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隻是在恍惚間,司馬煜已經忘記自己剛才想說什麽了,隻好尷尬地笑笑。 晨晨麵帶眷戀呆呆地注視著自己的父親,須臾,他緩緩將父親的頭摟進自己肩膀,一邊輕撫著他的發絲一邊喃喃在他耳邊說道:“爸爸你知道嗎?我很想你……真的很想你……” 司馬煜無聲地點著頭,兒子的心意他豈會不明白? 十幾年的相依為命,各自在彼此生命中已鐫刻下深深的烙印,占據了別人無法取代的位置。 如果……如果不是那年夏天突然出現的那場輪暴事件,不是遇到了虞漭那一夥不可理喻的混蛋惡少,不是後來被迫將晨晨卷入那場生死殺戮的是是非非…… 那麽,也許今天的一切都不會發生。 司馬煜不會重逢虞湛和龍潭,不會掀開那些本已塵封令他痛心疾首的往事;晨晨也不會意氣用事闖下無法收場的禍端後被迫遠走他鄉…… 那樣的話,縱然今日a國戰火紛飛,但他們父子如普通百姓一般默默無聞地生活在民間,大不了隨波逐流隨遇而安,不會象今日這般,站在了兩股勢力針鋒相對的風口浪尖,生死命運都已由不得自己。 在兒子寬闊的臂膀裏,這樣回憶著,感慨著,司馬煜不禁百感交集,無盡委屈湧上心頭,一股熱淚盈於眼眶…… 司馬煜緊咬著不住戰栗的唇,反手將兒子寬實的身體抱緊,慢慢合上了雙眼,兩行清淚順頰而下…… 晨晨呆呆地看著傷感不已的父親,片刻,他猛地將父親的身體抱緊,一邊撫摸著他的後背一邊急切地對他表白道:“爸爸!爸爸……這回再也不要離開我了!你的事情我全……知曉了,聽兒子一句勸,無論是虞湛,還是龍潭,他們都是……功利心極強的亂世梟雄,對他們來說,功名利祿至高無上的權力財富才是最重要的,搶奪你……隻是他們為證明自己的魅力和實力,除去那些功名利祿,他們什麽都不是!更不會甘心和你平平淡淡粗茶淡飯廝守一生,對於你來說,他們隻是你生命中的匆匆過客啊!” 說到這裏,晨晨用力扶住父親的肩,強迫他與自己對視,斬釘截鐵地繼續說道:“可是我與他們不同!我是你辛辛苦苦撫養長大的親生兒子,我的血管裏流淌著你的鮮血,這個世界上,無論發生什麽,我都絕不會離開你!” 此處,晨晨的目光從父親臉上慢慢轉向開闊的窗外,他的音調變得悠長而深沈:“這回我之所以費盡周折回國參加戰爭,就是想將功贖罪,洗脫昔日殺人潛逃的罪名,好在皇天不負苦心人,叫我屢建奇功,因我功勳顯赫,總理已經親自赦免我昔日之罪,而當年那幾個惡少之家族這次基本全倒台了,這回,我終於可以一雪前恥重新做人了!” 看著兒子剛毅堅定炯炯有神的目光,聽著他鏗鏘有力略帶欣喜的話語,司馬煜除了啜泣著不住點頭,別的什麽也說不出來了。 晨晨再次將父親擁入懷中,這回他的語調變得更加溫柔和緩,他輕聲對父親道:“總理曾許下重諾,隻要我堅守好對國軍至關重要的t城,待到戰爭結束,一定給我加功授爵賜予享用不盡的榮華富貴,可是……” 晨晨輕輕托起父親的臉龐,對他摯誠地說道:“可是,這一切在我看來都不重要,我早有打算,這次回國參戰隻為洗脫昔日之辱恢複正身,以示我的清白!待到戰爭結束之日,我就請求脫離軍銜恢複平民身份,與父親您……還有小弟覓個清淨之地安居樂業,共享天倫之樂,隻要你不同意,我決不會對父親有任何非分之想,我們就以父子之名相依相偎生活一輩子,我會盡力照顧好您,還有我的幸運小弟,爸爸,相信我!好嗎?” 啜泣著的司馬煜先是點頭,繼而搖頭,此時頭腦中如千帆過境十分混亂的他,已經不知應該表達什麽,應該怎樣表達了…… “爸爸!我好愛你……愛你……沒有人能比得上你在我……心中的地位……能與你相守一生……是我今生唯一的……願望……”晨晨突然變得異常激動,他緊摟著父親的身體,聲音變得哽咽不已。 司馬煜在晨晨懷中不住搖著頭,他聲音喑啞略帶乞求地對晨晨喃喃說:“兒子……我隻求你一件事……別再逼我了……好不好?” ──────────────── 這才是晨晨的真實想法:)145.晨晨把弟弟當兒子一樣疼愛 晨晨訕訕然放開父親,頗有些無奈答道:“好吧,既然爸爸你反感,那我就……不再多說了,以後的事……走一步看一步吧。” 司馬煜無聲地低下頭,未置可否。 晨晨寬厚地笑著起身,拍著父親的肩頭關切地道:“爸,這一路顛簸勞頓,你們一定餓壞了,你看我見到你就顧得高興了,說起來就沒完沒了,咱們快吃飯吧……” 司馬煜抬起頭,衝晨晨勉強笑笑,依言隨他往餐廳去。 吃飯時,煜從保姆手中接回幸運,將他抱在懷裏,喂食一些湯汁給他。 看到父子二人其樂融融的那一副畫麵,晨晨心中也頗有觸動。 對這個孩子,晨晨的感覺很複雜。 雖然這個孩子和他一父同胞,但畢竟是虞湛的骨肉,生性剛強的晨晨對虞湛當初以強製誘迫的方式取得父親的身體,以至最後一步步攻占他的心靈這種種行徑,一直是心懷芥蒂並很反感的。 尤其是虞湛引誘煜做了能夠象女人一樣生育的手術,這一點更令晨晨深惡痛絕。 父親是個男人,在晨晨看來,強迫一個男人變得象女人一樣生育,這本身就是對他的極大汙辱和不尊重。 甚至,晨晨當初都認為,被虞湛生生改造成雙性人的煜,已經不再是自己熟悉的那個親生父親了。 雖然,這種陌生和違合感在親眼見識了父親嶄新的下體後,已有所改變,畢竟父親還是那個父親,父子之間血脈相連、相濡以沫的真感情是無法抹殺的。 但這一點並不說明晨晨就會原諒虞湛對父親的所作所為。 在晨晨看來,虞湛就是把父親當成了一件物品,一件可以輕易占有、隨意改變的私人物品,這一點是深愛煜的晨晨絕不能容忍的。 司馬煜在晨晨心中擁有至高無上的絕高地位,晨晨認為,不管什麽人愛上父親,首先都要承認他是個有尊嚴、有人格、有情感的堂堂正正的男人。 而虞氏兄弟顯然對這一點認識不夠,虞漭當初對父親是巧取豪奪、強製占有,晨晨忍無可忍才揮刀相向痛下殺手; 而虞湛雖然救他們父子於危難時刻,但之後卻趁人之危乘機占有了煜束縛了他的自由並引誘他為自己生下孩子。 在晨晨看來,這也非君子所為。 其實,司馬晨晨並不知道,他這種心理的潛在起因,是因為他本身對自己的父親有著根深蒂固的占有和保護欲。 從這一點來說,無論是誰占有了他的父親,不管這個人是虞湛、龍潭,抑或其他人,他都無法容忍並且百般挑剔對方的。 現在,看到父親對他和虞湛的那個孩子那般溫柔嗬護,晨晨的心裏感覺怪怪的,一種父親被人搶走的感覺油然而生。 但是,當看到那個孩子那般純潔清澈的眼神,看到他和父親嬉笑溫存時的種種感人畫麵,晨晨的心又變得酥軟了。 是啊,這個孩子雖然是他弟弟,但比他小了二十歲之多,事實上,父親司馬煜象他這個年齡時,已經當父親了,所以對於這個小弟弟,晨晨也完全可以把他視同自己的晚輩看待。 而且,孩子的生身父親現在正處於水深火熱的兩軍殘酷對壘之中,生死未卜,凶多吉少。 也許,也許……這個孩子和父親煜的將來就要依靠他了。 這樣想著,晨晨不禁覺得眼前這孩子的笑容是那麽溫暖和親切,他不禁也學著父親的樣子逗哄著年幼的弟弟,而小幸運對晨晨的態度也由開始的懼怕敬畏,漸漸變得親切放肆。 父子三人溫馨愜意地用畢了這頓晚餐,之間本有些疏離的心靈變得漸漸靠近了。 ********* 晚間,回到自己臥房後的煜,在將小幸運哄睡之後,久久不能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