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有抱著慕容秋淵拿給她的錄像帶惡補擊劍知識,她每天也會定時鍛煉身體,所以覺得時間仿佛是“咻”的一下就到了她生日。


    10月7號。


    一大早就被老媽挖出來,換上了她的另一套全新的“聖誕樹”裝,頭發盤成公主髻,然後老媽就開始東忙西忙,但是隻要她一動,老媽就立即飛奔過來,命令她不要弄亂她的勞動成果。


    不用懷疑,老媽說的那個勞動成果,指的就是她。


    簡直把她當芭比娃娃。


    就是那種隻能拿來欣賞,卻一點兒實際用處也沒有的物品。


    煩煩煩煩煩煩煩!


    為什麽她從一大早就開始覺得心煩意亂的?


    “叮——”是門鈴響的聲音。


    “小瑾,去開門。”廚房裏傳來老媽的聲音。


    梁芮瑾這才跳下椅子,跑過去開門。


    “親愛的,happy  birthday!”於渺笑眯眯地高舉手中的禮物,一眼瞄到她的裝束,她立即又笑了起來,“還真是一棵漂亮的聖誕樹呢。”


    “又取笑我。”她做勢拍她,於渺伸手將禮物丟給她,順勢滑進了屋中。


    “happy  birthday!”沒過多久,門鈴再次響起,隨即響起的還有邵蘇的聲音。


    梁芮瑾跑去開門,隨即就被一個一人高的熊娃娃嚇倒,她七手八腳撥開那隻熊,“邵蘇,你想砸死我嗎?”


    口中雖然這樣說,但是心裏卻莫名地開心,仿佛他們又回到了以前。


    “怎麽可能?”邵蘇嗬嗬笑,將那隻熊塞給她,隨即伸手朝後一扯,將身後的人拉了出來:“多帶一個人來,你不會介意吧。”


    梁芮瑾的笑容頓時僵在了臉上,幹澀地看著他拉著的人,“那個、你也來了啊?”


    “生日快樂。”洛以純把手中包裝精美的禮物送給她。


    “謝謝。”她彎了彎唇,側過身子,讓他們進屋。


    下意識地站在門邊朝外又看了幾眼,她這才關門進屋。


    不知道為什麽,這種失望的感覺比起邵蘇帶著他的女朋友來參加她的生日party還要來得強烈。


    “唱歌唱歌,我們來唱卡拉ok。”自來熟的邵蘇毫不拘束,拿著麥克風笑得恣意張揚。


    梁芮瑾看著他俊美的眉眼,不知道為什麽,突然就歎了口氣。


    無論怎麽看,都覺得邵蘇會是她最喜歡的那一種類型,可是現在……她突然覺得,他的吸引力似乎下降了不少,現在再看到他,心跳的速度似乎就沒有以前快了。


    她怎麽可以這樣,以前還喜歡他喜歡得掉眼淚,現在居然可以麻木地看著他拉著他的女朋友而沒有撲上去打他?


    這算是朝三暮四嗎?


    還是因為她“喜歡”的心情,已經悄悄轉移走了……


    “女兒,她是誰?”梁媽拉開廚房一條細細的門縫,然後一手抓著鍋鏟,一手偷偷指著洛以純。


    “邵蘇的女朋友。”她微笑回眸。


    “天!那不就是你的情敵?”梁媽吃驚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太震撼了!


    像前幾年一樣,每年這一天,他的朋友都會跑來他家。


    “慕容。”一個朋友衝上去和他擊了下掌,隨即大笑著抱了他一下,“真好,你還和以前一樣啊,大個兒。”


    “估計就是想變也變不了了吧。”他微笑,將他讓進房內。


    房間內,已經有幾個大男生分坐在一旁,看到那個剛進來的人,眾人歡呼一聲,再次摟抱成一團,互相拍肩擊手的,很熟悉親熱的感覺。


    慕容秋淵看著他們微笑,仿佛自己又回到了多年前一般,站在訓練場上,和他們一起訓練。


    真是一段值得回憶的時光。


    “慕容,你還傻站著幹嗎?過來過來。”男人們一起招呼他。


    他隻好走過去,一隻手卻還插在口袋裏。


    手心有點潮,那是因為他剛才一直緊握著口袋裏的手機的緣故。


    男人們的笑聲響起,說起了各自的生活。


    慕容秋淵停了半晌,終於放開了手裏的東西,認真聽他們說話。


    晚一會兒再給她消息吧。


    他這樣對自己說。


    因為梁媽堅持要講究生日party的氣氛,所以他們唱了一中午的卡拉ok,然後下午看碟子,好不容易終於熬到晚上星星探出頭,訂製的蛋糕也送了過來,一群人立即嚷嚷著要壽星女吹蠟燭分蛋糕。


    室內的燈被關上,蠟燭點了起來,火光跳動著,映得人臉模糊不清。


    三層的慕絲蛋糕上點綴著巧克力碎冰沙,紫色的奶油雕出漂亮的花朵點綴其中,看起來更像是個藝術品,梁芮瑾看了半天,都有點舍不得它等會兒將它切開了。


    “快點許願吧。”大家一起笑著看向她。


    “嗯。”她交握起雙手,閉上了眼睛。


    願望嗬……


    壞心眼地許了個最現實的願望——打敗邵蘇。


    一張並不怎麽出色的臉卻突然浮現在她腦海裏,她一驚,睜開了眼睛。


    “吹蠟燭吹蠟燭。”看她睜開眼睛,眾人連忙催促她。


    用微笑掩飾過一臉茫然的表情後,她用力吹滅所有的蠟燭,換了他們一陣掌聲。


    “肺活量驚人。”邵蘇對她豎起了大拇指,臉上帶著笑,搭配起來怪怪的。


    哼,他根本就是逮到機會就笑話她的小人!


    所以她惡意地切給他好大一塊奶油,然後滿意地看著他哭笑不得的臉。


    “小瑾,你明明知道我不喜歡吃奶油的。”邵蘇目瞪口呆地看著麵前的好大一“坨”。


    “今天壽星最大,所以,我命令你一定要吃。”她不懷好意地看著他,心裏卻有點莫名的焦躁。


    仿佛在等什麽似的,有點心不在焉,連她本來想刻意整邵蘇的心情都沒有了。


    “不是吧?”邵蘇立即叫苦連天,一張臉上擺出各種奇形怪狀的造型,害得一群人也跟著嬉笑起來。


    梁芮瑾也報之以微笑,把心神分散在切蛋糕分蛋糕這些小事上,禁止自己胡思亂想。


    把一份帶著漂亮雕花的蛋糕遞到洛以純的手中,她微笑著開口:“不要客氣。”


    “謝謝。”洛以純同樣回給她微笑。


    很好笑對不對,沒有預想中的天雷勾動地火般的其實,也沒有情人見麵分外眼紅的殺氣,她居然可以這樣微笑著對她說話。


    為什麽會這樣?


    她抬頭看著相貌俊美的邵蘇,再看一眼被邵蘇照顧得無微不至的洛以純,心裏突然覺得分外好笑起來。


    她真是一個不怎麽聰明的人,所以才一直都看不透吧。


    微笑,淺笑,輕笑。


    “小瑾,你在發什麽呆?”於渺湊了過來,看著她一臉心神恍惚的樣子發問。


    “沒事。”她看著卿卿我我的那兩個人,再看著兩家正談笑風生的大人,唇上又掠過一線美好的弧度,下意識地抓起手機看了看時間。


    “你在等人嗎?”於渺好奇地問她。


    “哪有。”她嚇一跳,連忙把手機丟到一邊去。


    笑話,她才沒有等人呢!


    於是,她捺住性子不再去看時間,也不再碰手機。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她認定,他大概是不會來了。


    現在再上去是不是太晚了?


    站在陌生的樓下,雙手抄在口袋裏的慕容秋淵遲疑地在原地走來走去,他家裏那群夥伴也是剛才才各自散夥回家,他一看時間,已經晚上八點左右了,本來不想再過來的,但是送朋友回家後,他莫名地就按照某人給他的地址走了過來。


    但是現在,他人已經站在樓下,卻不知道為什麽沒有了上去的勇氣和借口,雖然明明是她邀請他來的,可是……


    抬頭朝上看,七樓,燈火依舊。


    再往上,星月同輝,有淡淡的光,朦朧又含蓄,映襯得周邊建築物影影綽綽,似乎更加有氣勢起來。


    他沒有想到,她生日的這一天,居然和他的生日以及他退役的日子是同一天,很巧合。


    沒錯,退役。


    如果沒有多年前那場不大不小的意外,或許他已經成為國家隊的職業擊劍運動員。不會有機會到世新讀書,不會認識她,也不會擁有目前迥異於他以前生活的日子。


    不知道是那樣比較幸福,還是現在比較快樂?


    又遲疑了片刻,他猶猶豫豫地撥通了她的手機,也罷,跟她說聲生日快樂算了。


    電話裏傳來悅耳的歌聲:“王子騎白馬,月亮不見啦,還有貓咪總是追著尾巴有多傻,小時候的記憶好無價,孩子們玩耍,雙腳全是沙,笑聲讓我想起童年暑假那個他,教我折飛機的他好嗎……”


    仿佛是突然之間音樂聲被突然掐掉了,那邊傳來她慌慌張張的聲音,劈頭就是一句責備:“你為什麽不來?”


    他歎息,搖頭,果然她還是一副冒失的脾氣,“生日快樂。”


    “謝、謝謝。”許是沒有料到他的語氣這樣平靜,那頭的梁芮瑾明顯地結巴了一下,然後才開口問他:“你現在在哪兒?”“在家。”他隨口回答,沒有注意到某人因為他的話而突然心有所動跑去開窗子。


    是他!果然是他!


    梁芮瑾簡直懷疑自己是不是有特異功能的人士了,不然她好好的幹嗎要跑到窗戶邊看一下,這一看沒關係,居然真的讓她發現那個傻大個兒的身影。


    “傻大個兒,你居然騙我!”隔著電話,她不滿地抱怨,一邊抓著電話一邊開始換鞋下樓。


    還好有電梯,不然她真怕他像上一次一樣,等她下樓,他已經走開,害她撲了個空。


    “騙你什麽?”他的確沒有在意,所以當他這樣微笑著和她說電話的時候,卻看到她的真人突然跳到他麵前對他皺眉,那一刻他真的嚇了一跳。


    “明明來了,幹嗎不上去?”她繼續抱怨。


    “太晚了。”他伸手朝上指了一下。


    “那有什麽關係?”她依舊皺眉。


    “不方便。”他還是四平八穩的語氣。


    “那你不早點來?”她有些氣嘟嘟地鼓起雙頰,“來晚的人可沒有蛋糕吃。”


    “我有事情要辦。”他好笑地看著她,想到傳說中那隻胖乎乎的加菲貓。


    “什麽事那麽重要?”她非常不滿意他的說辭。


    “我朋友來了。”他輕描淡寫地開口,然後猶豫了一下,伸手從口袋裏掏出個東西遞給她。


    “是什……雞蛋?”梁芮瑾好驚訝地看著他,然後哭笑不得,“你給我這個幹嗎?”


    “我過生日的時候,會吃這個。”他有些尷尬,無奈地摸了摸鼻子。


    “真的嗎?”她眼睛一轉,笑嗬嗬地伸手對他示意,“低一點,低一點。”


    “幹什麽?”他疑惑地按照她的要求俯下身子,好遷就她的高度。


    梁芮瑾盈盈一笑,“啪”的一聲手起蛋落,結結實實地朝他腦袋上磕去。


    慕容秋淵“啊”的一聲跳了開去,揉著自己的腦門哭笑不得地問她:“你做什麽?”


    “吃雞蛋啊。”她笑眯眯地對他晃了一晃手中磕開的雞蛋,慢慢剝著雞蛋殼。


    那一刻,她的目光中含著無數俏皮的神色,不同於平日與他吵嘴鬧別扭時的無是生非,而是異常的明朗溫媚,看得慕容秋淵的心中一跳,仿佛有什麽東西便要呼之欲出似的。


    她小小地咬了一口雞蛋,卻發現自己還是不喜歡吃這種煮好的白雞蛋,轉臉看向一旁被她剛剛砸過的慕容秋淵,他正含笑看著她,似乎並沒有在意剛才她的惡作劇。


    他實在……是個很好的人呐。


    忍不住心跳了一下,她現在究竟在想些什麽啊,他好不好、是什麽樣子的人關她什麽事?


    她賭氣地對他招手,慕容秋淵不明所以然,隻好又走了過來:“什麽事?”


    突然興起捉弄他的心思,她索性伸手在他下頜一抬,預備將那顆雞蛋丟到他的嘴巴裏,但是慕容秋淵這次可沒想要被她戲弄成功,早有防備地躲開她的襲擊,於是在不讓那顆無辜的雞蛋掉到地上去的前提下,她隻好攀住他以保持平衡,在她發現自己這姿勢奇特到讓她跳腳之前,慕容秋淵已經開口了:“小心點,不要摔倒了。”


    那語氣就像一個大哥哥在和一個小姑娘說話似的。


    她倉皇抬眸,半個身子猶掛在他身上沒有移開。


    這是第一次,她主動靠得那麽近,一時間雜遝的記憶如潮水般突然就湧了上來,就連她和他自己,都沒有想過今日居然可以靠的那麽近。


    還記得那一次,她無意識地跟在他身後,被他發現後還威脅他不許喜歡他;找他教她擊劍,她在樓梯上跑上跑下到腳上起泡,最後他隻好背她回去;他一而再、再而三地看到她落淚,為了轉移她的注意力,他拉著她做練習,累到氣喘籲籲……


    從一開始到現在,從陌生到莫名熟悉,他們就像是已經認識了很久的人一樣,遲早會因為過分熟悉而不得不麵對即將到來的別種感觸。


    “我……”


    “你……”


    同時開口的兩人不由尷尬地對看一眼,他沒想到要推開她,她也忘記要跳出他的懷抱。


    “你先說。”慕容秋淵開口。


    “我以前是不是見過你?”梁芮瑾疑惑地皺眉沉思,說不出來是什麽感覺,她就是覺得這一刻的他看起來很熟悉,仿佛早就認識了一樣。


    慕容秋淵搖了搖頭,輕笑了一下,“認識又何妨,不認識又何妨?”


    “沒什麽。”她咬了下唇,突然驚覺自己還掛在他身上,連忙退了開去,幾乎言不成句,鎮定了半天她才問他:“你想說什麽?”


    他卻猶豫起來,看了看她,欲言又止,害得她也跟著緊張起來,變得手足無措,覺得整個身子都有點發軟,想找個牆壁靠一下卻偏偏找不到。


    “你……”他終於開口,梁芮瑾忍不住心下一陣狂跳。


    他……想說什麽?


    “你是不是對我……”他的話尚未說完,卻聽到梁芮瑾“啊”地叫了一聲。


    “怎麽了?”他連忙打住剛才隻說了一半的話。


    “我還有事,我要上樓了。”隻是一瞬間,她已經麵紅耳赤,無須他把話說完,她已經明白了他什麽意思,如果此時再不走的話,隻怕她會尷尬死,所以她立即轉身,急匆匆就要逃回家去。


    “等一下。”他急走兩步跟進樓內挽留她。


    她站到樓梯上,微黃的燈光從二樓處透了過來,映得她的樣子影影綽綽,似清楚又模糊,她開口,慌慌張張的,說出來的話卻又可笑又可氣,“我才不是,你不要誤會,我隻是不喜歡吃雞蛋而已,你不要以為我對你好就是喜歡你……”


    對他好?


    這是什麽時候的事,他怎麽不知道?


    無奈地看著心虛的某人發表完長篇大論,然後慌慌張張地逃進樓內,慕容秋淵隻好苦笑再苦笑。


    他根本還沒說什麽呢,隻是……在剛才那一瞬間,他不小心就抓住了自己近來總是一閃而逝的念頭,進而領悟,然後醒悟。


    所以他才想問她,是不是對他有不同的觀感。


    但是她逃了,所以他沒有要到答案。


    到底……她是怎樣看他的呢?是以怎樣的心情接觸他的呢?


    捂著心口的梁芮瑾慌張地衝進自家的門,然後匆匆地關上自己的房門,靠在門邊急促地喘著氣。


    你是不是對我……


    腦海裏不停回蕩起他剛才那句話,她一時惱一時羞,一張臉陰晴不定地轉變不停。


    他怎麽可以……怎麽可以這樣問她?


    難道……難道她表現得很出格嗎?


    天啊,她丟人丟到家了!


    “回來了?”看到兒子回家,慕容家的老媽一邊嗑瓜子看電視一邊隨口問了一句,“去哪兒了?”


    “隨便走走。”在門口換了鞋子,他轉身朝臥室走去,預備找衣服洗澡。


    “切,還以為你會找個小女朋友共度呢,真沒情趣。”一旁的老妹慕容靜水忍不住嗤笑,她比慕容秋淵小一歲,專攻網球,拿過不少大大小小的獎項,最近幾天是從隊裏回來休假的。


    或許是被慕容家奇怪的家訓所縛,他們這一族包括慕容家老媽所屬的柳氏一族,最近這幾輩出了不少運動員,據說是老祖宗定下來的規矩,凡是出自於柳氏一族的子孫,隻要是在運動方麵有所專長,那麽一定要培養他們去參加奧運會的。


    奇怪的家訓,據說可以上溯到清朝慈禧時分,不過更奇怪的是,他們居然還真的按照這個家訓行事了。


    “你認為這可能嗎?”他忍不住笑,卻不知道為什麽有點心虛,走過去在老妹頭上彈了一記。


    “拜托,不要動不動就拿我的腦袋練彈指神功好不好,我變笨了你負責嗎?”老妹開始張牙舞爪,像隻被踩了尾巴的貓。


    “反正你本來也不怎麽聰明。”笑笑地回了她一句,他繼續自己之前要做的事情。


    “哥,你怎麽了?”老妹敏銳地發現他的不同。


    “沒什麽,可能是天氣又要變了。”他擺了擺手,沒有在意。


    因為以前那場不大不小的車禍,害他一到陰天下雨就會覺得膝蓋酸疼,再加上剛才走了一段距離為之不短的路程,所以他微微察覺到腿部的肌肉有些酸疼僵硬,但是這情況也很正常,他幾乎每季都會有一定時間感覺到這種不正常的身體狀況,肌肉僵硬得仿佛不是屬於自己身體的一部分,所以他並沒有在意。


    回到臥室取了衣服,他進浴室洗澡,客廳裏,妹妹和媽媽依舊在看電視聊天,昏黃的燈光籠罩下來,是一種隻有家裏才有的溫暖感覺,溫熱的水打在皮膚上,頓時感覺到一種疲憊後的放鬆,讓人幸福得幾乎可以當場死掉。


    他很少分神想些在當下無法找到答案的問題,但是,因為她——那個明明說著討厭他,卻又在麵對著他時躲躲藏藏的她,讓他此刻不由得就撥出心神來認真思考她到底是什麽意思,但是無論他怎樣分析來去,最後他都不得不萬分丟臉兼自戀地認為在她心裏,他一定是一個占據了一定分量的人,不然,何以解釋她那些混亂奇怪的舉動?


    那麽他呢,在他心裏,又是怎樣看這個別扭又奇怪的小妹妹的?


    或許在一開始的時候,他隻能在麵對她亂七八糟的舉動時無奈歎息,但是現在想來,卻總覺得讓人的心暖暖輕輕,她的眼淚,他那件被染上睫毛膏的衣服,她的壞脾氣,她的倔強……一切的一切,讓她鮮明又立體,正如她的皮相一樣,輕易就可以吸引別人的目光,在芭比娃娃的外表下,她更擁有一顆靈活多變的心。


    所以,他放任她自動縮短他們的距離,隻是因為,這樣的接觸他,他早已經變得不正常起來了。自從幾年前就不再摸劍,卻因為她而破例,從不曾主動與女生接觸,但是因為她的眼淚,他把自己的肩膀借給,並且不會覺得排斥,她孩子氣地邀約,他本可以不當成一回事,但是他卻還是站到了她家的樓下……


    無意識地擰開水龍頭,“嘩”的一聲,水花驟然四處飛濺,像他此刻理不清的思緒,紛亂地衝擊著他,讓他一時欣喜,一時困惑。


    水汽嫋嫋,他那張因思索而微皺的臉幾乎模糊不清。


    客廳裏,電話鈴突然響了起來,嚇了人一跳。


    慕容靜水跳過去抓住電話,“喂,找誰?”


    “慕容秋淵在嗎?”


    電話裏是一個細柔的女聲,有點慌張,似乎竭力在掩飾著什麽地強自鎮定,慕容靜水頓時擠眉弄眼起來。


    “你找我哥?你是誰?是他同學嗎?你家住哪裏,今年多大了……”連珠炮似的發問出自於她的口中,老實說,她實在是好奇得要死,這可是第一個打電話到她家,而且明顯一副有情況的女孩子呢。


    “女兒啊,怎麽了?”慕容家老媽鬼鬼祟祟地飛撲到電話跟前,跟女兒交換了一個心照不宣的笑容,預備將來電的人的底細問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基本上慕容家的女人還算是很正常的,但是那得看什麽狀況,慕容秋淵太沉靜了,一點兒也不好玩,所以像現在,她們已經化身為發現情況的獵犬,極盡可能地打探可以讓自家的男人足以害羞的八卦。


    或許是慕容靜水的發問太八卦,所以那邊的女孩子張口結舌了片刻才開口:“他不在家嗎?”


    “在家啊,你是哪個,叫什麽名字?聲音這麽好聽,一定是個美人……”慕容靜水笑嘻嘻地準備拐騙電話對麵的小美人,“你怎麽認識我哥的?我告訴你哦,他那個人可沒趣了,不愛笑也不喜歡說廢話,你想做他的女朋友可要考慮清楚哦,雖然他拿劍的姿勢挺帥的,但是估計你也沒看過……”


    “我見過。”對麵的女孩突然插了一句話,慕容靜水頓時瞪大了眼睛。


    “你見過我哥哥耍劍?”聲音陡然拔高了好幾度。


    “是啊。”幾乎可以想象到電話那頭的女孩子頻頻點頭的樣子。


    “天啊,真是難以想象,我哥哥他……”正要抱怨她那個老哥吝嗇,自從退役後就不再碰那襯得他更帥的劍,誰知道偏在此刻,隻聽得浴室裏傳出“咚”的一聲響,害得她猝不及防地尖叫了一聲。


    “怎麽了?”電話也沒有掛上,她已經和老媽飛奔到浴室門口,拍著門大叫:“哥(秋淵),你沒事吧?”


    浴室裏傳出奇怪的聲響,過了片刻,門才被打開,一身狼狽的慕容秋淵身上胡亂地套著衣服,臉色蒼白地靠在牆上,手緊緊扣住浴室的門,勉力撐住自己的身子,對她們虛弱地笑了一下,“抱歉,看來要麻煩你們送我上醫院了。”


    看一眼慕容秋淵,家裏的兩個女人立即行動了起來,一團混亂中,誰也沒注意到沒掛斷的電話,也沒有想到,自己這邊的混亂清晰地傳到了那邊。


    梁芮瑾一臉蒼白地握著電話,半天沒有動。


    她剛才清晰地聽到了慕容家的混亂,並且聽到了趕緊送醫院等恐怖的字眼。


    她不清楚,到底慕容秋淵怎樣了?


    仿佛是在突然之間,她發現自己對他,簡直是近乎一無所知的,這種疏遠,比起邵蘇的拒絕,更讓她心裏一刹那變涼。


    她不了解他嗬,怎麽樣才可以靠近一點,再靠近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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