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父親不加掩飾的痛苦陳情,晨晨萬般無奈地低下了頭,他的眸光裏充滿了深深的失落。 他是真的沒有料到,僅僅幾年的時間,父親的心已經被那個叫虞湛的男人牢牢占據了。 良久,他抬起頭萬般無奈地對父親道:“好吧,既然你心意已決,我也無話好說,我能做的,就是派人將你平安送達n城外圍攻城的國家軍手中,至於到了那裏,你能否見到虞湛,我就不知道了,畢竟那裏兩軍戰火正酣,你們能否團聚,就看造化了……” 司馬煜抬起頭看了兒子一眼,雖然他沒有說什麽,但目光裏明顯充斥著感激和謝意。 晨晨無聲地看著父親,須臾,他又對煜說道:“至於幸運,還是留在我身邊吧,至少我能……保證他的平安和健康成長,你我心裏都清楚,你這一去,凶多吉少,但這是你自己選擇的道路,隻是沒必要讓弟弟陪著你冒這個險,畢竟他才剛來這個世界走一遭啊……” 司馬煜默默無語地看著晨晨,隨即,他又低下頭看著懷中熟睡的兒子幸運,慢慢地將孩子那柔軟稚嫩的身體抱得更緊了,再次潸然淚下。 煜就那樣默默流著淚,站在一旁的晨晨沒有勸解他,也沒有安慰他,隻是靜靜等待他的回複。 良久,煜用沙啞的嗓音回複晨晨道:“這樣……也好,畢竟此一行,吉凶難測,我也不想……讓幸運跟著我受罪,所以他以後的生活就拜托你了,如果……如果有朝一日,我和虞湛劫後餘生平安無事,我會來接他的,還請你多多理解……” 晨晨無奈地苦笑了一下,他拍了拍父親的肩,輕聲道:“幹嘛說得這樣見外?我是你的親生兒子啊,幸運也是我親弟弟,照顧他是我應該做的,換言之,我也希望你和虞湛能在戰後平安團圓,那時你們來接幸運,我會高高興興地送他走的。” 煜感激地衝晨晨點了點頭,一切盡在不言中。 當晚,司馬煜就打點好一切隨身物品,而晨晨則與n城守軍打好招呼,並且派出一輛專用軍車,第二天護送司馬煜去往n城兩軍交火之處。 第二天清早,英晨的軍事駐地。 即將遠行的司馬煜抱著兒子幸運親了又親,不舍之情和無法言語的心痛溢於言表。 可是,思慮再三,煜還是狠了狠心,將兒子幸運決然地交到了站在一旁的保姆手中。 好在今天的小幸運吃飽喝足,加之又有玩具作為引誘,他倒沒有非常粘連煜。 年幼的孩子哪裏料到,奶爸今晨一別,可能就永遠不會回到他身邊了…… 晨晨注視著即將遠行的父親,神情中是數不盡的痛惜和無奈。 父子二人默默對立片刻,煜伸出手,一把摟住晨晨,與兒子做最後擁別,煜含著淚輕聲叮囑晨晨:“幸運就拜托你了,你也要多保重身體,別太操勞……” 晨晨堅定地點了點頭,喃喃答道:“您就放心吧……” 可是,看著鬆開自己馬上即要上車的父親,胸中鬱悶難消的晨晨忍不住抓緊父親的臂膀,他含著淚激動至極地說道:“爸爸!此一別,對於咱們父子來說,可能就是永別!你就不能改變心意嗎?你知道作為兒子,親眼看著你去送死是什麽滋味嗎?為了一個男人,你居然可以舍棄自己的親生兒子,你的心,太狠了……” 說到這裏,晨晨泣不成聲,可是他還是定定地看著麵前的父親,目光裏充滿了渴望和懇求,生怕一不留神,父親就會馬上走掉。 看著兒子哀痛可憐的目光,將要上車的司馬煜停住了腳步,他輕歎了口氣,平靜地對晨晨說道:“兒子,原諒……爸爸吧,直到到了這種決定生死存亡的關鍵路口,我才知道,他是我生命的全部意義,沒有他,我根本……活不下去,也許你恨爸爸沒有出息,但以上字字都發自我的肺腑,我不想欺騙你,也不想欺騙自己的內心……” 司馬煜已經將話說到這個地步,晨晨再作挽留,也沒有什麽意義了,隻好長長地喟歎一聲,而後送父親上車,眼睜睜看著他遠去,直到那輛軍車跑得不見蹤影,晨晨才悵然若失地抱著弟弟回了住地。 *********** 司馬煜當天傍晚到達n城腳下,他沒有馬上見到虞湛,因為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此時正是兩軍激烈交火僵持對峙之時,n城外圍被國家軍的力量圍得水泄不通,而城內代表虞氏力量的軍民正在做誓死反抗,國家軍幾番攻城都沒能如願,城內軍民同仇敵愾,誓要把n城變成一座鐵桶,與這座城池同生死,共存亡。 此時的n城已然成了一座孤城,也即一座死城,可以說針插不進,水潑不進,在這種時刻,外人誰都休想輕易踏進城內半步,哪怕那個人是司馬煜。 所以,來到n城腳下的煜,盡管心急如焚,卻也無法立刻見到他朝思暮想的虞湛,隻好暫時生活在國家軍的掌控之中,而此時執掌國家軍攻守大權的那個人,正是龍潭。 所以實際上,司馬煜也即再次落入龍潭的手中。 煜到達n城的當晚,早已獲知信息的龍潭就秘密會見了他。 ──────── 這回龍潭給了煜使命喲150.龍潭讓司馬煜去勸降虞湛 上次監獄一別,不過半年左右,可是形勢鬥轉星移,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眼前的龍潭,依然斯文俊雅,衣著整潔,風度翩翩,甚至眉宇間更多了幾分勝利者的氣度和自信。 相比較,此時的司馬煜,較之幾月之前,更加消瘦憔悴,眼中是掩飾不住的焦慮之情。 再次見到司馬煜,龍潭眼中難掩喜悅之色,他輕聲命令部下悉數退下,而後與司馬煜單獨會談。 麵對龍潭,司馬煜的心中微微有些緊張,畢竟上次會見那不愉快的經曆仍然曆曆在目。 似乎看出了煜的心事,龍潭輕扶著煜的臂膀,以一種非常和藹的平靜語調對煜說道:“你別緊張,放心吧,這次我一定不會為難你的,這次約見你,隻想和你推心置腹地說說心裏話。” 聽龍潭這樣說,煜那顆忐忑不安的心才慢慢放鬆下來,龍潭微笑著扶著煜,輕聲道:“坐吧。” 煜依言在單人皮沙發上輕輕坐下,龍潭則挨著煜坐在了他斜對麵的長沙發上,靜靜地注視著他。 良久,龍潭不無感慨地對煜道:“你又瘦了,麵色看上去,也很不好,甚至都不如上次在監獄裏見到你時的情景,怎麽會憔悴至此呢?” 煜看了龍潭一眼,勉強笑笑,默默低下頭,沒有搭腔。 其實個中緣由,龍潭心中未必不知,隻是他和晨晨一樣,不願意相信這個事實罷了。 龍潭微歎了口氣,他的手輕輕覆在了煜放在膝蓋上的手上,頗為無奈地說:“你呀,太倔強了……” 煜輕輕把手抽離,看他如此,龍潭也就無可奈何地笑著,縮回了自己的手,並且略微坐正身體,與煜保持了一定的距離,這樣看上去莊重些。 而後,龍潭平靜地問司馬煜:“你這次來,是想見虞湛吧?” 煜抬起頭看著龍潭,肯定地衝他點了點頭,然後說:“是的,隻要能見到他,無論是生是死,我都認了。” 司馬煜堅定不移的目光令龍潭心寒,曾幾何時,他對自己也是這般情如磐石,可是今非昔比,此時的煜,心早已徹徹底底交給了他人,對此,龍潭心中除了感覺無奈的悲涼,還能怎麽樣呢? 這些感覺在龍潭的腦海中一閃而過,很快地,他又恢複了理智。 龍潭看著煜,勉強笑著,輕聲說:“你對他情堅至此,真是他的造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