊臉色蒼白的在背後追趕著,他也感到揪心。金蘭殊是他最喜歡的人。此刻卻在做著這樣無謂的努力——人就算跑得再認真,也肯定追不上車子啊!金蘭殊為什麽要這麽做呢?宋風時正在撕扯之中沉默著,車子便一拐彎,轉入了另一條道路上。過了幾秒,宋風時仍未見到金蘭殊從拐角裏跑出來,便心中一驚,說道:“司機大哥,他怎麽不見了?”司機大哥說:“可能跑不動了吧——啊啊啊啊嗄——”司機大哥話音未落,金蘭殊竟然從車子前麵的斜坡上跳了下來。原來,金蘭殊跑了捷徑,從直線的路徑包抄。當然,這樣聽起來很聰明,事實上卻很愚蠢。金蘭殊忽然從斜坡上跳下來,嚇得司機大哥幾乎心髒病發。還好司機大哥的車一直悠著開,本人也眼疾手快,立即踩了刹車,不然真的要發生交通意外了。“神經病啊!”司機大哥搖下車窗,罵道,“想死去別的地方啊!”金蘭殊這一路跑過來,肺部的空氣仿佛都要抽幹了,喘著氣卻仍不忘回嘴:“你……你有本事……踩油門啊!……撞死我……呼呼……”宋風時看著金蘭殊這樣上氣不接下氣的,還不忘罵人,也算服氣了。司機大哥回過頭來對宋風時說:“小哥,我可算看明白了,你這對象人品不行呀。”宋風時苦笑一下:“我知道。”說著,宋風時打開了車門,走下了車,也像司機一樣惡狠狠地罵他:“你棺材買好了沒?就急著找死了?”“他開得那麽慢,沒事的!”金蘭殊理直氣壯地答。宋風時瞪著他,說:“你是不是發了傻?你兩條腿的怎麽追上得上四個輪子?傻子一樣就跑上來了,也不知道去車庫開輛車呢?”“我怎麽可能不知道?”金蘭殊依舊用那種“老子天下第一聰明”的口吻說道,“可偶像劇都是這麽演的。追車顯得比較誠心,不是嗎?”宋風時心內竟然有些低落。他竟然希望金蘭殊這個“聰明人”是真的犯傻發癲了一回,而不是權衡之下做出了“看起來比較誠心”的決策。金蘭殊注意到宋風時的臉色仍是陰雲密布的,便又問:“你尚有什麽不滿足?”這話真是叫人氣得一佛出世。宋風時隻恨手頭上沒有一塊磚頭,不然就實在要往金蘭殊腦門上招呼了。金蘭殊見宋風時眼睛冒火似的,又語氣屈曲說道:“我又說錯話了?”“不,你沒有說錯話。”宋風時冷笑,“你隻是說太多真心話了。”金蘭殊看著宋風時,嘴巴張嘴了又闔上,闔上了又張開,似一條在水裏學著吐泡泡的傻金魚。宋風時失去了耐心,轉身就要回到計程車上。金蘭殊見他又要走了,忙拉住他:“別……別……”金蘭殊情急得額頭上冒著密密的汗珠,好像放在室溫下的冰凍飲料一樣:“我……我喜歡……我是喜歡你的……”金蘭殊這話說得顫抖,仿佛是講一個心虛的謊話一般。宋風時心中也是煙霧嫋繞的,自己也拿不準這話是真的假的,便撥開了金蘭殊的手,說道:“你也不用勉強自己說違心的話。”金蘭殊實在料不到宋風時是這樣的反應。宋風時又淡淡說:“其實我真心喜歡你、愛你。所以我希望你對我也是一樣的心情。就算你給我金山銀山,如果你不是真心愛我的話,我也不想要。”這明明是告白的言語,聽著卻又是告別的言語。金蘭殊的心似被錐了一樣,胸口一疼,半天說不出來。見金蘭殊竟無話可說,宋風時便再次回到計程車裏,搖下車窗,對金蘭殊說:“這次你不必追了,追不上的。”說著,宋風時咬牙搖上了車窗,計程車便疾馳而去了。宋風時確實住進了x酒店。但他沒有給金蘭殊發信息暗示自己住在此處。他甚至一鼓作氣地將自己的社交賬戶上的戀愛狀態改為“等待愛情”。然而,第二天,社交狀態可以一鍵修改,但工作狀態卻不能。他給金蘭殊發了一條信息:“希望我們能夠公私分明,如果不能的話,我會主動辭職,不會讓你難堪。”過了幾分鍾,金蘭殊回複:“你是鐵了心要分手了,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