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沒坐過船?” 冼子玉搖了搖頭,“第一次坐。” “那應該也不會遊泳吧?小心別翻掉水裏去。” 他一聽,立刻收回了手,規規矩矩地坐好了。 “你可真是。” 韓思博無奈道,“男孩子不用這麽乖的。跟從來沒出過門的深閨小媳婦兒一樣。” “我真的是很少出門。” 冼子玉對他奇怪的比喻沒什麽反應,甩了甩手加速晾幹,“小博哥,你除了工作以外的時間都在幹什麽?” “我嗎?” 韓思博想了想,“有時候陪家人,有時候跟朋友出去旅行什麽的。你呢?” “在家裏吃零食。”他說,“或者跟網友聊天。” 還要隨時準備好迎接一段又一段匪夷所思,支離破碎的夢境。 這麽一想還挺忙的,怪不得都沒時間出去玩兒。 不知是否因為周圍湖光山色的風景太怡人,小船晃晃悠悠的,他不由自主地放鬆下來,微微有些疲憊。 “那你可真是養在‘深閨’裏了。沒事兒的時候多出門走動走動挺好的,也不能老窩在家裏。” 韓思博看他靠在船上快睡著了,連忙道,“可別犯困啊,還有幾分鍾就到。釣不到魚晚上可就沒吃的了。” 他說著,迎風撥了兩下頭發。一頭短發染成棕紅,陽光下還有點泛金色的光澤感。 冼子玉眯了眯眼,覺得很好看,“我還從沒染過頭發呢。” “現在國內對年輕偶像的要求還是挺嚴格的。你成年了嗎就學哥哥染發?” 他開玩笑道,“高中畢業了嗎,今年大幾了?” “我都已經大學畢業三年了。” 冼子玉無奈道,“二十四歲。” “真的假的?” 韓思博原本隻是打趣。聽見他認真的回答有些驚訝,“你這樣……要說上高中我都信。” 冼子玉在心裏歎了口氣。 “我粉絲也這麽說。” 他身上帶著種天然的,青澀的少年感。每每對視時,未經世事般純粹的眼神總會讓人有種在看著孩子的錯覺。 這樣的錯覺,總是會阻止他內心想要轉型往硬漢發展的憧憬。冼子玉自己心裏總是覺得遺憾。 “那照這麽說的話,我們倆其實也沒差幾歲啊對吧。” 韓思博又看了看他,鬱悶道,“怎麽突然覺得我自己長得特顯老。” “不是,你不老。” 冼子玉認真地安慰他,“隻是我看起來比較顯小。” 韓思博:“……”並沒有被安慰到。 上了島,沿岸的釣魚台上已經有幾個漁友早早穩坐了。兩人走到跟前時,正好碰上一大叔的魚咬鉤了,站在旁邊看熱鬧。見他不慌不忙地在湖麵上溜魚,最後提溜上來一條足有三四斤重的鯉魚丟進魚簍裏,輕輕鬆鬆地又下一杆。 冼子玉看的歎為觀止:“好大!” “我看我們也不用去別的地方了。” 韓思博一臉敬佩地上去搭話,“師傅,能不能教教我們怎麽釣?” 大叔熱心教授技巧,附近的魚也很給麵子。這半天下來,兩個沒什麽經驗的新手魚簍裏也裝了大大小小五六條活蹦亂跳的鮮魚。 回家的船上,冼子玉看著不時蹦躂幾下的魚,神情若有所思。 韓思博見了,有點驚疑地問,“怎麽……又舍不得吃啊?” 辛辛苦苦釣了一下午的成果。萬一這小少爺慈悲心發作,要跟養雞崽兒似的養起來或者直接放生,那他真的要哭了。 冼子玉搖搖頭,默默吞咽口水。 “我在想文老師會清蒸還是會紅燒。”出來一下午有點餓了。 “……” 韓思博看他的眼神轉而變得欣慰。 這個弟弟不錯,適應得挺快。 晚上吃飯,釣回來的魚被文老師一條清蒸一條糖醋地端上了桌,還熬了鍋魚湯。大家吃得滿口鮮香,一本滿足。 飯後聚在客廳聊天,韓思博在旁邊抱著吉他調弦。 他是大學時選秀歌手出道的,後來轉行做了演員。許多年不發片了,但還是喜歡音樂,偶爾給電視劇唱個主題曲什麽的。 清新輕快的吉他聲做bgm,四人圍坐在桌邊喝著茶說著話,氛圍輕鬆。 小黃狗見縫插針地粘了過來,窩在冼子玉懷裏蹭來蹭去搖尾巴。他剛擼了兩下毛,就聽見韓思博說,“今天下午釣魚的時候,弟弟還跟我說喜歡文老師的戲,電視上播的時候準點兒追著看。” 整個下午都待在一塊兒,這哥倆的關係也拉近了些。韓思博很好相處,也很會照顧別人,帶著冼子玉聊了不少話題。 釣魚的時候,冼子玉說,“我其實很喜歡文老師的戲。但是不敢跟他說。” 因為以前在劇組裏見過,有人去跟大牌的演員搭話就會被這樣諷刺。他怕文姚也覺得自己是在套近乎,就一直沒表現出來。倒是跟韓思博在一起聊天時提了幾句。 這時突然被cue,他揉了揉懷裏的狗頭,有點臉紅地承認了。 “呦,是嗎。”文姚說,“最喜歡哪部啊?” 冼子玉毫不猶豫地回答,“《熾野》。以前電視上播的時候我每天都追,特別喜歡。” 文姚這時才真有些意外了。 《熾野》是部公路片,幾個男人之間的硬核對手戲。雖然他本人很喜歡,但播出時收視不佳。相比起他其它叫座的影視劇,冼子玉會喜歡這部,倒是讓人刮目相看。 鄒原生適時插了一句,“隻看你文老師的戲,我的不看?” “您的也看。” 冼子玉想了想,“文老師那部劇每次一進廣告,前三個裏麵肯定就有您。” “……” 鄒原生對這樣耿直的回答有些哭笑不得,“看他的劇順便看看我的廣告是吧。” 文姚哈哈大笑起來。 “行啊老鄒,沒少背著我接活兒?” “不想接代言的主持不是好演員。” 鄒原生一點兒也不覺得有什麽,“多正常啊。你看我們小博兒,歌手出道。結果唱歌也唱不好,專輯也賣不出去,隻能演演戲養家糊口這樣。大家都是為了生活嘛。” 韓思博胸口被插一箭,苦澀地點了點頭,“都是為了生活。” “一屋子總共四個人,四個都拍過戲。” 文姚語氣裏有莫名的歎息,話題又一轉,“我聽說你粉絲都叫你小公子?有沒有什麽說頭?” “因為剛剛拍的劇裏有個這樣的角色。” 冼子玉解釋道,“在劇裏麵是被這麽叫的。” “哦,那也挺好,說明你演得挺有代入感。”文姚打量他兩眼,肯定道,“你看你把頭發一接,再換套大袖,白衣飄飄的,挺像那麽回事兒。咱以後也這麽叫,挺好。” “這就是一氣質的問題。” 鄒原生終於找到機會回懟,“你再想想你年輕時候兒那造型。演的也是個什麽古裝劇吧?一扮上,豁,底下觀眾都說像唱戲的。” 兩個老朋友日常互相調侃逗樂,過後誰也不放在心上。 “其實演戲這個事兒吧,入行門檻越來越低,像我們這兒,又是幹主持的又是唱歌的,誰都能演。”鄒原生說,“但是要把戲演好,就太難了。” “是。光死磕理論也沒用,就是多聽多學多感受。” 文姚點頭,又舉例補充道,“你看你在我們這兒待上十天半個月的,再回去演個什麽農村留守兒童之類的角色,肯定就有思路了是吧。” “都不用導演教你,你自己就知道這柴怎麽劈雞怎麽喂。” 兩位前輩經驗豐富,冼子玉跟韓思博兩人在旁邊認真聽著,偶爾的提問都會得到解答。一晚下來受益匪淺。 第二天上午吃完早飯,兩人正準備收拾碗筷,冼子玉聽見客廳裏傳來動靜,提醒道,“小博哥,電話好像響了?” “應該是今天中午來吃飯的客人要到了。”韓思博放下手裏的抹布,“走,去接。” 冼子玉聽見電話聲響就有點緊張,他跟著進了屋,圍觀韓思博接完電話後問,“是誰要來啊?” 韓思博笑眯眯的,“是兩個女孩子哦。” “……”更緊張了。 小院兒的客人範圍很廣,從演員歌手到模特運動員,多數都活躍在觀眾的視野中,有很大一部分都是小院裏三個主人家的朋友。因此每次接電話時,猜測嘉賓身份的過程也很有意思。 冼子玉情況跟他們不太一樣。他的朋友本來就屈指可數,基本上來一個算一個全是陌生人,最熟的也就是電視上見過。一聽說馬上有嘉賓要到了,慌的碗都給洗了兩遍。 韓思博在旁邊暗中觀察,覺得特別有意思,在他準備洗第三遍的時候才想起來阻止。 冼子玉見他笑得渾身打顫,有點無奈。緊張情緒倒是自然而然地緩解了一些。 女嘉賓很快到了。是一對演員姐妹花,近期有電影即將上映,順便過來跑一趟宣傳。兩個人性格都很開朗,一到院兒裏,放下行李打完招呼就開始搶著幹活兒。 兩人都對劈柴很感興趣。韓思博被叫去廚房幫忙了,冼子玉被任命在院子裏陪著兩個小姐姐體驗這項活動。 指望他像小博哥一樣說幾句漂亮話逗女孩子開心是不可能了。他就站在旁邊看著,也不跟她們爭,看到違規操作就提醒一句“小心手”。 倒是兩個女孩子,雖然工作裏沒有跟他合作過,第一次見麵也不覺得尷尬,兩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跟他聊了好一會兒。 下午時四個人一起去摘野草莓,一邊摘一邊聊天,給旁邊的鏡頭提供剪輯素材。有韓思博在,場麵生動多了,冼子玉心裏偷偷鬆了口氣。 “你們兩個是不是認識很久了啊。” 韓思博說,“我總覺得你們跟別的小姐妹還不太一樣,好像比普通的朋友還更默契。” “那當然啊。” 其中一個小姐姐說,“我們倆發小兒,考藝校的時候也是一起考上的。後來一個班畢業,一起入圈,一直都是閨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