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八公子才會經常說,這兩人根本是天生一對,而十七年前九皇子的那一吻,分明是先下手為強,搶妻為先!


    當今天子年逾六十,身子每況愈下,賢孝的太子特地請旨前往南陵祭祖,期望先祖佑帝,讓父皇長命百歲。


    此次太子離京,其它皇子無不期望能夠跟從,畢竟若能因此讓父皇身體健朗,那麽此行的人必將獲有大功。


    若不幸天子未能因此得福長壽,反正太子是繼位者,大夥若能藉由南陵之行與其拉近關係,對未來前途也是大有幫助,所以人人爭搶同行,但太子均給了他們軟釘子碰,唯有九皇子祈夜白,不需開口,太子便主動點名隨行。


    這讓眾位兄弟既嫉妒又不甘,均揣測那是因為九皇子與太子是同母所生,他們的母後又過世得早所致,太子年長幼弟二十歲,與九皇子的關係亦兄亦父,關係特別親厚。


    除此之外,朝野還盛傳一個流言,就是太子已年過四十,膝下卻猶無子嗣,這事就連皇上也著急,生怕這個兒子恐將斷了大萊龍脈,有意撤換太子,可這事傳了許久,始終不見下文。


    另有傳言道,其實太子曾秘密與天子達成協議,若登基後仍無後嗣,將立九皇子為儲君,藉以消弭眾人對皇儲空懸的不安,但這事同樣未被證實。


    這日,在前往南陵的路上,朗朗雲天,氣候宜人。


    男子身著淡色衣,襟口繡有藍色卷雲花紋,隨意跨坐在馬背上,身旁隨侍環繞,自然散發出尊貴氣息。


    隻是此刻,他正無奈的望著跌坐在地上的一名俊美少年。


    少年打扮得儒雅整潔,可是從馬背上摔下來的姿勢卻是毫無形象可言。


    「我不管,都是你啦!之前不肯教我騎馬,現在不是隻能跟你共騎,就是得坐馬車,害我跌個狗吃屎,都是你害——」


    原來再度女扮男裝的九珍趁人不備,偷了匹馬騎上,結果不到一刻就被馬兒絕情的拋落地,痛得她賴地不起,正想痛斥聞訊趕來「看熱鬧」的男人,忽地注意到他身旁的大批護衛,隻得咽下怨氣,閉嘴揉臀。


    祈夜白盯著在地上耍賴的九珍,很想親自下馬去抱她起來,問她疼不疼,但礙於皇家體統,他隻能高坐在馬背上,使眼色給跟隨自個兒多年的貼身小侍。


    周彥會意,立即趕上前去扶人。「權小姐——」


    「什麽權小姐,我是權公子,權家的八公子權永平啦!」她馬上更正。


    「呃……是是是,八公子快請起,讓小的召太醫來為您瞧瞧可有傷著了?」周彥好言道。


    明明大夥都知這位「權八公子」女扮男裝隨行,隻是礙於九皇子的命令,沒人敢當眾拆穿她,還得勞煩眾人多加關照,幫著掩護,這其實無妨,隻是這位小姐也太不安份了,不會騎馬竟偷偷上馬,簡直是玩命嘛!


    幸虧無事,不然主子不大發雷霆才怪……但主子氣的對象可不會是眼前的小姑娘,而是他們這群保護不周的無用奴才。


    「不礙事的,用不著太醫,我坐一會,等屁股不那麽疼了就起來。」她賭著氣說。


    周彥偷偷翻白眼。明明是名門小姐,竟講粗話,連「屁股」兩個字都出來了!


    他瞥向自個兒的主子,就見他在馬上瞧起來端正威儀,其實嘴角已在輕顫,顯然是憋笑憋得吃力。


    「可也不能坐太久,前頭太子的馬車已走了有段距離,若回頭不見九皇子的身影,定會追問的。」周彥不得不提醒。


    九珍嘟起杏紅的嘴,再瞧向高坐馬背上的人。他雖然一句話也沒說,但神情真的帶些許著急。


    她是偷偷跟著來的,才會女扮男裝掩人耳目,這時若教人發現她的存在,盡管太子沒有責備,但是未能隨行的其它皇子得知後,可就有說不完的背後話了。


    她平時雖胡鬧,但遇要緊事,還是懂分寸的。「好啦,本小……公子這就起來趕路。」她不甘不願的站起身,周彥趕緊上前幫著拍掉她身上的塵灰。


    待清理幹淨,她才走至祈夜白身旁。「勞煩九皇子挪個位子給我,我不想回馬車上去,在那四方小廂裏顛得我頭都暈了。」她抱怨。


    祈夜白頗有英武之氣的輕掃她一眼,頷首。「上來吧。」說著長臂一撈,將人抱上自個兒座前。「走了!」她人一上馬,他立即加速追趕皇兄的座駕,身後的大批護衛也隨即追上。


    在外人瞧來,兩個男人共騎一馬,身子都是挺直的,也沒啥不對勁,但也隻有離他們極近的周彥與幾個近侍曉得,自家主子的一隻手正悄悄伸向前方人的小臀,心疼不已地搓揉著。


    【第二章】


    南陵,大萊王朝皇家陵園,裏頭供奉了立國兩百年來所有的帝後。


    自抵達此地後,太子即展開盛大的祭祀祈壽儀式,隨行所有大小官員共百人,一律著深服,持香遙祭大萊先帝們,一同祈求當今聖上能身體康泰,壽與天齊。


    祈壽儀式一連持續三天,所有官員跪地三日不起,就連太子也在地上跪足三日,才在眾人苦勸下起身回寢。


    而大夥在太子離去後,也才敢稍事離席休憩。


    「來吧,這是周彥幫我弄來的去瘀藥,我幫你揉揉,膝蓋就不會那麽痛了。」南陵行宮寢殿裏,祈夜白手持瓷罐,急著要給某人擦擦揉揉。


    他沒想到大哥居然一跪就是三天,自個兒陪跪是應該,但九珍混在隨行人員裏,也得跟著跪,這會膝蓋肯定都瘀青了,他光想就替她疼。


    九珍也不客氣,馬上掀起裙,撩高兩支褲管,露出膝蓋,果然原本白皙的地方都青青綠綠一片。


    他當真萬分不舍。「早知道會受罪,就別要你跟來了。」他難掩懊惱。


    「算了啦,你不也跪了這麽多天?你吃得苦,我怎麽吃不得?快幫我上藥,等會就消腫了。」


    「九珍真勇敢。」他感動的連忙為心上人上藥消炎。


    「來,我也幫你上藥,你的膝應該也很疼吧?」


    「我不用了——」


    「七皇子,您看錯了,裏頭的不是——」外頭突地傳來周彥心焦如焚的阻止聲。


    但是,他顯然攔不住來人,祈夜行幾乎在他話聲剛落時便進到寢宮內。


    九珍還沒反應過來,祈夜白已經手忙腳亂的將她的褲管放下,舍不得她的白細雙腿被瞧去分毫。


    瞧見兩人後,祈夜行撇嘴諷笑。「我就說看見權家九小姐也在行列中,這奴才偏說不是,直說我認錯,瞧見的是權永平那小子,看來,看錯的是周彥,回頭我就將這奴才的眼珠子洗一洗,免得他年紀輕輕,眼睛就花了!」


    這話讓跟著進來的周彥當場嚇得跪地求饒,「七皇子,饒命啊!」


    「七哥,是我要周彥隱瞞的,你就行行好,別怪他了。」祈夜白馬上為自個兒的貼侍求情。


    「哼,這奴才不知好歹,我都找到這來了,他還敢說謊,膽子也太大了!」祈夜行怒氣未平。


    九珍走上前去。「這都是我的錯,是我硬要跟上來的,你想怎麽樣?」她抬起小巧的下顎,不馴的問。


    祈夜行大祈夜白兩歲,這次雖也隨行前往南陵,但不同於祈夜白是太子讓他來的,祈夜行卻是皇上下旨隨行。


    祈夜行的母親德妃,是目前病弱的皇上最常召見的人,連帶也使得這位皇子的未來備受矚目。


    他冷冷睨著眼前整整矮他一顆頭,一身男兒打扮的小女人。「你也夠膽大妄為的,竟敢女扮男裝混進隊伍裏,這事我若呈報上去,別說你爹受累,就是九弟也要等著遭殃!」


    九珍可是一點懼色也沒有。「什麽叫混進來的,我是以九皇子眷屬的身份同行,我爹與九皇子會遭什麽殃?」


    「眷屬?」他臉色更加難看。


    「沒錯,全天下誰不知道我權九珍與九皇子的關係,他要為皇上祈福求壽,身為未婚妻子的我,難道不能陪同他,為皇上的福壽盡心?」她說得理直氣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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