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請。」穿著黑色西裝背心的男子站在掛著簾子的圓柱旁,恭敬有禮的欠身,對著沙發上一對情人說道。


    溫文儒雅的男人正摟著甜美的小女生,他們雙眼發亮的抬首,迫不及待的站起身。


    男子禮貌頷首,旋身帶路。穿過長長的走廊,再進入幾個小房間,總是這個門進那個門出的,沒有家具的房間讓人搞不清楚方位;好不容易終於來到一個充滿神秘色彩的短廊,底間閃耀著紫色燈光,水晶珠簾垂墜而下,散發迷人的光芒。


    他手往裏頭一指,暗示兩人往前行。


    兩人既期待又怕受傷害的往前走去,裏頭的小房間布滿以紫色為基調的裝潢,紫色絨布為壁紙,眼前桌麵上有個水晶球,正後方坐了一個戴著麵紗的女人。


    小情人們戰戰兢兢坐下,兩人不安的對望一眼,才望著桌後的女人。


    「問什麽?」麵紗女人輕聲問著。


    「嗯……問我們兩個人……」女孩子嬌羞的望了男友一眼,「問感情,我想問我們什麽時候結婚比較好。」


    「……」麵紗女子頓了一下,望向男人,但眼神卻停在他後方,「要等大家都同意,你們的婚事才能順利。」


    「咦?」女孩愣了一下,「大家都同意啊!我爸爸媽媽也很喜歡他,甚至說要幫他創業……」


    「我是說——」麵紗女子打斷她,伸手往男子後頭一指,「他身後的女人,跟那兩隻嬰靈。」


    什麽?男人怔愣,嚇得陡然往身後猛瞧,卻什麽也沒瞧見。


    「女人有一頭長鬈發,看死狀是……跳樓死的,一屍三命,她懷的是雙胞胎。嗯,我看看。」麵紗女人接續說著,「喔,她說她叫小依,你應該記得的,她是因為你劈腿才自殺的,這輩子都不會離開你。」


    一旁的女子聽得臉色慘白,發顫的望向自己的愛人。男人的臉色也好看不到哪裏去,內心正在呐喊:為什麽這女人會知道這件事?


    他以為這靈媒隻是個騙錢的家夥,想不到——


    「你這個騙子!在那邊胡說八道什麽?」為掩飾心虛,男人惱怒的拍桌起身,「你是想存心破壞我們的幸福,還是要我花錢消災?」


    「誰答應幫你消災了?你想驅走那母子三人,我還得考慮考慮咧。」麵對男人的盛怒,麵紗女人倒是從容不迫,「像你這種人,看到有錢女孩就拋棄懷孕的女友,還妄想飛黃騰達?等下輩子吧!」


    一旁的女孩掛著淚站起身,狠狠甩了男子一巴掌,接著轉身奪門而出。男人錯愕的喊著她的名字,一時之間不知如何是好。


    「你最好快跟小依道歉,或許她會原諒你的負心。」麵紗女人好心的做售後服務。


    「你這個混帳,竟敢壞了我的好事!」男人說完便抓起桌上的水晶球,想往麵紗女人頭上砸去——


    說時遲那時快,一隻手搶先一步箝住男子的手腕,力道之大,讓男人完全無法移動手臂,甚至整個人反被往後甩向牆壁,撞傷了背。


    隻見剛剛那位穿著西裝背心的男子傲然睥睨著他,一彈指,兩個保全裝扮的人員立即入內將男人架走,火速清空房間。


    男子立即上前一步,將那古典式的房門給關上。


    「啊!」女人扯下麵紗,伸了個懶腰,還伴隨一個大嗬欠,「我又沒說錯,敢做就要敢當。」


    「主人累了嗎?」男子掛著淺笑,「要不要為您準備咖啡?」


    「不要,我想睡覺。」花鑫站了起來,「這是今天最後一個客人了吧?我想回房睡一下。」


    她姿態慵懶的搔搔頭,一點都不優雅的拖著身子,直想離開這占卜房,回到她溫暖的被榻——即使現在才下午兩點鍾。


    「主人。」男子一個箭步上前,擋住了門口,「您下午三點有課。」


    「咦?」花鑫皺起眉,「那好無聊,我不要去!」


    麵對她撒嬌般的神情,連一向嚴肅的趙寰頤都不禁露出溫和笑意,然後凝視著眼前的她吐出兩個字,「不、行。」


    「嗄?!」花鑫咬了咬下唇,「為什麽?」


    「禁止逃課。」他一副八風吹不動的表情拿起牆上的對講機,「幫小姐準備一杯咖啡,代糖兩包佐鮮奶油,直接送到大廳。」


    「人家真的很想睡嘛!」花鑫蹙起柳眉,一臉可憐兮兮的樣子,「我昨天晚上隻睡三小時,一大早又被你挖去上課……」


    「如果小姐不花時間去夜店,相信便有充足的睡眠時間。」他立定站好,為她拉開門,「車子已經備妥了。」


    花鑫噘起嘴。真是個討厭鬼!幹麽什麽都能依著她,就唯獨念書這件事一點商量的餘地也沒有?


    「真的累的話,我建議小姐可以利用中午時間休息,而不是做生意。」走在她身後的趙寰頤淡淡丟下話。


    她聞言,不滿的回首,理直氣壯的駁斥,「我這是在練習。」


    「修行不是這樣的。」他仍維持笑容,「小姐隻是在利用天賦多賺零用錢。」


    花鑫立即鼓起腮幫子,一雙大眼骨碌碌轉著,「你答應過我不說出去的。」


    「我沒跟任何人說過。」他刻意左顧右盼,「現在也隻有我們兩個人。」


    「噓——」花鑫食指擱在唇上,露出一臉可愛到令人想一口吞下的模樣。


    但是,他不能吞。


    壓製著澎湃洶湧的心,趙寰頤表麵維持著笑顏,朝著花鑫認真頷首。


    對她的承諾,他寧死都不可能失信。


    花鑫,是二十年前誕生的那個女嬰,原本花家認為靈媒血統業已喪失,沒想到她卻在滿月前雙眼亂瞟,總是對著無人的地方或哭或笑,之後由現任當家證實,繈褓中的她看得見幽魂鬼魅。


    花家的靈媒體質代代隻傳男性,這一代竟然出現在女子身上,可謂奇跡。這讓花家上下既震驚又訝異,在由她接下大任之餘亦憂心忡忡……


    可命運既定,隻得承受,女孩起名為「花鑫」。


    「鑫」意為多財多金,希望她為整個花家帶來財富,所以女孩子才有了這麽一個較陽剛的名字。


    而趙寰頤打從花鑫確定繼承能力後,就指派為她的終生管家,幼時尚有保母及父親一同照顧,他在身邊努力學習,一直到七年前父親正式退休,他才接下現任管家一職。


    也是從七年前,他才開始正式與已是少女的花鑫朝夕相處。


    花鑫現年二十,還是個大學生,一般來說花家的靈媒滿十六就要開始工作,並對外宣告正式繼位,隻不過……說來現任當家真可憐,花天啟早想著退休逍遙過日子,卻因下任繼承者而遲遲沒有辦法卸任。


    因為,花鑫完全成不了氣候。


    除了靈媒能力不穩定外,最重要的關鍵,是她個性尚未沉穩,完全沒有當家的樣子及威嚴,說得更直接點,是她根本連這份覺悟都沒有。


    她總認為自己隻是個快樂的學生,愛出去玩、逛街是人生最大的樂趣,要她麵對政商大老、正經八百的卜算吉凶,還不如讓她跟朋友去玩塔羅牌。


    當然,為她創造如此無憂無慮環境的人都有責任。沒有人實行鐵血教育,也沒有人打小告訴她應該扛起的義務與責任,更沒有人好好訓練她成為一個真正的花家主子——嚴格說起來,花氏家族人人都有責任!


    全家就寵這個人見人愛的小女孩,誰教她打小看起來可愛至極,每個長輩都捧在手心上疼,到頭來,對她最嚴格的竟是他這個應當對她百依百順的管家——不過現在執事一詞正夯,所以現在趙家人的頭銜改叫執事。


    「執事。」女傭送來咖啡,直接交到趙寰頤手上。


    「我現在真的好累……」花鑫還試圖裝可憐耍賴。


    「上車吧。」趙寰頤無動於衷,徑自走到外頭。


    「哎喲……」眼見攻勢失效,她整個人垂頭喪氣,「去就去啦!」


    花鑫不甘願的坐進車子裏,趙寰頤再把咖啡遞給她,並且刻意再次交代司機,「下課後記得把花鑫直接接回家,不準她再往外跑。」


    「為什麽?」她又發出抗議,「我下課後想去逛街。」


    「不急於一時。」他溫和卻不失威嚴的對她說:「小姐熬夜太多天了,今晚請務必準時回來,好好休息。」


    「我沒關係啦,年輕就是本錢,而且呀——」


    「而且小姐體質一虛,『那些』就會趁虛而入……」趙寰頤說得雲淡風輕,卻讓花鑫身子一顫。


    她大眼眨巴眨巴的望著趙寰頤,全身竟發起冷來,「你……你幹麽說這個?」


    「我隨口說說罷了。」這次他連眼睛都眯起來了,看得她突然慌得不知所措。


    「好啦好啦,我會準時回來。我最近都熬夜……天啊,該不會昨晚睡不好也是因為——」


    趙寰頤但笑不語。他絕不會說出其實她睡得有多好,還打呼踢被這件事。


    「那你要幫我拿符咒來喔。」花鑫忽然緊緊握住他攀在窗緣的手,慎重交代,「千萬千萬別忘了在我房外設下結界。」


    「是的,主人。」他恭敬頷首,眼底閃過一抹得意,目的達成。


    花鑫這才鬆手,任車窗升上,銀色車子緩緩駛離,他依然站在車道上,恭送他唯一的主人離去。


    欠身頷首,一直到看不見車子後,才直起身來。


    他望著自己的左手,手背上有著花鑫殘留的餘溫。


    唯一的主人,也是他唯一在意的人。


    下午近六點半,趙寰頤按照慣例囑咐廚房今晚的餐點務必清淡爽口,也交代晚茶準備易入睡的茶點,好讓小姐能早早就寢。


    今天的課是六點結束,加上塞車時間,按理應該六點四十五分便能抵達家裏。


    幾個女傭一邊擺盤,一邊偷偷瞄著趙寰頤。這宅子大,聚會時人口多,萬一大家都在家時那可是累煞人,規矩繁複且嚴謹,真不虧是政商界赫赫有名的靈占世家。忙歸忙,但好處是工作穩定、高薪,還有……養眼。


    先不提上一代的各具風範,就是這一代的年輕小姐少爺也各有風采,氣質迥異,卻人人都稱得上是俊男美女。


    而花鑫的執事,是最最最迷人的了!


    一八三的身高,修長又健美的身材,深黑色短發閃閃發光,略長的劉海不規則的覆在額上,卻蓬鬆柔軟,黑色濃眉佐上一對杏眼,襯在那長形臉上,看上去既秀氣斯文,又帶著一點陽剛味。


    正看側看皆俊美無瑕,加上花家曾送他出國留學,不但跳級畢業,擁有留美雙博士,頭腦一流、做事效率高,堪稱花家執事中,人氣最高也最受人青睞的一位,舉手投足間的氣質更不同凡響,談吐優雅,風度翩翩,還有股充滿魅力的男人味。


    讓大家訝異的是,這樣的人才沒在花家產業效力,竟屈就於區區執事?最令人不解的是,還是當那個很寶大小姐的專屬執事。


    「執事,小姐的車快到了。」對講機中傳來報告聲音。


    趙寰頤立即拿起桌上的純銀托盤,上頭放了杯熱檸檬茶。今天外頭溫度隻有十二度,昨晚喝醉的小姐勢必鎮日口幹舌燥,加上天冷,一杯熱茶是最佳選擇。


    隻手頂著托盤,他筆直走向大門,銀色座車彎進車道,剛好抵達。


    「歡迎回家,小姐。」他親自開車門,卻看見了陌生的臉孔,瞬間臉色一凜。這是哪裏來的人?


    「你好哇!」一頭紅色鬈發的女孩從車裏跳了出來,「哇靠,花鑫,這你家啊,也太豪華了吧!」


    接著從車子裏鑽出另一個男生,頭戴著毛線帽,嘴裏嚼著口香糖,身上叮叮當當的項鏈手飾多得像是開飾品店的,也一臉讚歎的望著這寬大的門庭。


    司機打開副駕駛座側門,花鑫這才紅著雙頰走出來。


    「小姐。」趙寰頤板著臉走向她,「這是怎麽回事?」


    「噢,他們是我朋友。」她指了指那一男一女,「這是amanda,那是nic!」


    「朋友……」趙寰頤喃喃說著,回頭上下打量這對訪客。


    「對啊,你不讓我出去,我帶朋友回來玩總行了吧?」花鑫眯起眼,笑得很開心,「就吃頓飯,別擺臭臉。」


    「就吃頓飯?」他狐疑的望著她。這小丫頭的想法絕對沒那麽單純。


    「就吃頓飯。」她信誓旦旦的說。


    「八點離開。」趙寰頤挑眉定下時間。天曉得小姐的一頓飯是幾小時。


    「嗄?!可是……」花鑫意圖抗議,趙寰頤卻把托盤擱到她麵前,那氣勢與眼神,擺明了不容她反駁。


    嗚嗚,八點就八點嘛!好凶。她心裏咕噥著。雖然她是主子,但在很久很久以前,她就覺得寰頤比她威上幾百倍。


    她當然可以學爸爸一樣喝令他,但她就是做不到。要是真惹寰頤生氣,她就準備吃不完兜著走。


    記得有一回,她雖感冒卻堅持要滑雪,還氣急敗壞動用主子權力,命令身為執事的寰頤聽從,結果他冷冷應了一聲遵命後,竟帶著她遠離滑雪場,來到偏僻的山野,狂風暴雪凍得她快不能呼吸,他卻回一句「若她沒滑夠雪不能走」。


    衰的是,之後還遇到雪女,嚇得她魂飛魄散,最後哭求著寰頤快帶她離開,還發誓以後絕不再任性妄為。


    就這樣轉眼七年,為了自身安全著想,也明白寰頤是為了她好,雖然她腦子裏充滿稀奇古怪的叛逆點子,但在他麵前,她盡量乖乖聽話。


    「好溫暖喔!」花鑫前一刻還在心裏抱怨他的霸道,可雙手捧著花茶,不禁對趙寰頤綻開微笑,「還是你最了解我需要什麽。」


    「這是我的工作。」他喜歡看她這樣滿足的笑容,也跟著笑開顏。


    「靠,這是玄關嗎?未免也太大了!」身後吱吱喳喳的女人一出聲,完全破壞了氣氛,開口靠個沒完,腳踩在地毯上,目瞪口呆看著宛如皇宮般宏偉的玄關,「這花盆超大的……好誇張喔,是真花、真花耶!」


    「這是純金的嗎?」毛帽男指著上頭的金色雕像問,「你家是美術館喔?」


    趙寰頤心平氣和的等花鑫草草喝完花茶,禮貌的持著托盤走入玄關,女傭立即跟上前去接走托盤,他順道指示今晚多了兩位客人用餐。


    「那個雕像價值十二億元,請您留意。」在nic即將碰到那純金雕像時,趙寰頤聲音平穩的提醒,「隻要有一點損害,就必須照價賠償。」


    聞言,nic緊張的咽了口口水,乖乖縮回手,原本想玩花瓶的amanda也不敢造次,連忙把手收在背後,對著趙寰頤幹笑。


    「跟我來吧!」沒注意到他們的困窘,花鑫一臉雀躍的帶著他們往裏頭走去。


    「等等,小姐,請他們先到會客室。」趙寰頤突然打橫手臂,橫亙在她跟來客之間。


    由會客室前往主廳的走道,跟自家人走的是不一樣的,那是自古以來為了保護靈媒當家的通道。若有不肖份子意圖潛入宅邸,必會使用一般的路徑,而這條路在緊急時是可以分區關閉的。


    「他們是我的朋友,不必這麽……」話說到一半,她看見趙寰頤眼色一沉,立刻把反駁的話吞回去,溫馴的說:「那……就麻煩你了。」


    「這麽麻煩,你是什麽東西?」nic不悅的對著趙寰頤碎念,「不就是傭人嗎?說話竟然這麽囂張。」


    「我身為花府執事,來客有來客的規矩,就算是小姐的摯友也一樣。」趙寰頤並不以為意,總之公事公辦。


    「好啦好啦,對不起!」amanda推了推nic,示意他安份點。


    「嘖!」nic不爽的白了他一眼,勉為其難的接受。


    花鑫尷尬的笑笑,對他們比了個對不起的手勢。她也明白這是家規,隻是為什麽他們家有這麽多規定?


    趙寰頤端起職業笑容,引領兩人前往會客室,花鑫則先回房換件舒適的衣服。


    「規矩真多,要不是你說要算命,我才不想來呢!」nic不禁抱怨。


    「厚,別鬧了,你不是也想知道這筆生意能不能做嗎?我聽說花家超有名,很準的!」


    走在前頭的趙寰頤眯起雙眼。


    花鑫又來了!向他人曝露自己的能力,還任意答應幫別人靈占,壞了祖先的規矩不說,她怎麽被騙不怕的?


    想利用她的人多得不可勝數,最誇張的是從人到鬼皆然。人們覬覦她的能力與顯赫的家世,鬼則希望她可以幫忙辦事。


    偏偏從小耳根子軟的花鑫,同情心泛濫,不管別人說什麽,總是不疑有他,尤其對方一旦打出悲情牌,她還會哭著免費大放送。


    他當然不是冷血之人,不相信這世上真有令人同情之人,但在他看來,會接近花鑫的人,絕大部份是心機之徒。


    身為花家下一任的當家,花鑫本就不該濫用特殊能力。


    事實上,從以前到現在,花家的靈媒嚴禁提供任何免費服務。他們世代為大事靈占,不為俗事解惑,若是先例一開,未來多得是成山成海要求免費靈占的人上門,花家遲早會失去崇高的靈媒地位。


    思及此,趙寰頤臉色一凜。若讓現任當家知道花鑫老是在外麵兼差,放個假的水晶球在那兒論件計酬,可能會氣到中風。


    身為執事的他,除了照顧花鑫的生活起居外,當然最重要的,還包括為花鑫過濾閑雜人等,保護這位靈媒——在外麵兼差不被發現!


    無奈的一笑,若他真的為花鑫好,應該嚴禁她在外兼差或是濫用能力,但到頭來,總是拗不過她撒嬌般的神情,反而想方設法替她掩蓋一切,瞞天過海。


    「請這邊稍候。」趙寰頤推開會客室大門,裏頭的陳設也是一如電影中才看得見的歐洲皇室風格。


    兩張深紅色天鵝絨大沙發橫在前方,兩旁鑲著胡桃木,看起來氣派非凡。amanda跟nic各自坐了下來,仍好奇的四處看個不停;不一會兒,女傭送來茶點,待在門口未離。


    「小姐說可以請客人過去用餐了。」女傭紅著臉頰向趙寰頤報備。


    「嗯,跟小姐說我會親自帶客人過去。」他勾起一抹笑,眼角瞥了裏頭的心機二人組一眼。


    「是。」女傭領命而去。


    「兩位……是花鑫的朋友?」他溫和慈善的問。


    「嗯,麻吉唷!」其實也不過隻有兩麵之緣,「不過我們不知道花鑫家這麽氣派。」


    「但兩位知道小姐的能力是吧?希望小姐幫你們占卜未來或是卜算運命?」


    「欸……對啊,我們也是半信半疑啦,可花鑫說得信誓旦旦,她說她有陰陽眼,而且算命超準的!」amanda嗬嗬幹笑了兩聲,「我跟nic想合夥投資,正在舉棋不定,花鑫說可以幫我們看看呢!」


    「是啊,做個參考也好。」nic其實不太信,他上網查過,都沒看見關於花鑫會通靈的信息。


    「那——必須先跟兩位收費。」趙寰頤忽然開口要求,「請問總共問幾件事?問什麽?」


    「咦?」amanda瞪大了眼睛,「收費?」


    隔壁的nic更是皺起眉,「收什麽錢啊,是花鑫自己說要幫我們算的。」


    「很遺憾,花家的靈占能力不隨便示人,更不可能免費服務。」趙寰頤嘴角噙著迷人笑容,但眼神卻銳利的緊盯著眼前兩人,「小姐有些不明白,但是身為執事的我必須為她把關。」


    「靠!付什麽錢?花鑫已經說了要幫我們算的,你隻是管家,憑什麽收錢?」nic不客氣的駁斥,憤而起身,「amanda我們走,一起去問她!」


    趙寰頤瞬間斂起笑容,飛快地上前擋住兩人的去路,原本迷人的臉龐此刻冷若冰霜,冷冷的凝視他們,看得人毛骨悚然。


    「這裏不是你們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地方,花家更不是什麽普通人家,你們把事情看得太簡單了。」他不客氣的伸手搭上nic的肩膀,「你以為我會輕易讓你擅闖,去見小姐?」


    「你這家夥動什麽手啊?放開!」nic一扭肩膀,想把趙寰頤的手給甩開,但卻吃痛的悶哼一聲,「唔!」


    隻見趙寰頤單用右手就箝住他的肩頭,不但讓他無法掙脫,甚至瞬間扭過他的手臂,壓上了地。


    「哇——你幹什麽……住手、住手!」amanda嚇得花容失色,尖叫連連。


    「這裏不是你們能放肆的地方,要以朋友的身份前來用餐,可以,但僅此一次,花家大門不會再為你們開第二次。」趙寰頤壓製nic,沉聲警告,「想要問事,就必須付出相對代價。」


    「痛……我的手快斷了!放手,快點放手!」nic痛苦地低吼著,但身後的男人卻隻是把力道加大,「好啦好啦,我知道了、知道了!」


    趙寰頤揚睫看向一旁臉色蒼白的amanda,她呆愣的望著他,隨即點頭如搗蒜。


    他瞬間鬆開了手,甚至極為禮貌的將nic攙扶起身,笑得一臉人畜無害樣,「沒事吧,先生?」


    nic如驚弓之鳥般後退,拒絕他的攙扶,跟amanda兩個人抱在一起,全身抖個不停。


    「真抱歉,為了保護小姐,我有難言之隱。」趙寰頤笑得眯起雙眼,如沐春風般,「所以請問兩位還要問事嗎?」


    nic忍不住咽了口口水。他可不是第一天出來混,但眼前這個看起來像個小白臉的男人,卻是第一個讓他打從心底害怕的家夥。


    「問……問!」他還是點了頭,畢竟這筆投資不能失敗。


    接著趙寰頤再客氣的請問他們要問的事情,最後遞出賬單。


    隻問兩件事,十萬元的代價讓人咋舌,但趙寰頤篤定的告訴他們,花鑫的靈占從未出過錯,錯誤永遠發生在人們問了不對的問題。


    刷卡結束,趙寰頤親切的打開會客室大門,引領他們往餐廳的方向走去,彷佛剛剛什麽事都沒發生。


    「噢,對了,容我跟兩位拜托一件事。」在快到餐廳之際,趙寰頤忽而停下腳步,卻讓後頭兩位下意識的後退十步。「請不要緊張,我隻是想請兩位對剛剛的事情保密而已。」


    「欸?」保密?


    「小姐雖然個性良善、熱心助人,但這是花家必須遵守的規矩,小姐若想打破規矩,就必須由我來善後……」他望進兩個人的眼底,「所以關於我們之間的誤會、爭執以及收費,還請兩位三緘其口。」


    「這……」amanda忽然不解的皺起眉,「這太奇怪了吧,如果真要收費的話,花鑫怎麽會不知道——」


    她原本想跟趙寰頤辯論下去,但當她對上他的雙眼時,一陣寒栗再度從頭頂一路涼到了腳底。


    她的氣勢漸散,身邊的nic對著她輕輕搖了搖頭。他們現在還在他手裏,不該妄動,就算花鑫是真正無害的,她一個弱質女子隻怕也幫不了他們。


    「好。」兩個人最後微顫的異口同聲答應。


    不遠處傳來疾步聲,花鑫終於出現在轉角處。「你們在幹麽?好慢喔!」


    背對著她的趙寰頤再次以銳利的雙眸掃過兩位,確定他們不會亂說話後,這才回過身。


    「怎麽老這麽急?他們不就來了?」趙寰頤愉悅的迎上前,花鑫小跑步的奔向他。「剛才隻是聊個天,喝杯茶花了點時間……對吧?」


    他側首,眼尾瞥了nic一眼。


    「是、是呀!」說這話時,nic覺得背脊發麻。


    「那快點走吧,我好期待晚餐。」花鑫開心的勾起趙寰頤的手,「你今天用金色的盤子耶,感覺是吃好料的。」


    「等等就知道了。」他笑望著她,「我會先準備占卜室,等用完餐後再請他們移駕。」


    「其實不必那麽麻——」仰首的花鑫餘音未落,立刻領會到他類似警告的神情,「好。」


    寰頤眼睛眯那麽小幹麽,嚇人啊?嗚,她真的是被嚇到了啦!


    拋開小小驚嚇,她開心的回過頭,「等等就幫你們算喔!」


    amanda與nic幹笑著點點頭,趙寰頤也不經意的回首對他們輕笑,光看那笑容,就讓他們不敢造次。


    趙寰頤很滿意他們的反應。守護花鑫,是他畢生唯一的工作,永遠不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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