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似乎……很不專心。


    vcd裏放著擊劍比賽的鏡頭,可是她這個嚷嚷著挑戰別人的人卻一副神遊世界的表情。


    “你在看什麽?”慕容秋淵的眼睛還在vcd上,卻突然冒出了一句話。


    “看……”啊,差點兒被他拐出什麽奇怪的話來,梁芮瑾頓時回過神來,不滿地瞪著他,“討厭死了,幹嗎突然冒出這樣的話,我看什麽關你什麽事?”


    似乎無論他說什麽都能引來她一大堆的抱怨,慕容秋淵輕輕別開目光,手裏抓著那碟片的外殼,“看了這麽半天,你的感想如何?”


    “他們都很厲害……”梁芮瑾心虛地訥訥開口。


    她剛才看是看了,可是一點兒也沒看到心裏去,讓她說感想,她怎麽說得出來?


    慕容秋淵抿了下唇,眼睛裏有似有若無的笑意,不知道為什麽,就是覺得她這種完全在他預料中的答案很好笑,沉默了片刻後,看著她裝模作樣地在看比賽,他漫不經心地開口:“你真的很討厭我嗎?”


    他覺得她的一切反應都很好猜,如果不出所料,她的答案一定是和以前說的一樣。


    到底她想做什麽?


    “沒……”她尷尬地消音,瞄到他似笑非笑的神情,側臉頓時嫣紅如火,連頭發都要僵硬起來了,硬生生地把一句話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折,“沒有討厭才怪,我最討厭你這種人了,那麽普通,性格又那麽遜,老是一副別人是小孩子的模樣,悶得像塊木頭……哼!”


    本來想一條一條訴說他是多麽的招她討厭的,可是最後她隻用了一聲哼來代替所有的話。


    “這樣啊。”慕容秋淵隨口應了一聲,似乎還是沒有生氣。


    難道他都不知道她是在諷刺他嗎?還是他皮糙肉厚連神經都很大條,根本聽不出她話裏的意思?


    梁芮瑾無比挫敗地盯著vcd發了半分鍾的呆後,目光又偷偷看向了神情專注的慕容秋淵。


    寬厚的肩膀,神情是一貫的正經嚴肅,像塊方方正正的大木頭。


    其實看久了,似乎也沒有那麽討厭……


    嚇!


    她怎麽會這麽以為?


    “我最討厭你這種類型的人了。”她突然開口,連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在說什麽,可是一張不受控製的嘴已經自動說出了讓她收不回去的話。


    他凝視著她,似乎在忍耐她下一句話。


    被他這樣認真地注視著,她覺得不自在,所以語氣就更加不好:“我喜歡邵蘇那種類型的男生,個子很高很瘦,如果穿起古代的衣服一定是玉樹臨風型的,人風趣幽默,雖然說起話來有時不那麽可愛,可是並不會讓人特別討厭,人緣特別好,到哪裏都像閃閃發光的明星一樣,最重要的是如果和他那樣的男生站在一起會很搭,不會很怪異。”


    很搭?


    她以為自己是在賣衣服嗎?買一送一的那種“很搭”?


    慕容秋淵忍不住想笑,一邊的嘴角悄悄地揚了起來。


    “你……”梁芮瑾又羞又氣,“笑什麽?反正我不會喜歡你這種人的,你也千萬不要喜歡我,到時候傷心不要怪我沒有提醒你。”


    她是不是被他一聲不吭的態度氣到腦袋短路了?


    “你喜歡什麽樣子的人和我沒關係,”慕容秋淵看著她緩緩開口,“如果你真的那麽喜歡他,你可以倒追他,我也不會笑話你的。”


    他似乎果真是在認真地給她意見,可是他不說還好,一說起這個,她就更加生氣。


    “我、我幹嗎要倒追他?他喜歡誰和我再也沒有關係了。他想追誰就去追誰,我才不會像那些笨蛋女生一樣去倒追他呢。”她簡直語無倫次,隻想著急急和他劃清關係。


    “原來是這樣。”他小小地驚訝了一下,不知道為什麽,又仔細看了她一眼。


    “你、你那是什麽意思?什麽叫做原來是這樣啊?”她憤憤地瞪著他,一張臉氣得紅彤彤,像莫名發脾氣的小動物,可笑又好玩。


    “我能理解你失戀的心情。”他努力想做到字斟句酌,卻發現那其實很困難。


    “失戀?”她的聲音一下子提高了180度,“你說我失戀?”


    他點點頭,難道不是嗎?她都表現得這麽明顯了。


    “我才沒有失戀,我才沒有失戀……”她被氣得根本找不出別的詞來解釋,又仿佛是在給自己進行自我催眠。


    “你為什麽要學習擊劍?”慕容秋淵歎了口氣,直接問她。


    “因為……我要在這次運動會上擊敗邵蘇。”她立即換上一臉憤憤的表情,隨即熱切地看著他,“所以你一定要在最快最短的時間教會我擊劍,我一定要贏他。”


    “不可能。”他立即搖頭,毫不留情地潑她冷水。


    以她新手上路的模樣,別說是擊敗邵蘇,自保都是問題,真怕她上場的話會不會破紀錄——有史以來失分最多的參賽選手的紀錄。


    “不可能也要變成可能!”第一次,她正視他的目光,沒有躲閃,沒有慌張,實在是因為她現在正在氣頭上,而邵蘇就是讓她爆炸的那根引線。


    “你總是這麽霸道嗎?”他微微蹙眉。


    他的話語其實沒有別的意思,但是對於目前滿腦袋莫名憤怒的梁芮瑾來說,他根本就是在笑話她是因為太霸道而不受自己喜歡的男生青睞。


    “我霸道又怎麽樣?反正我就是要打敗他,誰讓他隨隨便便那樣對我?在他麵前,我從來不亂發脾氣,從來不使小性子,難道這樣還不夠嗎?”她的表情一瞬間脆弱得像一塊上好的瓷器,仿佛輕輕一碰,就可能導致碎裂似的。


    “或許他不該那樣對你,但是他喜歡誰是他自己的自由,而你要不要練習擊劍也不是拿來和他賭氣的方式,如果你沒有一個正確的心理,沒辦法正確對待這項運動,我想你根本就沒辦法完成這項運動,急功近利更是運動的大忌,如果這樣的話,我是不會教你的。”慕容秋淵輕輕開口,堅持自己對擊劍運動的理解。


    “你、我……”她看著他一本正經的神情,又急又慌亂,“不行,你一定要教我。”


    “如果你練習擊劍隻是為了逞一時之氣,我想我應該勸你另請高明。”他不為所動。


    好像……他也生氣了呢。


    為什麽?他的表情此刻好認真,似乎真的很讚同她的想法。


    “雖然我是那樣想的,可是……”她真的慌張了,“可是,拜托你教我好不好?你不要推開我好不好?”


    為什麽她要這樣說?


    她這樣的語氣和表情都好奇怪。


    “你知道嗎?我最近看了一本書。”沒頭沒尾的,她說這個幹什麽?


    “什麽書?”他順著她的話往下說。


    “很早以前的書了,女主角紫菱一直喜歡著自己從小就認定的人,可是後來那個人卻娶了她的姐姐,因為另一些事情的發生,她嫁給了別的男人,後來當她喜歡的那人個回過頭來的時候,她卻發現自己已經喜歡上了自己的丈夫,她這時候才發現,以前的愛情已經劃上了一個句號。”她把自己的理解解釋給他聽,“你聽懂了嗎?”


    “你想說什麽?”他搖了下頭,卻又點了下頭,把她徹底給弄糊塗了。


    “我隻是想……我隻是想……”她突然沉不住氣起來,“你好討厭,反正你要負責教我,我一定要打敗他!”


    慕容秋淵皺眉,“如果你不改正你這種心態的話,我想我不會教你的,如果你想學,你可以去和別人學。”


    “我不要和別人學!”梁芮瑾簡直氣得手軟腳軟。


    她才不要和別人學!


    從一開始,她就隻想要跟他學而已,他居然叫她去找別人?


    她那麽誠懇地請他教她,他居然還不睬她?!


    這個傻大個兒爛木頭,簡直能氣死人!


    “我不會教的。”慕容秋淵拒絕她。


    他從來都不喜歡這種對擊劍抱著別樣用心的人來練習這項運動,如果和他沒有太大關係也就算了,可是她拜托他教她,既然這樣,他不希望她也是如此。


    “你一定要教我!”梁芮瑾冒火,覺得頭頂上的小火焰足以燃燒自己的小宇宙了。


    兩個人這樣一來一往的仿佛是展開了拉鋸戰,誰都不願意先妥協。


    慕容秋淵霍地站起身,梁芮瑾一下子跳了起來,“你站住。”


    “如果你仍然保持著剛才那種想法的話,你還是想好了再過來吧。”慕容秋淵淡淡地看著她。


    “你!”她生氣,火大地瞪著他,憤憤地掏出一個東西砸給他,“反正,你一定要教我!”


    他伸手抓住她拋過來的東西,“我的答案是no  no!”


    她氣鼓鼓地揚長而去,末了丟給他一句話:“難道我也想給自己劃個句號不可以嗎?”


    她在說什麽?


    慕容秋淵眼神一動,隨即看向手裏的東西。


    風濕藥?


    她特地拿給他的嗎?


    聯想到她怪異的態度,慕容秋淵的腦海裏一瞬間閃過一個念頭,但是它稍縱即逝,快得讓他還沒來得及理清,它就消失了。


    她剛才說的是什麽書?


    又是一天。


    下午,陽光尚好,即將步入十月,又因為之前那幾場雨,氣溫也不再高得如此恐怖了。


    操場上人山人海,正在進行足球賽。


    對麵的水泥場地上,同樣是如潮人海,正在進行籃球賽。


    即將舉行的運動會的序幕就是因為這兩場比賽而被拉開的,諸多的人在或即將在這個運動場上揮灑著自己的熱血青春。


    對於梁芮瑾來說,她對運動會並沒有過多的熱切,最大的反應無非就是“啊,有幾天假可以玩了”,也不過如此而已,所以對操場上如此多的人恭逢盛會般的快樂,她不是特別能理解,也因此於渺才會死拖活拽地把她拉到了操場,非要讓她感受一下什麽叫做振奮。


    “加油!加油!加油!”一踏進操場就聽見響徹雲霄的喊叫,梁芮瑾忍不住捂住自己備受摧殘的耳朵。


    “幹嗎那麽誇張?”她沒好氣地開口抱怨,仿佛這噪音都是於渺製造出來的似的。


    “為了榮譽而戰,自然是努力加油,像你這種運動白癡是不會懂的。”於渺按照一貫的方式消遣她,同時順利地插進人海之中,找到了一個最佳觀戰點。


    因為連國足都是那麽的不景氣,所以她們此刻擠進的是籃球戰場,還是這個比較精彩,一拿分就是三分兩分地朝上躥,速度就跟坐了雲霄飛車似的,引得一幫子看球的人叫得震天響,比對麵草地上那幫踢足球的可熱鬧多了。


    梁芮瑾看著球場裏為了一顆球爭得你死我活的一幫人,覺得分外無聊,伸手捏了一把於渺,“我不要看了,我想回宿舍。”


    “閉嘴,”於渺突然很粗魯地一把捂住她的嘴巴,“你看看那是誰?”


    梁芮瑾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邵……”


    是他沒錯。


    身邊的喧嘩仿佛一下子變得虛無起來,梁芮瑾的目光裏隻看見一個他,還有他身邊的那個她。


    耳中滿滿的都是女生的尖叫聲,邵蘇笑得得意洋洋,看著身邊那板著臉的丫頭諂媚地靠過去,“怎麽你都不給我加油?”


    “既然有那麽多愛慕你的女生給你加油,少我一個也沒什麽差別吧。”女生回以甜甜的笑,眼神卻冷冷地警告他少對她毛手毛腳。


    “抱一下又怎樣?”邵蘇小聲地抱怨,轉而對她笑得一臉燦爛,明顯有準備顛倒眾生的嫌疑,“等會兒你會給我加油吧?”“不知道。”女生無謂地看天看地就是不看他。


    “喂,你怎麽又這樣?我都已經那麽努力了……”很努力的邵蘇話沒說完,那邊裁判員已經吹起了哨子,提醒參賽隊員下半場比賽即將開始。


    “努力,有多努力?”女生笑笑地開口,基本上,如果她能和邵蘇保持一尺的距離,那麽她有足夠的能力保證自己能把他氣得跳腳。


    “很努力很努力,”邵蘇回頭看一眼催促他上場的同學,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結結實實地擁了她一把,“就像這樣!”


    全場暴動,歡呼聲狼嚎聲響成一片,順帶夾雜著女生們為校園王子被搶走後憤憤不平的倒酸水聲。


    利落地放開懷中已經呆掉的女生,邵蘇一臉燦爛地去和大部隊會合了。


    如果她是以第三者的角度來看的話,眼前這一幕應該是相當的養眼唯美吧。


    男生身材修長,笑容燦爛,女生清秀可人,帶著討人喜歡的笑容。


    怎麽看,都像是很唯美的校園傳奇呢。


    那她呢?她的存在是什麽?


    暗戀校園王子的青梅竹馬,還是那種在故事裏根本就是個配角的路人甲?


    或許吧,或許她連傷心都是那麽的沒有理由。


    突然……突然莫名地想起那個麵對她奇怪行為依然能夠穩如泰山的人……


    昨天和他吵了一架,他現在肯定也是一見她就煩吧。


    還真是像於渺說的那樣,她是一個非常差勁的人……


    被眾人包圍的籃球場內,一場激烈的賽事正在進行。


    男生們大部分都能看得出門道,被熏陶慣了的女生也多少能看明白一點兒,但是如今賽場裏奔跑著的男生是誰?


    校園陽光王子邵蘇!


    既然如此,她們還似懂非懂地看比賽幹嗎?她們要欣賞的是邵蘇矯健飛奔的身影,是邵蘇翩若驚鴻的精彩投籃,是因此而由邵蘇引發的運動高潮!


    即便剛才他擁抱了一個女生又能代表什麽,隻要他是邵蘇,他就是萬女矚目的superstar!


    每一個漂亮的轉身,每一個完美的投籃,每一個以無可披靡的氣勢突破重圍的瞬間,操場上都會爆發出雷鳴般的掌聲和喝彩聲,吸引的一幫足球fans紛紛殺了過來,也投入到瘋狂籃球之中。


    “喂,你的邵蘇還真有做王子風靡眾生的天分呢。”於渺看著又在對著眾人拋飛吻的男生,漫不經心地開了口。


    “不幹我的事,拜托你別亂加所有格。”梁芮瑾東張西望,硬是不讓自己的目光再落到場中那個耀眼的身影之上。


    “吃醋了?”於渺笑得格外不懷好意。


    “幹卿何事?”她磨牙。


    “是不幹我的事,”於渺笑著指那場子裏的人和一旁麵色早已經放軟的小女生,“關他們的事不就得了?其實人家還真是蠻配的,你就不能高抬貴手放人家一把?”


    “我高抬貴手?”梁芮瑾笑得特別不自然,“我有那個資格嗎?”


    “難道現在你已經陷入自暴自棄的哀怨中了?”於渺看著她依舊笑,“看來我借給你的書你是白看了,居然一點兒也沒領悟到裏麵的精髓。”


    看了,她怎麽會沒有看?


    該懂的道理她很清楚,可是有些事情不是說放棄就能輕易放棄的。


    她隻是轉不過來那個彎嘛。


    給她時間好不好,給她一段時間,讓她好好考慮,讓她可以習慣,直到不會再因為看到他和她在一起,而覺得分外刺眼……


    “有人說忘記一段舊戀情最好的辦法就是開展一段新戀情,美女,要不要我介紹帥哥給你認識,雖然不如邵蘇出色,但是也差不多了……”於渺特三八地看著她。


    “免了,我幹嗎要將就那些醜男?”她直接拒絕,一點情麵也不留給她。


    “刻薄的女人,嘴巴那麽毒。”於渺為之咋舌。


    “我就喜歡刻薄,我嘴巴就是毒,我高興不行嗎?”她擺出滿不在乎的姿態,心裏卻在一瞬間閃過讓自己都難為情的黯然。


    或許邵蘇就是因為這個才不喜歡她的吧?


    “其實你也知道,邵蘇不是因為這個才去喜歡別的女生,”於渺看著她笑了一下,“其實你也沒什麽好傷心的,你們兩個都這麽紮眼,站在一起的話豈不是刺激我等芸芸眾生?所以呢,上帝才會設計讓邵蘇喜歡上沒有你那麽出色的人……喏,這樣想會不會平衡多了?”


    果然……平衡許多。


    甚至連她心中那一絲隱隱間就要發作的火氣也給澆滅了。


    就是這樣,沒有選擇她是他的損失,是他沒有眼光。


    這樣想,是不是就可以……多騙自己一點呢?


    場中的比賽繼續激烈地進行著,而她,再次陷入嚴重的走神狀態之中。


    51比36,邵蘇所在的班級順利地pk掉了對手,晉級下一輪比賽。


    因為這勝利是早在預料中的,所以他們班的人倒沒有那麽激動,反倒是對手班因為自己居然可以在邵蘇參加的下半場比賽中拿到了9分而激動得歡呼雀躍不已。


    看完比賽的眾人一邊興奮地議論,一邊各幹各的事去。


    “我今天的表現可以打幾分?”邵蘇興致勃勃地衝到站在一旁發呆的女生麵前,一邊要解下自己身上係的寫有隊員號的布標。


    “我怎麽知道?”女生一把推開他。


    “不是吧,居然這樣回答人家,好傷心。”邵蘇一掐手指做了個耍寶的動作,那女生一眼看到忍不住笑了一聲,隨即又緊緊繃住了臉。


    邵蘇也笑了一下,在自己喜歡的女孩子麵前,他不介意做這麽好笑的動作逗她笑。


    伸手繼續解身上的隊員號,卻怎麽也解不天,他隻好可憐兮兮在向她求救:“幫我解開好不好?”


    那女生看了他一眼,確定他不是在耍把戲,這才站到他麵前幫他解身上的隊員號。


    感覺到他溫熱的氣息拂過,她一瞬間麵紅耳赤,隻好把所有心神全部都放到手裏的隊員號上。


    “怎麽這麽難解?”她忍不住抱怨。


    “沒關係,”他輕輕地笑,“我們可以……慢慢地解。”


    他語氣中那一瞬間的曖昧讓她不由自主地發窘。


    可是這個結打得還真是難解……


    “嗨!”被人一把推出去的梁芮瑾尷尬無比,呆呆地和那對你儂我儂的人打招呼。


    怎麽會這樣?感覺就像她才是那個第三者一樣,偷偷摸摸的見不了光。


    “小瑾?”邵蘇笑嘻嘻地和她打招呼,一副心情特別好的樣子。


    也許他有充足的理由,因為此刻,他已經大大方方地把那女生攬在懷中,並且不容她拒絕。


    “你有事嗎?”牢牢地擁著懷中的女生,他笑眯眯地給梁芮瑾介紹,“她是洛以純。”


    洛以純。


    那個一直在她心中印象並不清晰的女生,終於鮮明地立體了起來。


    不過,以純……這名字聽起來好怪。


    本來她該生氣的,可是不知道為什麽,聽到這女生的名字,她卻忍不住笑了一聲,“以純?你家賣衣服?”


    洛以純又羞又愧,“不賣。”


    梁芮瑾的尷尬之色漸漸消退,她抬眼看了邵蘇一眼,卻發現他正含笑看著這個叫洛以純的女生。


    那一刻,她突然恍惚起來。


    或許邵蘇一直都是故意的吧。


    他不是不知道她喜歡他,隻是當事情不在他預料的時候,他便以另一種方式來委婉地表示他的拒絕,他隻讓她看到他想讓她看到事情,他在以他的方式拒絕她,盡量將傷害減少到最小。


    就像此刻他臉上的表情,是她從來沒有見過的溫柔,他把她介紹給她,是篤定她會對她毫無敵意嗎?


    怎麽會這樣?


    因為自始至終,她生氣的對象都是邵蘇,氣他不該讓她做了那麽長時間的夢,為什麽不可以早點喚醒她的夢,但是對這個女生,她總是在刻意忽略。


    邵蘇歉然地看向跑神中的梁芮瑾,或許他以前選擇了默認她的存在,但是在他遇到以純後,他才突然發現,梁芮瑾是他所喜歡的女生,可是,是那種像妹妹一樣的喜歡,是那種可以嬉笑怒罵毫不掩飾的類似親人一樣的感覺。


    “女朋友?”梁芮瑾的臉色不是特別好看,勉強自己問出了這個答案。


    “是的。”邵蘇沒有一絲的猶豫,給了她異常肯定的答案。


    “誰是你的女朋友?”洛以純立即瞪他。


    “不就是你嗎?”他好笑地按住她的手,免得她偷襲他。


    “我、我根本就不是。”洛以純生氣地和他撇清關係。


    “不是,那我們幹脆再重溫一次相遇的經典場麵好了。”他立即作勢要吻她。


    “不要!”洛以純怕得要死,像尾魚兒一樣活蹦亂跳要從他懷中掙開。


    “要……呀!”有人重重地踹了他一腳,他抬頭,心虛地發現梁芮瑾一臉陰霾的樣子。


    糟糕,他幹嗎刺激她,不是早就知道她溫柔外表下掩飾的本性嗎?


    “你聽好了,”這次換梁芮瑾瞪他,“我肯定能贏你,哪怕隻是一招,我也要贏你。”


    麵子裏子都掉光的某人開始發火了,以至於有點口不擇言。


    他怎麽可以……怎麽可以當著她的麵這樣?


    她從來沒見過這麽無賴的他。


    他當真不再是她記憶中的他了。


    她氣得轉身,離開這個不像邵蘇的邵蘇。


    他們都沒有注意到,有人自始至終把他們這場類似於鬧劇的場景看得清清楚楚。


    “她生氣了。”洛以純捏了他一把。


    “放心,她會沒事的。”他皺眉,隨即一笑,擁著她走開。


    每個人都要長大,麵對夢醒後的現實,沒有人會例外。


    擊劍社外,梁芮瑾像幽魂一樣徘徊了好長時間。


    本來她根本就沒有想過要來擊劍社,看完了下午的比賽,和於渺一起吃了晚飯,在圖書館裏無聊地晃了一會兒,又自己散了會兒步,結果不知道怎麽回事,走著走著,她就走到這裏來了。


    從開始還能聽到裏麵練習擊劍的敲擊聲,到後來社團裏的人離開,擊劍社便恢複了安寧,但是裏麵卻仍然有人,因為燈一直開著。


    是傻大個兒吧,怎麽他到現在還不走?


    梁芮瑾在門口探頭探腦,就是不敢進去,說不上來為什麽,總覺得進去後一定會尷尬,那天那麽大聲地對他吼,不知道他會不會也討厭她這樣無理取鬧的女生?


    突然想起來,似乎她從來沒有叫過傻大個兒的名字。


    他曾經對她強調過她可以叫他慕容,她還偷偷在心裏嘲笑過他,那麽唯美又古色古香的姓怎麽會屬於他?這個男人高大魁梧得嚇人,和他的姓氏似乎一點兒也找不出共通的地方。


    慕容,慕容秋淵。


    很像武打小說中的男主角才會取的名字,她忍不住有些好笑,透過窗戶偷偷看著擊劍室裏的動靜。


    他又在整理東西,東摸摸西理理還一副挺樂在其中的樣子。


    像個老媽子。


    梁芮瑾突然有點想笑,他這個人還真是……


    古裏古怪。


    大木頭。


    她預備在外麵還要待上多久?


    慕容秋淵往窗邊看了一眼,隱藏在窗邊的人兒被夜風拂起的長發絲絡般分明地揚起。


    或許她有偷窺他人的惡習,但是他沒有被人偷窺的習慣,所以他整理好手邊的東西後,隨即走向窗邊,打開窗子,“你在幹什麽?”


    失誤!


    或許是她又跑神了,所以大開的窗子不小心就彈到了她的額頭,她憤怒地一手捂著額頭一邊瞪他,“你幹嗎突然打開窗子?”


    “對不起。”他看著她氣鼓鼓的樣子道歉。


    “你是故意的!”她依舊一手捂著額頭一邊瞪他。


    “對不起,但是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他再次道歉。


    “你就是!”她非常生氣,因為被他逮到而尷尬,所以幹脆先發製人來掩飾她突然浮現的莫名心虛。


    慕容秋淵無奈地歎口氣,清黑的眼眸看著她慢慢開口:“你是想就這樣再和我繼續吵架嗎?”


    當然不是!


    要不是他先惹她生氣,她怎麽會蠻不講理地站在這兒和他抬杠?


    她憤憤地邊想邊走進屋內,抬起頭正想繼續發火,卻看到日光燈下,他對著笑了一下,“你終於來了。”


    那一刻,她瞠目結舌。


    她從來都不覺得他好看,一塊木頭能好看到哪裏去?可是這一刻,他看著她的目光很溫柔——或許是她的錯覺,笑容仿佛沉澱了千百年之久,讓人感覺到說不出的安寧——或許還是錯覺,就像他一直在等她的那個樣子,她莫名地熄滅了剛才的火氣,一張臉頓時熱氣上湧,有點頭暈目眩。


    才、才不是那樣,他笑得難看死了,她怎麽會頭腦發昏以為他突然之間變好看了?


    “笑得難看死了!”雖然不像平日那麽大聲,但是依舊極不禮貌。


    他卻根本沒有生氣,依舊淡淡微笑地看著她,一副饒有興趣的表情。


    被那樣的目光看著,梁芮瑾突然覺得自己像個機器人一樣僵硬。一張臉更是紅到不行,就像是被人逼到角落裏的小獸,她驀然抬頭瞪著他,“看什麽看?”


    他開口:“梁芮瑾。”


    她的心猛然跳了一下,他幹嗎那種語氣叫她的名字?


    “幹嗎?”隻好口氣不善地繼續瞪他。


    “你想好了嗎?”他似乎不知道她的情緒波動,依舊淡淡的,神情淡淡的,語氣也變的淡淡的。


    蓄勢待發的她頓時如泄了氣的皮球一樣,“想好了。”


    “怎樣?”他挑了下眉。


    “還能怎樣?”她漲紅了臉,“我也知道要贏他不太可能,反正……算了,能贏他一招也可以了。”


    對她來說,能認清自己的實力也算是小有進步了,他嘴角輕揚,決定不再繞著這個問題打轉。


    他轉身,把她的劍拿給她,“你是要學佩劍嗎?”


    她接過那把劍,“為什麽我要學佩劍?難道還有別的嗎?”


    慕容秋淵一笑,伸指彈了一下劍身,“佩劍總長110厘米,劍身長90厘米,重量不超過500克,劍身橫斷麵為矩形,護手盤小。你買的可不就是一把練佩劍的劍?”


    “我不知道。”她茫然地看著手裏的劍,她當時隻是隨便買的,哪裏知道有那麽多講究?


    “不過也無所謂,我看過邵蘇的比賽,雖然他三種都學過,但是和專業的擊劍運動員比還是差很多,既然你想要贏他,不如挑他最弱的那一種來進行比賽,”他笑了一下,“佩劍打得比較累而且時間又長,或許也是因為這個原因,所以他這一方麵就比較弱,你倒不如在佩劍上多加練習,或許還有可能贏他。”


    “哦。”她茫然地又應了一聲。


    “而且佩劍質軟,變化性大,動作多變,我覺得,佩劍更適合女孩子,輕巧且華麗,”他揚起了嘴角,“最重要的一點,佩劍可以有劈砍動作,很適合你。”


    “你……”梁芮瑾氣得跳腳,伸手就給了他一劍,“你想死就早點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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