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妳請客的誠意?」坐在人聲嘈雜、小孩亂竄的二九九吃到飽的火鍋店裏,龐仕斌鐵青著臉怒吼起來。


    「挺好的,不是嗎?」大快朵頤地吃著火鍋料,何秋然可不覺得有什麽不妥當,甚至振振有辭說道:「拜托,別嫌棄了!我可不是家大業大的『好野人』,目前還在留職停薪中,而且剛剛又才從日本敗家回來,目前阮囊羞澀,請你吃二九九吃到飽的火鍋店已經很有誠意了。」


    她還沒帶他去夜市解決咧!


    聞言,龐仕斌頓時被氣得又想吐血了。「難道我們出來吃飯,我還會讓妳付錢嗎?」


    媽的!為何隻要一跟她說話,他就會被氣得火氣直冒?


    「我都說我請客了……」她一臉無辜。


    「妳請客,我付錢,不行嗎?」他覺得自己頭頂肯定已經在冒煙了。


    「你不早說!」突然覺得自己損失慘重,何秋然責難的以白眼看他。「早知道我就挑最貴的餐廳去。」


    現在倒來怪他了?


    龐仕斌火得又想怒吼,但僅存的一點理智製止了他……不行!他不是特地來找她鬥嘴吵架的,千萬不能被牽著鼻子走!


    哎呀!看來被他識破手段了。


    搔搔頭,發現他很快的冷靜下來,何秋然不由得扼腕,畢竟看他被自己三言兩語就惹得直跳腳的惱火樣,一直是她暗藏在心中的惡趣味。


    「好啦!大總裁,你特地來找我是為了什麽事?」笑嘻嘻的,她不再逗弄人,一開口就直搗黃龍,朝重點直奔而去。


    他媽的,燈光不美,氣氛不佳,真的要在這種地方說嗎?他的第一次真的要葬送在這種地方嗎?


    可惡!都是這個女人害的,什麽餐廳不好選,偏偏挑這種地方!


    愈想愈怒,龐仕斌火眼金睛惱瞪著對座的女人,猶豫了老半天後,終於勉為其難的開口,「我想念妳的火龍果汁。」


    「噗——」嘴裏的魚丸噴了出來,何秋然駭笑不已。「你兩次南下,就為了跟我說這個?想喝火龍果汁,可以讓陳姨打給你喝啊!」


    哈哈哈……這是什麽鬼理由啊?


    「不一樣!」羞惱怒吼,龐仕斌一股作氣。「其實我……」


    「啊啊啊啊啊——」


    倏地,一道刺得入耳膜生痛的可怕尖叫突然響起,不僅打斷了龐仕斌的話語,也讓何秋然下意識的轉頭朝聲音來源瞄去。


    就見隔壁桌有個年約六歲的小孩在跳上跳下的吵鬧,那道刺耳的尖叫就是從他口中發出的,而他的媽媽和阿嬤則在一旁小聲勸哄,奈何卻沒什麽用。


    媽的!那個死小孩是怎樣?找死嗎?


    龐仕斌氣壞了,淩厲目光立刻毫不留情的射了過去,而小孩似乎天生直覺靈敏,小身子一抖,立刻安靜了下來。


    見狀,他滿意的點了點頭,而何秋然的視線也收了回來。


    「你剛剛要說什麽?」塞進一塊肉片,她繼續追問。


    「我……」再次想開口。


    「啊啊啊啊啊——」


    可怕的刺耳尖叫又起,又一次打斷了龐仕斌的話,讓他差點瞬間變身成超級塞亞人——如果目光可以實體化,那吵鬧的死小孩的背後早就插上兩把白花花的利刃了。


    小孩子的靈敏直覺又一次發生作用,那小鬼忽地跳下椅子拚命的扭動,似乎想把剛剛突然竄上身的寒意給藉由運動消除掉。


    看他連著兩次都被打斷話,一副有氣無處發的模樣,何秋然強憋著笑,揮著手趕忙拉回他凶惡的眼神。「好啦!現在不吵了,你快說吧!」


    一臉忿忿的模樣,龐仕斌深吸一口氣。「我……」


    「耶耶耶耶耶——」


    一道小炫風從鄰桌奔襲而來,呼嘯而去,當場讓某人額頭青筋猛爆,而何秋然則終於忍不住的笑癱在椅子上。


    哈哈哈……這實在太搞笑了!


    媽的!若不給那個死小鬼一個教訓,他以後都沒臉說自己可以橫著走了。


    憤慨的瞪了那個沒良心狂笑的女人一眼,龐仕斌趁著那小鬼從另一頭再次奔襲而來時,抬手向他招了招。


    咦?叫他?


    小鬼滿腹疑問,但還是乖乖來到他身邊。


    「小鬼,你再吵!再吵就把你媽媽和阿嬤都賣掉!」板起黑臉,他嚴厲教訓。


    這說話聲不大也不小,可卻足夠讓隔壁桌的媽媽和阿嬤都聽見,瞬間兩個大人都安靜了,一臉慌張的直招著自家孩子趕緊回去;而那小鬼則也被嚇到,再也不吵不鬧,乖乖的回座了。


    很好,終於安靜了!


    龐仕斌非常滿意,正要露出得意的笑容時,卻見那小鬼忽地又轉了回來,一臉希冀的詢問——


    「可以隻賣掉爸爸就好嗎?」小鬼頭的表情很認真。


    「不行!我要公的幹嘛?」龐仕斌嚴厲拒絕,隻是在死小鬼問出這麽令人哭笑不得的問題後,原本的熊熊怒火瞬間變得很囧。


    「哦……」死小鬼滿心失望的回去了。


    一旁,將整個戲劇性過程全看在眼裏的何秋然笑得直抹淚,同時還不忘揶揄人。「原來母的你就要啊?我想那位媽媽和阿嬤若知道你的身價,她們說不定會很願意的。」


    「見鬼!」忍不住悲憤咒罵,龐仕斌氣得臉紅脖子粗。「這還不是妳害的!我就說不該來這種二九九吃到飽的火鍋店!」


    「好啦!好啦!全是我的錯,行了吧?」不甚在意的揮了揮手,何秋然把話題拉了回來。「趁現在沒人吵了,有什麽話就快說吧!」


    此話一出,加上再也無人會妨礙,龐仕斌卻反倒支支吾吾起來。


    可惡!剛剛想一股作氣,卻老是被死小鬼給打斷,整個氣勢都沒了,害他現在反而不知該怎麽說出口。


    可若不趁現在說個清楚,說不定等他做好準備要開口時,又會節外生枝,冒出不識相的人來搞破壞。


    愈想愈覺得這個可能性很大,龐仕斌決定事不宜遲,當下深深的吸了一口大氣,很有氣勢的吼了出來。「何秋然,我喜歡妳,我們交往吧!」


    「噗——」何秋然才剛入口的飲料瞬間像天女散花般的噴了出來,隨即被嗆到的咳嗽連連。


    「咳咳咳……你、你剛剛說什麽?」


    媽啊!是她幻聽了,還是他腦袋出問題了?


    既然最難的第一次告白都說出口了,那麽接下來就算要講第二次、第三次,也就簡單多了,完全不是問題。


    是以龐仕斌更加理直氣壯的開口說道:「我說我喜歡妳,聽清楚了沒?要不要說第三次?」


    阿娘喂!這是真的,不是她幻聽啊!


    何秋然受到驚嚇的當場傻眼,瞠目結舌的瞪了他良久後,終於忍不住一手搭上他的額頭,很是憂心的詢問:「沒發燒吧?」


    「發燒妳個鬼!」一掌拍掉她的手,龐仕斌怒了。「我好不容易鼓起勇氣告白,妳竟然說我發燒?這是被告白的人該有的道德嗎?」


    媽的!愛上這個女人,他真的會被氣得變短命。


    「橫眉豎眼的向人傾訴愛意,好像也不是告白的人該有的表現……」何秋然同樣不滿的嘀咕,深深覺得他也半斤八兩,好不到哪兒去。


    被堵得一窒,龐仕斌悲憤得撫額哀鳴。「為何我會喜歡上妳……」


    「為何我會被你喜歡上……」何秋然也同樣的撫額哀歎。


    難道被他喜歡上,還是什麽丟臉事嗎?


    別的女人求還求不來咧!


    龐仕斌氣結,滿心不爽,然而還來不及吼人,卻聽到何秋然再次開口了——


    「說真的,我對自己的個性很有自知之明,一來不是什麽好脾氣的好好小姐,二來說話又毒辣,先前你就常被我氣得暴跳如雷,這樣你還喜歡我,該不會是有被虐症吧?」忍不住懷疑,她覺得眼前這隻大螃蟹搞不好真的「身有隱疾」,否則怎麽會被虐的喜歡上她呢?


    「妳才有被虐症咧!」瞪眼怒斥,龐仕斌倒有自己的理由。「我的脾氣比妳更壞,說話也沒好聽到哪兒去,說起來我們算是半斤八兩、棋逢對手,頂多互噴毒液而已,沒差!」


    而且互噴毒液這檔事,他們早就幹過了,彼此都很樂在其中,不是嗎?


    「況且……」頓了頓,他有些羞窘的漲紅了臉,可卻故意佯怒叫道:「之前妳曾說過欣賞我,而且還想倒追我,現在我給妳機會,快來實現妳自己說過的話吧!」


    「我還說過我們不可能呢!」翻了個白眼,她不介意再次提醒他。


    「幹嘛不可能?」想到她當時確實說過這三個字,龐仕斌又火大了起來。「我又不嫌棄妳!」


    「可是我嫌棄你啊!」眨眼壞笑,何秋然很悠哉的吐槽。


    「何秋然!」龐仕斌氣得大吼,覺得自己的一片真心被人踐踏了。


    「對不起,我開玩笑的,別生氣!」發現他眸底迅速閃過一抹受到傷害的神色,何秋然覺得自己玩笑開過頭了,當下連忙出聲道歉,隻因為一分真誠的感情不容被人隨意踐踏。


    「那妳怎麽說?」屏氣凝神,他靜待何秋然的回應,第一次在女人麵前如此緊張。


    見他如此嚴肅,何秋然也難得的正經起來,想了老半天後,她肅穆回答,「我不知道,還需要再想想。」感情可不是兒戲,也不是隨便玩玩的,她需要好好想個清楚。


    這話一出,龐仕斌悶了,不懂自己何時行情變得這麽差?


    不過既然她還要再想想,就代表他還有希望,所以他很有風度的點頭。「好,給妳一個禮拜好好考慮,下星期我再來聽妳的答複。」


    話落,他狡猾的笑了起來,因為心中早有了決定……


    哼!說給時間考慮是好聽,事實上,他龐仕斌第一次想要追求的女人,豈有讓她說不的機會。


    別傻了!隻要龐家人想要的,他就會得到。


    到底那隻大螃蟹是什麽時候喜歡上她的?


    那朝夕相處的兩個月中,他們兩個不是彼此冷嘲熱諷,就是互相鬥嘴噴毒液,難道螃蟹先生的愛情是需要浸泡在毒液中培養成長的?


    夜晚,何秋然躺在自己的大床上,腦袋昏昏的想著幾個小時前的那番告白,最後忍不住為自己的猜測笑了起來。


    說真格的,先前聽他告白時,她雖然表現得很冷靜,甚至還會開他玩笑,可心裏真正的感覺卻是一片混亂,覺得天方夜譚突然在自己麵前上演了。


    老實說,龐仕斌真的不差,平常也沒富家公子哥時常會有的排聞,而且又家大業大,真的是每個女人都恨不得攀上的金龜婿,加上又經得起她毒液的摧殘,兩人互噴也挺有樂趣的,實在也沒什麽好挑剔的了。


    但是,這就是她要的嗎?


    恍恍惚惚的想著,何秋然還在一片茫然之際,手機鈴聲突然響起,讓她驀地回過神,連忙把放在床頭上的手機撈了過來——


    「喂?」這個時候,會是誰啊?


    「秋然,我是陳姨啦!」陳嫂的聲音傳了過來。


    「陳姨,這個時候,妳怎麽還沒睡?」何秋然有些驚訝,畢竟時間已不早了。


    「嗯……這個……我有些話想問妳……」支支吾吾的,陳嫂似乎有些猶豫。


    「問我?」何秋然滿心不解,但還是笑道:「陳姨,妳問吧——雖然我不確定我知不知道答案。」


    放鬆心的輕笑聲自電話那方傳了過來,陳嫂的嗓音跟著響起。「秋然,陳姨問妳,少爺他是不是……是不是有喜歡的女孩子了?」最後幾個字,她說得很小聲,好似怕被什麽人給聽見。


    聞言,何秋然心下不由得一跳,緊張的手心直冒汗,連連幹笑反問:「陳姨,為何妳會這麽想?」


    難道被陳姨看出來那隻大螃蟹對她有意思嗎?還是他奸詐的直接找陳姨來當說客?


    媽啊!千萬不要是兩者中的任何一個,因為隻要陳姨知道了,那就代表她家老媽也不會被蒙在鼓裏,然後她就準備要被抓起來盤查拷問了。


    可怕!太可怕了!光想到自家老媽窮追不舍,打破砂鍋問到底的那股狠勁,她就「挫咧等」了。


    不知她這頭的小心肝已經抖了好幾回,陳嫂的語氣難掩擔憂的說道:「不知為何,少爺他這兩、三個星期看起來怪怪的,時常像是丟了魂兒般不知在想些什麽,有時喊他好幾聲才會回神,而且飯量也變少了,整個人消瘦了不少。我從沒見過他這樣,心中擔心得很,但又不好直接問他,隻好來問問妳了。」


    直到此時,何秋然這才想起先前看某隻大螃蟹確實瘦了很多,那時她問起時,他沒有回答,因而她也就沒多加在意,可如今想來,莫非是……


    想到某種可能性,她不由得想笑,可心中卻隱隱有股名叫感動的情緒。


    原來那個暴躁蠻橫,總是自信滿滿的家夥,竟會為了無法確定她的感情而猶疑不安,甚至食不下咽、身形消瘦。


    最最可愛的是,明明此回前來沒有把握,心中倉皇得很,可偏偏又要在她麵前裝出一副「是我不嫌棄妳」的自大樣,實在是又好笑、又有趣。


    想到這兒,何秋然心中登時一片柔軟,可嘴上卻不敢稍有放鬆,就怕漏了口風就換她要被老媽拷問轟炸了,於是佯裝不解的說道:「那陳姨怎會懷疑他有了喜歡的人呢?」


    說到這個,陳嫂馬上振振有辭起來。「吃不下、睡不著,整個人失魂落魄、寢食難安,一副『煞到頂八卦,ㄝ吃未消化』,這不是有喜歡的人,而且還是暗戀,不然會是什麽?」


    一聽到她用台語說出「煞到頂八卦,ㄝ吃末消化」這兩句逗趣俗語,何秋然登時忍不住笑了出來,覺得台語真是很能一針見血,點出重點。


    「哎呀!妳這孩子笑什麽?究竟是有還是沒有,妳若是知道的話,倒是快說啊!」陳嫂急了,連聲催促。


    何秋然不笨,才沒傻得把自己供出去,馬上狡猾的撇了個一乾二淨。「陳姨,我隻是個臨時管家兼看護,照看龐先生也才短短兩個月而已,他私人的感情世界,我怎麽會知道呢?」


    「唉……這倒也是!少爺又不是什麽健談好相處的性子,這種私人感情事,他當然不會跟妳說了。」陳嫂失望的歎了一口氣,心想自己真是病急亂投醫。


    欺騙了這位尊敬的長輩,何秋然很是抱歉與心虛,隻好補救的勸道:「陳姨,龐先生又不是三歲小孩了,他自己的事,自己會有主張的,妳不用擔心啦!」


    「希望如此!」陳嫂慈愛的輕笑起來。「時間晚了,不打擾妳,快去睡吧!」


    「陳姨,晚安,拜拜!」很快的結束通話,何秋然把手機往旁一拋,回想著方才的對話,臉上不自覺的掛著傻笑,一股感動的暖流緩緩滑過心田。


    嗬……或許她對他的感覺還稱不上愛,但是好感是絕對不少的。


    而「愛」這種東西,不就是由好感為底,過程中加入許許多多的喜怒哀樂與種種對彼此的感動當配料,最後熬煮出一鍋獨屬於兩人的愛情湯嗎?


    再說,互相噴毒液,互相漏氣求進步的熱鬧生活也是不錯的,或許她真的可以認真考慮他的追求了。


    又一個星期過後,龐仕斌再次南下找何秋然,隻不過這次他聰明的搶先說了「妳請客,我付帳」,所以她便很滿意的帶他去了燈光美、氣氛佳的高級西餐廳。


    一頓飯下來,兩個人邊吃邊聊,卻都很有默契的沒談到此回見麵最主要的重點,直到服務生送上餐後飲料,兩人不約而同的對視一眼,心知肚明該開門見山了。


    「所以呢?」輕啜了一口咖啡,龐仕斌企圖掩飾心中的緊張。


    「你很緊張嗎?」瞄了一眼他略帶緊繃的臉色,何秋然微笑反問。


    「誰、誰說我緊張了?」有種被戳破心思的狼狽,他老羞成怒,斷然否認。


    「好好好,我們的龐總裁一點都不緊張,你最放鬆了!」故意順著他意,可表情卻很逗人,擺明是在調侃取笑。


    「何秋然!」龐仕斌惱怒低吼。「過了一個星期了,妳考慮得如何了?」


    媽的!生平從來沒在女人麵前這麽不安又卑微的隻求一個答複,他這個在很多人麵前都可以橫著走的天之驕子,偏偏在這個令人又愛又恨的女人麵前一點都討不了好,破了很多令他日後會打死不認的第一次紀錄。


    這個男人哪……明明緊張又心慌,卻偏偏愛裝腔作勢,用吼聲來隱藏自己的不安。


    沉沉凝覷著眼前英挺好看的男人,何秋然隻覺心中漾著一片柔軟,老半天不發一語,直到在他益發焦慮的眼神下,她才緩緩的綻放一抹微笑,伸出手輕輕的握住他的——


    「好。」低聲柔笑應允,她願意跟他交往。


    好?她說好?


    久等不到答複,幾乎以為自己就要被拒絕了,沒想到卻峰回路轉,得到她一聲應允的「好」,龐仕斌原本焦慮的眼眸在瞬間迸發出熾亮光芒,喜悅得幾乎說不出話來,可好不容易當他能開口時,蹦出的第一句話卻是——


    「哈哈哈……我就知道像我這麽好的男人,怎麽可能會有人拒絕?」得意得仰天長笑,他爽翻天了。


    剛剛還不知道是誰一臉緊張焦慮,差點絕望悲鳴呢!


    不屑的撇撇嘴,何秋然暗暗翻了個白眼,懶得吐槽他了,隻是見他自信滿滿的驕傲樣,她懶洋洋的提出了但書——


    「先別急著高興,我有條件的。」


    猖狂的笑聲頓止,龐仕斌倏地瞪向她。「什麽條件?」


    隻是答應交往而已,還要開條件,這女人實在很囂張。


    「第一,交往三年,若是沒結婚,我們就分手……」頓了頓,何秋然揚眉又笑。「不過也許這隻是我多慮,搞不好我們根本支撐不到三年就分了。」


    媽的!現在是怎樣?


    還沒交往就想分手,真令人火大!


    龐仕斌滿心不爽,可還是強忍住氣,皺眉質問:「為什麽?」


    斜眼橫睨,她的理由非常充足。「我的年紀不小了,若是交往三年還沒辦法走入婚姻中,那表示你根本不想娶我,或者是我壓根不想嫁你,那麽我們也不用浪費彼此的青春了。」


    幹脆散夥,各自去尋找自己真正的港灣。


    她這種論調倒是新鮮,讓龐仕斌聽得不禁興味的挑起了眉,毫不猶豫的點頭讚同,「可以!」


    嗬嗬……反正他也已經到了該有個穩定家庭的年紀,而不是才二十郎當歲,隻想玩、不想負責的年輕人,所以若是要結婚生子的話,那麽他希望未來的另一半是她。


    沒料到他會答應得這麽幹脆,何秋然倒是有點吃驚,畢竟通常男人隻要聽到結婚就跑得像在飛似的,尤其像他這種家財萬貫的天之驕子,都嘛希望可以保持單身,好能今天抱美豔女明星,明天擁秀麗名媛,愛怎麽玩就怎麽玩。


    可他卻答應了,還真是出乎她意料之外,這代表他是玩真的嗎?


    有趣暗付,她慢悠悠的提出第二個條件,「第二,以後若是要結婚娶我,就得連我媽也一起娶回去。」


    龐仕斌早從陳嫂那兒套出她的家庭背景,知道她從小喪父,是母親含豐茹苦的一手將她養大,是以對她會提出這種條件,他一點也不意外,而且很是讚許的再次點頭。「沒問題!」


    這下,何秋然就真的很驚訝了,下意識的脫口反問:「為什麽你會答應?」


    要知道,她這個條件其實很不合理,而且大部分的男人對於婚後還得扶養丈母娘,甚至得同住在一個屋簷下是有很深的排斥的,怎麽他卻完全不是這麽一回事?


    知道自己讓她大感意外,龐仕斌得意一笑。「我自小沒有母親,父親也已經過世,所以接丈母娘一起住,完全不會有長輩上的問題,而且還可以多個媽媽疼,多好!」


    他對何母——也就是未來的丈母娘,印象是很好的喔!


    他連續答應兩個條件,真是讓何秋然吃驚又意外,但更多的是了然於心的感動,因為她明白他的應允是在告訴她——他對她絕非玩玩,而是認真的!


    「那麽還有其它條件嗎?」目光灼灼的凝睇著她,龐仕斌等著她把全部條件都開出來,他沒在怕的啦!


    怎麽他很想要她繼續開條件刁難嗎?


    有趣暗忖,何秋然失笑搖頭。「沒了!」


    「很好!」非常高興與滿意,龐仕斌伸出了手。「那麽合約完成?」


    「你以為在談生意嗎?」何秋然橫眼斜睨,卻還是忍不住大笑的伸手與他握手搖了搖。「合約完成!」


    「太好了!」揚起眉,他邪惡一笑,倏地傾身在她胭脂未施的粉色唇瓣上,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印下一吻,然後在詫異驚呼聲中,他滿臉的得意開懷。「蓋章,這樣合約才算成立。」


    什麽蓋章?明明就是存心吃豆腐的。


    臉上難得出現羞赧神色,何秋然好氣又好笑,隻能嗔惱的橫睨一眼,不過卻也沒多說什麽反對的話,畢竟日後他們開始交往,親吻隻是遲早的事,更加親密的關係也終究會有的,現在隻是先偷個吻,也不算什麽了。


    龐仕斌從未見過向來言語毒辣的她流露過現在這般羞澀的表情,當下心中不由得一蕩,胸口像有隻貓爪在輕抓般的搔癢,恨不得撲上去狠狠的蹂躪那粉色唇瓣,為免自己當場獸化,隻好強迫的轉開了眼,待心情稍微平靜後,才敢再將視線落在她臉上。


    兩人雖說要正式交往了,但是相處方式與對談和以往並無兩樣,依然你來我往的針鋒相對,冷嘲熱諷與調侃揶揄的笑聲在兩人之間不時響起。


    而就在何秋然聊起自己與母親的相處趣事時,她想到新聞媒體中關於他母親的猜測與報導,心中不禁有些好奇,忍不住小心翼翼的探問:「呃……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問吧!」龐仕斌大方答應。


    「你真的……」頓了頓,語氣轉為謹慎。「對你親生母親的事完全不知道嗎?」


    見她戰戰兢兢的,一副深怕傷害到他的小心模樣,龐仕斌自己倒是爽朗的大笑起來,「確實很多人都很好奇生我的女人究竟是誰,但我得老實說,我還真不知道,因為我父親從沒告訴過我。」


    「哇——事實的真相隨著你父親埋進墳墓裏了,這樣會讓很多八卦記者傷心失望的。」見他不以為意,何秋然也放開懷的開起玩笑來。


    「他們有什麽好傷心失望的?」斜橫一眼,龐仕斌很不以為然。「就是因為沒有真相,所以才更可以天馬行空的亂掰,每次隻要沒題材可寫了,就可以又拿這個老話題出來新編個故事,永遠都有稿費拿,多好!」


    聞言,何秋然忍俊不禁的噗哧笑了出來,但隨即略帶遲疑的問:「你……遺憾嗎?」


    從來不曾有過母親,也不知母親是誰,很多人都會有遺憾的。


    「不!」搖了搖頭,龐仕斌出乎意料之外的給了她否定的答案。「在我成長的過程中,我父親給了我豐沛的愛,而對母親的渴求與孺慕,我也從陳嫂身上完全獲得,在我的心中,陳嫂就是我的母親,我並沒什麽好遺憾的。」


    會遺憾,那是因為感受到的愛不夠多,而他獲得的……太多太多了,所以足夠,所以也不遺憾。


    沒想到他會是這樣的想法,何秋然怔怔的瞅凝著他,覺得自己似乎更近一步的摸索到他內心深層的一麵,最後她漾起一抹溫柔微笑……


    嗬……在他蠻橫暴躁的脾氣下,其實有顆很柔軟的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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