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晴搖頭。「不可能。」她揉著太陽穴,一手解下葫蘆,仰頭喝了一口。


    「頭痛的老毛病還沒治好?」梁婍譏笑。


    朗晴暢快地喝了幾口,抬手抹去嘴邊的殘汁。「我想我們已經沒什麽好說的了。」其實心底還是有些疑問未明,但她已不想再探究,反正所有事都是她與師傅不對,都是衝著她來的。


    如果沒有心魔蠱毒,她仍會如此痛恨她嗎?如果當年沒有遇上盜賊,雙親仍在,現在又是另一種風景吧……


    若柳叔還活著,沒將她們藏在山穀,便不會遇上師傅,不會被帶回空空島……


    小姐,我是不是要死了,我的背好痛……嗚……


    你別哭,芳華,我去找大夫……我身上還有一塊玉佩,可以換錢,你不會有事的。


    我的背……好痛。


    你不會有事的,我去請大夫……


    朗晴將葫蘆裏的酒倒在地麵,撲鼻的果香竄進她的鼻內,當中夾雜一絲淡淡地腥味。


    「你在做什麽?」柳芳華皺眉。


    朗晴將酒都倒出後,才道:「我與你情義如同此酒,早已覆水難收,我卻還犯傻,總惦記著要好好待你,沒想你早已不屑一顧。」若不是想與她再好好談談,她在霍家堡便不會手下留情。


    望著一身紅火的女子,她閉上眼,再次揉揉太陽穴。「我走了,你好自為之。」


    「把解藥留下!」柳芳華厲聲道。


    朗晴睜開眼。「我沒有解藥。」


    「不可能,她不會讓你死。」若她死了,誰承繼宋門神醫之位?


    朗晴子袖口拿出一隻荷包丟給她。「師傅沒給解藥,但把需要的草藥跟藥引都告訴了我,不過沒說分量。」


    柳芳華拉開荷包,拿出裏頭的字條,看了眼,說道:「你怎麽可能不知道分量,你應該早解毒了吧!」


    「解了又怎麽樣,沒解又怎麽樣?我沒必要告訴你。」她漠然道。


    柳芳華冷笑。「你最好把解藥直接拿出來,少跟我裝神弄鬼!」她不屑地將荷包丟在地上。「你再囉嗦,別怪我下殺手!」


    朗晴嘲諷地扯了下嘴角。「你以為我會任你宰割?」


    「試試看就知道。」柳芳華冷笑。兩人使毒的功夫在伯仲之間,她沒自信能取勝,不過有了伏雁樓便大不相同。


    她舉起手,示意沈令颺可以一舉擒下時,腹部忽地一陣絞痛。她臉色一變,怒道:「你……」


    原本慢悠悠走來的沈令颺,見柳芳華突然彎下身,立即奔了過來。


    「怎麽回事?」


    「她……」柳芳華抓著沈令颺,彎身捂著肚子。


    傅翌容低頭看著麵無表情的朗晴。「你沒事吧?」


    朗晴眨了下眼,空洞的神情在望進他關懷的眸子時,似乎才有了生氣,發冷的身子慢慢感到了溫暖。


    「我沒事。」她歎氣。「我們走吧。」


    「等等!」沈令颺怒喝一聲。「她怎麽了?」


    朗晴轉向他,不知他是真的關心柳芳華而焦急,還是擔心柳芳華死了沒人為他解毒。


    「她的蠱毒發作了。」朗晴說道。


    「怎麽可能?!」柳芳華臉色蒼白,額頭淨是冷汗。她應該十天後才會發作,怎麽會大幅提前?「你……你對我做了什麽?」明明兩人隻是談話,沒有其他動作。


    「難道……」她望向地上的酒液。「不可能……」就算酒裏真有毒,也未沾上她的身,如何讓她中毒的?難不成是荷包?


    朗晴歎氣。「酒裏的花香味會喚醒蠱蟲。」她今天特意用了花香味的藥丸。


    「你……」她猙獰著想抓朗晴,卻無法移動一步。


    「蠱蟲?」沈令颺趕緊推開柳芳華,他隻知道她們兩人被師傅下毒,卻不知下的是蠱毒。


    柳芳華失去支撐,倒在地上,不住地喘息,身體疼痛地蜷縮起來,五髒六腑似要爆裂一般,禁不住此錐心刺骨的疼痛,她昏了過去。


    見柳芳華慢慢靜止下來,朗晴望向沈令颺。「我要把她帶走。」


    沈令颺微笑。「我們可以做個交易。」


    傅翌容瞥他一眼,淡聲道:「你有什麽籌碼談交易?」


    沈令颺冷哼。「我若不放行,你們能走得掉嗎?」除了黃霽外,現在又多個要死不活的柳芳華,要全身而退絕無可能。


    傅翌容依舊麵不改色,昨晚他放了青煙召集部署,他們如今就守在外麵,隻要一個信號他們便會闖入,誰吃虧還不知道。


    朗晴蹙下眉心。「你確定不要我帶走她?再過一個時辰,她身體裏的蠱蟲會破體而出,寄生在周圍的人身上。」這話當然是假,不過若不嚇唬他,他不會痛快放人。


    沈令颺麵色一變,傅翌容揚起淡淡笑意。「你太小看我伏雁樓了。」難道他不會用火燒以絕後患?


    「你殺了師傅,我本應該為她報仇,但師傅不讓我這麽做。」朗晴擰著眉心。


    「我不想為難你,你也別為難我。」


    沈令颺盯著她的臉,若有所思。傅翌容不喜歡他看朗晴的眼神,冷聲道:「走吧。」他牽起朗晴的手。


    朗晴本想再說幾句,轉念一想,她也不需巴巴地說服沈令颺,就不信他真想把柳芳華留下。


    果不其然,見兩人要走,沈令颺立刻道:「等等。」


    「怎麽?」朗晴回頭。


    「你要帶走她我也不為難你,說起來你也救過我的命——」


    「你卻恩將仇報。」他不提還好,一提自己便要冒火,好心救人,卻被反咬一口。


    沈令颺揚眉。「殺人有什麽,我殺的不隻你師傅,而你旁邊這個也殺過不少人。」


    傅翌容冷瞄他一眼。


    沈令颺繼續道:「你要報你師傅之仇,盡管來,不過有些話我要說清楚,殺你師傅是梁婍的意思,我不過是還她救命之恩,隻是後來她對我下毒,就從恩人變成了敵人。」他不是任人搓圓弄扁的窩囊廢,沒殺她自有考量,隻是這些毋須跟朗晴解釋。


    朗晴曉得師傅之死,柳芳華也有一份,因此並不吃驚。


    「就像我先前說過,你師傅也不是個好東西……」


    感覺朗晴的僵硬,傅翌容冷聲打斷沈令颺的話語。「夠了!」


    沈令颺心領神會,沒再說下去。反正人是他殺的,再說下去,也有賣乖脫罪之嫌。


    想到此,他難得軟了心腸。「罷了,帶她跟黃霽走吧,我欠你的情就算清了。」他原是想將朗晴留下,說服她替伏雁樓效命,還特意將此建得與空空島有些相似,如若她真的答應,他會立刻殺了柳芳華。


    他不否認在島上時他挺喜歡柳芳華,不過那是對美色的迷戀,當時的柳芳華柔弱可人,沒想到離開空空島後就變了一個人。


    對於欺騙他的人,他不會有絲毫心軟。


    沈令颺拍了下手,立即有屬下上前。「帶他們出去,也把她帶走。」他指著躺在地上的柳芳華。


    即使驚訝,手下也沒顯現於外,應聲後一把扛起柳芳華,領著傅翌容與朗晴走出水榭,經過涼亭時,傅翌容挽起黃霽一同往外走。


    「怎麽,他放我們走。」黃霽不明所以,他坐在亭子裏,不曉得前頭發生了什麽事。


    傅翌容頷首道:「出去再說。」


    馬車在路麵壓出兩道長長的轍跡,身後的景物逐漸遠離,直到藍月小築消失在路的盡頭,猶不見伏雁樓殺手追來,朗晴才終於放鬆下來,如果可以她希望以後再不會見到沈令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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