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曉得昨晚那個拓跋和她要嫁的那個拓跋首領有沒有任何關係?會不會根本兩人是兄弟、親戚?


    逃、逃、逃……她一定得逃!


    頭皮發麻的宋隱兒忍不住疼痛下了榻,套上衣裳,因為害怕門口有人監視,所以開窗觀察環境,確定自己所在位置之後,她火燒屁股似地跳下窗台,衝向不遠處的後門。


    她一路左張右望,閃閃躲躲地隱身宅院裏的樹叢,奇石之後,順利地打開後門,一躍而出。


    門外住著幾戶人家,一見她披頭散發的模樣,都不由得多看了她幾眼。


    「後頭有惡犬追我。」宋隱兒胡亂找了個借口,問清楚通往大路的方向後,她拎起裙擺,三步並作兩步地往前衝。


    鑽出巷口,外頭正是一片市井熱門景象,酒店、茶樓間的店小二及茶博士們,正大聲地吆喝引起客人注意。


    宋隱兒多看了一眼清風樓酒店,想著去試試他們新出的玫瑰鬆子糕,偏偏時間耽擱不得。


    她肚子發出好大一聲咕嚕,她捂著肚子飛快往前走。


    「想去哪兒?」


    身後中氣十足的男聲讓宋隱兒僵住身子——因為那是在她耳邊低喃一夜私密話語的男聲。


    宋隱兒連頭也不敢回,拔腿就跑。


    馬蹄噠噠聲從遠處傳來,她不過跑了三步,整個人便被攔腰抱起。


    她還來不及驚叫出聲,整個人便被抱到馬背上,而他健壯手臂則如影隨形地擱在她腰間。


    馬匹快馳間,宋隱兒回頭瞪他。


    「放開!」宋隱兒正打算要放聲大喊時,突然發現路人對於人高馬大的他的側目及敵意。


    她低下頭,用手肘撞向他的腰間。


    「你這糊塗蟲在大街上強擄民女,是唯恐別人沒注意你是異域人士嗎?還不快點離開!大宋和西夏在邊界打過幾百回的仗,生意場上的人捧著你,可不代表所有百姓不會仇視你。」


    拓跋司功看著她焦急臉孔,心下一暖,他因為這樣一丁點人性的反應驚跳了一下,覺得想笑。


    「你……你這個臭蠻子愣什麽愣!快走啊!」她催促道。


    「抱好了。」拓跋司功雙膝及雙臂夾緊她嬌小的身子,他傾身向前,馬韁一揚,身下黑駒像長了翅膀似地飛躍往前。


    「哇!」宋隱兒抓住她的衣襟,驚呼一聲,生怕自己被摔下馬。


    「有我在,摔不了你的。」他附耳對她說道。


    宋隱兒耳朵微熱,感覺他將她摟得更緊,緊到她能呼吸到他掛在頸間的香襄的冰片香味,緊到她像是屬於他的一部分一般。


    宋隱兒強迫自己抬頭,迎麵而來的冷風刮著她的臉龐,身邊事物飛也似地掠過眼簾的景象,讓她不由自主地睜大了眼。


    「好像飛起來了一般。」她興奮地脫口說道。


    「這裏的巷弄曲折沒法快馳,等你和我一同回到西夏時,我帶你到沙漠中跑上一圈,那才真的叫飛了起來。」他黑眸定定看著她。


    「誰要跟你一起回去!」她紅著臉大聲嚷嚷著。


    「為何不跟我一同回去?你剛剛明明在擔心我的安危,昨晚也已經做夫妻了。」


    宋隱兒聽著他一本正經地用他微帶著異國的腔調,說著讓人難為情的話,整個臉龐都發燙了起來。


    「誰、誰……誰……跟你做夫妻!我是怕那些人全都追了上來,被人看見我和你在一起,那我就是跳到黃河也洗不清了!」


    拓跋司功低頭看著她兩片動個不停的紅唇,還是清楚地感覺到她的關心。


    「你在大街上所說的話,沒一句是顧慮到你自己。」他說。


    「總、總……總之……這裏沒人了,你可以放開我,我要回家了。」宋隱兒用手搧著快著火的耳朵,坐立難安了起來。


    「你哪裏也不去,你是我的人。」拓跋司功臉色一沉,對於她滿心逃離他的念頭感到不快。


    方才若不是他早派貼身護衛宋倫盯緊房間,要她一出房間就稟告他,她八成就這麽溜得無影無蹤了。分明昨晚還對他那麽如膠似漆地,居然拍拍就想走人?


    拔跋司功臉色鐵青地勒起馬韁,兩人一馬在樹木邊緩緩停下。


    「你無權命令我,舞坊老板可沒買下我。」她假裝沒看到他的臭臉,猛扯著他鐵鉗般的右臂,估量著從馬匹上跳下的距離——如果她有法子拉開他的手的話。


    「那我可以跟誰買到你?」拓跋司功問道。


    「你想買我?!」宋隱兒心頭怒火一生,一把抓起他的衣領,凶惡地質問:「你當我是牛馬雞羊嗎?你給我看清楚,我可是人耶!」


    拓跋司功望著她嬌俏臉上一臉的怒氣騰騰,他濃眉一皺,再度——仰頭朗笑出聲。


    「我不但知道你是人,還知道你是我喜歡的女人,所以我要得到你!」他說。


    宋隱兒聽過域外之人對男女之事較之中原人士開放許多,但聽到他這麽直接了當地表白,她還是不免臉心跳了。


    而他笑起來的豪邁模樣,好像天地都任由他縱橫一樣地狂野與自信。宋隱兒不由自主地望著他,直到他的眼再度對上她的。


    「我喜歡你這副潑辣相,跟昨晚一樣有精神。」他挑起她的下顎說道。


    「你、你……你給我閉嘴啦!你這蠻子……」她又羞又惱地說不出話,但又不能推他落馬,她隻好張武器,用力地咬他的手臂。


    好硬的肉!宋隱兒咬到牙齒酸痛,偏偏又不甘心鬆口。


    「你若不鬆口,我怕你這一口牙全咬掉了。」他挑起她的下顎,發現她肌膚的冰冷,馬上卸下身上鬥篷,大掌一旋便裹住她身子,將她裹得牢密一些。


    宋隱兒耳朵微微一熱,知道這人待她確實不差。


    「你家怎麽走?我該準備多少銀兩?」拓跋司功問道,果然又看到她睜大眼瞪著他。


    「我家裏不會賣了我。」宋隱兒大聲說道,心裏卻不敢這麽肯定,她猜想他鐵定付得起她家人的漫天開價。


    「我要的東西,就一定會得到。」


    拓跋司功黝沉黑眸定定地看著她,不習慣這種心頭不確定的浮躁情緒,卻也欣喜他竟還有感覺。畢竟近年來,喜怒哀樂之於他,已經太過陌生……


    「但我已經許人了。」


    「那又如何?你一來還沒嫁過去,二來我占了你清白,你已經是我的人了,他人休想再碰你一下。」他板著臉,對於她有可能會嫁人的念頭感到極為不快。


    「你若是正人君子,昨晚就不該胡來。」她用手搧著發熱的臉蛋,轉過頭不敢再看他。


    「你昨晚服下的那貼春藥,若是不能得到充分滿足,便會再找其他男人交歡。你該慶幸昨晚得到你的人是我,否則你早不知道與多少人苟合了。」他看著她乍然刷白的臉龐,語氣卻不曾變得和緩。「跟了我,算你運氣好。說吧!要什麽條件,你才答應跟我?」


    拓跋司功握住她想閃躲的臉龐,鎖住她的眼。


    「我不想嫁人。」宋隱兒說道。


    「那你就陪在我身邊。」他也不想她成為他的正室,因為他正室的性命屬於整個拓跋部落。


    「我怎麽知道你會不會在厭倦我之後,又賣了我?」她懷疑地瞥他一眼。


    「我不會。若我隻有一口飯,也會先讓你吃。」拓跋司功肅然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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