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寒舟看著蘇雲景, 視線一寸寸描摹著蘇雲景雋清的眉眼。


    他已經好久沒有認真過看過他了,自從幻覺消失後,怕蘇雲景發現異常, 傅寒舟不會把目光放在他身上太長的時間。


    他們倆個離得很近,呼吸交錯。


    傅寒舟忍不住靠近他,唇神經質地顫著。


    “我在你身邊呢。”蘇雲景輕輕吻住了傅寒舟發抖的唇, “以後也會在,別怕。”


    蘇雲景就像撥開陰雲的一捧光,那束光照在傅寒舟身上,慢慢驅散了他內心的陰霾。


    他好喜歡蘇雲景。


    傅寒舟顫抖地抱住蘇雲景,回吻著他, 眼尾被細細小小的水珠打濕了。


    好喜歡。


    傅寒舟是一株開在沼澤之地的花, 看似濃稠豔麗,實則糜爛朽敗,靠汲取蘇雲景的溫暖才能活著。


    他需要蘇雲景許多許多的愛跟關注,才能好好活著。


    這種時候, 傅寒舟難得這麽安靜,不像以往那樣在蘇雲景耳邊軟乎乎地喊他哥哥。


    他隻是專注地看著蘇雲景,不停從蘇雲景身上索取。


    知道小酷嬌很容易沒有安全感,蘇雲景一遍遍不厭其煩地告訴他, 他喜歡他,不會離開他。


    以至於傅寒舟手上的傷口又裂開了。


    血浸透了紗布,洇出一片顏色稍淡的紅。


    蘇雲景不自然地別過視線, 耳根發紅,他又給傅寒舟重新包紮了一下。


    剛綁好紗布,傅寒舟從身後抱住蘇雲景,壓了下來。


    蘇雲景猝不及防, 前栽到了床上,傅寒舟枕著蘇雲景。


    大概是怕蘇雲景的腰不舒服,傅寒舟隻是趴了一會兒,坐起來將蘇雲景翻了個身。


    蘇雲景:……


    傅寒舟窩到了蘇雲景的肩上,在他肩頸擠擠蹭蹭,似乎在撒嬌,又似乎是在找舒服的地方。


    蘇雲景一低頭,就能看見傅寒舟搭在眼尾的長睫。


    找到舒適的位置,傅寒舟抱著蘇雲景的腰闔上了眼睛。


    哪怕夏天最熱的時候,傅寒舟身上也清清爽爽,沒有任何黏膩,這麽挨著他很舒服。


    見他情緒還是很低迷,蘇雲景將手揉進他的發間,有一下沒一下地撫著。


    傅寒舟半晌都沒動靜,蘇雲景還以為他睡著了,剛停手沒一會兒,對方就用耳朵蹭了一下他的下巴。


    蘇雲景眉峰微揚,“你沒睡?”


    傅寒舟不說話,手臂卻錮緊了蘇雲景的腰。


    蘇雲景笑了,知道小酷嬌在跟他撒嬌,隻好繼續給這隻嬌嬌擼毛。


    傅寒舟的手臂果然鬆了一些。


    見他的情緒總算穩定下來了,蘇雲景提著的心才放了下來,繼續安撫他。


    半個小時後,傅寒舟還是沒睡著,蘇雲景一停手,他就蹭著蘇雲景撒嬌。


    “你是打算晚上不讓我睡了,給你擼毛到天亮?”蘇雲景調侃他,“一晚工錢是多少,少了我可不幹。”


    說話間,蘇雲景突然撓上他的癢癢肉。


    傅寒舟怕癢似的在蘇雲景身上亂拱,黑發的發梢劃過蘇雲景的脖頸,涼涼癢癢的。


    蘇雲景似乎聽見了他的笑聲,又似乎沒有,繼續撓著他,“說話呀船船,工錢給多少?”


    傅寒舟還在亂拱。


    “這樣吧。你笑一笑,如果笑的好看,我就算你付工錢了。”蘇雲景停下了手。


    傅寒舟在蘇雲景肩上趴了一會兒,才稍稍抬頭,看向蘇雲景。


    那隻受傷的眼睛,被淩亂的黑發遮擋了大半,另外那隻眼睛像墨點上去似的,沁著水光。


    他看著蘇雲景,靜謐眼眸專注至極,深處有細碎的笑意。


    好乖。


    他的船船好乖。


    蘇雲景的心蕩起了漣漪,忍不住在他眼睛上輕輕碰了一下。


    傅寒舟尋覓著蘇雲景的氣息,慢慢挨近他,蜻蜓點水地在蘇雲景唇上啄著。


    小酷嬌的吻輕而柔和,蘇雲景笑了笑,抬手揉了揉他細軟的黑發。


    傅寒舟原本緊挨著蘇雲景,不知道什麽時候傾起了身子。


    他沒穿上衣,一身冷白細膩的肌膚,被臥室的光一打,仿佛上了一層玉色的釉光。


    小酷嬌投下的陰影完完全全將他籠罩,蘇雲景才覺得不對勁,“哎哎哎,你幹什麽?”


    等傅寒舟拽著被子蓋下來,蘇雲景心中警鈴大作。


    “我們藏起來。”傅寒舟壓吻著蘇雲景耳尖,“我想藏起來。”


    蘇雲景欲哭無淚,怎麽還來?


    小酷嬌沒給蘇雲景發表意見的機會,將他要說話的話悉數吞下。


    蘇雲景困得根本睜不開眼睛,幾乎沾枕就睡。


    傅寒舟神色饜足地抱著蘇雲景,以前他的眼睛蒙著絲帶,看不見蘇雲景的表情,這次終於能看見了。


    他抱緊了蘇雲景,感受著蘇雲景的溫暖跟脖頸的脈動,很安心。


    在傅寒舟沒劃傷自己眼睛之前,蘇雲景以為他的病情正在慢慢好轉,這次的事件給他敲響了警鍾。


    像小酷嬌這種心理疾病,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治好的,這是一場持久戰。


    畢竟他離開他兩次,普通人都接受不了這樣的打擊,更別說像傅寒舟這種本來就偏執瘋狂的人。


    如果他不是這麽執拗,也不會在蘇雲景去世後,堅定地認為他還會回來,並且等了他十年。


    為了給小酷嬌更多的安全感,蘇雲景恨不得拿502膠水,把他們倆黏一塊。


    哪怕現在傅寒舟已經不用再戴絲帶,在這套300多平的複式房裏,蘇雲景去哪兒都會牽著這個小嬌嬌的手。


    傅寒舟的體能跟體重慢慢在恢複,他也不在蘇雲景麵前裝自己還有幻覺後,開始接手了廚房跟大部分家務。


    以前他們宅在家裏的時候,就是傅寒舟做飯,蘇雲景刷碗,兩個人一塊打掃家裏的衛生。


    生活又恢複了蘇雲景沒被許淮開車險些撞傷時的平靜。


    唯一不同的是,那段日子蘇雲景心態還沒調整好,一直恐懼跟傅寒舟做最後那步。


    現在‘新婚燕爾’,時常大白天拉窗簾,幸福的有點過頭了。


    這周日是唐衛的生日,林列給蘇雲景發微信,約他和傅寒舟那天一塊吃飯。


    上次林列在飯桌上,跟蘇雲景要了聯係方式,還加了微信好友。


    回來這麽長時間,蘇雲景隻見過林列,還沒撞上過唐衛。


    他在這個世界就認識這麽兩個老朋友,能繼續這段友情,他自然是樂意高興的。


    但蘇雲景沒立刻答應,看了一眼躺在他膝蓋上的小酷嬌。


    蘇雲景問他,“唐衛要生日了,林列問我們要不要一塊去,你想去嗎?”


    傅寒舟聽到這話,幾不可察地蹙了一下眉頭。


    他比蘇雲景要敏銳,林列不問他,直接找上了蘇雲景,而且以前唐衛過生日,也沒邀請過他。


    傅寒舟不想去,但知道蘇雲景想去,還是點了一下頭。


    不想讓蘇雲景看出他的不情願,傅寒舟將臉埋進了懷裏的熊身上。


    那隻熊穿著一件淺色的睡衣,睡衣是專門定製的,非常合身。


    看見傅寒舟這個動作,蘇雲景被他萌到了,低頭親了親他的唇角。


    傅寒舟的長睫扇動了兩下,追過去想吻蘇雲景時,對方把心思又放手機上,他低頭回複著林列。


    傅寒舟抿了抿唇,不高興地又將半張臉藏匿在玩偶熊裏。


    蘇雲景回林列消息時,忍不住抬頭看了一眼傅寒舟。


    他送小酷嬌的每隻熊身上,都穿著這家店的定製衣服,一套下來比人穿的還要貴。


    傅寒舟唯一的愛好,就是給這些熊買小衣服。


    前幾天蘇雲景又送了小酷嬌一隻熊,當天晚上傅寒舟就量了量熊的尺寸,然後設計了一件小衣服,給店鋪發了圖稿。


    那家工作室的速度很快,昨天下午衣服就郵遞回來了。


    蘇雲景打開快遞盒一看,是件印著衡林二中的小校服。


    看到這件小校服,蘇雲景腦子電光石火,突然想明白一件事。


    難怪他之前就覺得熊仔身上的那些小衣服眼熟,原來都是他以前穿過的衣服樣式。


    包括傅寒舟現在懷裏抱著的這隻熊,身上的衣服是蘇雲景少年時穿過的睡衣。


    那一刻,蘇雲景內心說不出來的複雜。


    複雜之後,就生出一種‘不愧是你,病嬌嬌’。


    這種事也隻有小酷嬌能做出來了,真是把病嬌的瘋狂屬性展露無遺。


    電視正在放一檔綜藝,傅寒舟對節目不感興趣,隻是陪蘇雲景一塊看。


    節目裏嘉賓在開玩笑,氣氛很熱鬧,一群人鬧作一團。


    傅寒舟懷裏抱著熊,神情淡漠地看著。


    蘇雲景和林列閑聊了一會兒,期間見傅寒舟不看綜藝,開始解玩偶的睡衣,還以為他又要給熊再換身衣服,沒太在意,低頭打著字。


    跟林列商量好,這周日去林列家為唐衛慶生聚聚,蘇雲景沒打擾林列工作。


    剛把手機放茶幾上,他就被傅寒舟摁到了沙發上。


    蘇雲景:???


    傅寒舟吻著他,然後將熊扔到了一邊。


    看見這幕,蘇雲景頭皮頓時麻了。


    對這些玩偶熊,平時傅寒舟愛護有加,輕拿輕放,不僅親自給它們洗衣服,穿衣服,還會給它們‘洗澡’。


    是手洗,不是機洗,更不會送幹洗店。


    隻有一種情況時,他才會嫌棄這種熊礙事,說翻臉就翻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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