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與此相對應的,他跟連棣很久沒見了。 雖然是因為工作忙顧不上一起約飯才減少了見麵的次數,但冼子玉心裏,總覺得自己有點對不住他。 好像是因為怕死才故意躲著他似的。 即使他在心裏給自己暗示了無數遍“不要怕不要怕”,但一想到可能會出現的情景,腿肚子還是要不由自主地抖上一抖。 其實怕死也不算丟人吧。 冼子玉自我安慰道。 他畢竟還是個俗人,沒有活到能把生死都看開的神仙級別。 “最近我總覺得身邊有群人神出鬼沒的。” 冼子玉支著身子趴在沙發上,翹起小腿晃來晃去,“昨天收工回來的時候有粉絲來接機,我本來準備過去嘮一會兒再走的。但時間有點晚就被鍾姐勸走了,被大家沿路跟了一段。” “有個女生可能是太開心了,跑過來遞禮物給我的時候腳下沒站穩,扶著我的胳膊踉蹌了一下。結果角落裏突然衝出一個大叔把她隔開了。” 冼子玉認真地回憶了一番,嘖嘖感慨道,“我覺得我看到了殺氣。” “……” 連棣不得不主動承認,“是我的人。” “他們影響到你的工作了?” “那倒沒有。” 冼子玉心裏其實猜到一點,當下被證實了,也沒有太意外,“就感覺我自己好像很脆弱似的,像什麽易碎品一樣。” 連棣聽出他不太喜歡這樣的保護,卻也沒有像平時一樣,不等他提出來就順著他的心意撤掉人手。沉默半晌,才低聲說了一句,“我擔心你。” 冼子玉心裏的負罪感在biubiubiu地往上攀升。 “其實我最近都挺好的,沒再出什麽茬子了。” 他樂觀地說道,“不用擔心我。說不定我很快就能把以前的事情全想起來,就再也不用放電影似的一段段閃回了。” 說到這個,他突然想起,連棣最近好像都沒再給他講過故事了。 因為最近的作息不太規律,他都是一回到家就倒床秒睡,也沒太注意這個缺失的睡前步驟。這會兒才發現,好像連棣也沒有再主動提過。 微博會員還自動續費呢,怎麽他的睡前故事說取消就取消了? 冼子玉又想起上次在酒店時不小心看到的屏幕來,忍不住腦洞亂飛。 連棣在寫的那個文檔頗有記敘感。是寫給誰看的? 難道就是那個在記錄裏出現的頻率最高的主角,阿嵐? 那他的連棣……是不是去給別人講故事了? 冼子玉突然打了個噴嚏,猛地清醒過來。 ……誰的連棣?? 作者有話要說: 短小君閃現! 今晚有個聚餐,等吃完飯回來再更一章。解決阿嵐這個小誤會。不過大概還是很晚,大家可以明天再看。 其實我覺得斷在這裏很帶感,嘿嘿。 ——皮皮荼如是說道。 大家不用擔心,下一章是糖!畢竟我也不是什麽魔鬼。 ——親媽荼微笑著說道。第47章 隔著電話, 連棣沒有意識到他在跑神, 想到剛才夢了半截的往事, 剛剛舒展的心情又是一陣消沉,惴惴不安道, “不用著急,慢慢來。” 他突然不知道要怎麽麵對回憶起那段經曆的冼子玉。不久前準備表白情意時下定的決心,因為一趟古怪的探視而再次動搖。 又或者說, 是讓他清醒了些。 被穆沛沛一頓慫恿, 連棣也覺得,冼子玉心裏是有自己的。哪怕知道他會因為記憶並不完整而無法理解甚至無法輕易接受, 也迫切地期望他知道自己的心意。 可如今才想到,他壓根不能確定冼子玉對自己的好,到底是因為什麽。 是因為他的忠誠嗎? 為了留在冼子玉身邊,他努力把自己變成沉著穩重,可堪依靠的樣子, 力求每一件事都親力親為做到完美。 卻又在最後關頭, 一意孤行地違逆他的意願,犯下了無法挽回的錯誤。 連棣握著手機的指節因用力而泛白。 如果我的“忠誠”害了你呢? 你會因此而厭惡我嗎? “那個……” 冼子玉在電話那頭清了清嗓子, “連棣, 我有個事想問你。” 他想了半天,覺得與其自己胡思亂想, 還不如直接問清楚。如果阿嵐真的是連棣不想說起的人,起碼被明確地拒絕了,他就幹脆斷了念想, 不再探究她的身份。 ……斷了念想? 什麽叫斷了念想?斷了什麽念想? 冼子玉騰地一下從沙發上爬起來,懵了幾秒,又一臉茫然地躺了回去。 現在這樣,他總覺得自己的心態有點奇怪。 連棣正沉浸在自怨自艾的情緒裏,被他正經的提問一驚,心裏突然緊張起來,“你問。” “就是……以前在潛國的時候,你是不是認識一個人。” 他又不自在地清了一遍嗓子,“好像叫,叫阿嵐是吧。有這麽個人嗎?” 連棣怔了怔,突然跳戲到不久前,穆沛沛沒頭沒腦的一段警告。 “是有這麽個人。” 他好像意識到什麽,反問道,“怎麽,你想起什麽來了?” “那倒沒有,我就是有點挺好奇。” 冼子玉小心翼翼地坦白,“就上次在酒店裏嘛。早上起來的時候你電腦開著,我看見你那上麵好像有這麽個名字。” “你看了我的電腦?” “嗯。你別生氣啊,我是不小心看見的……不是故意偷看的。就瞄了兩眼。” 冼子玉手忙腳亂地解釋,“……你就那麽擺在那兒,一點防備都沒有。我以為……” “沒關係。” 連棣突然低聲笑了。“阿嵐……” “你當真不記得他了?” 冼子玉啊了一聲,莫名有點害羞。 “我也認識她嗎?” 並不是因為有可能認識這個人而害羞。他下意識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臉,心情更加複雜。 連棣念那個名字的時候,語氣整個都不一樣了。 特別地,特別地…… 特別地讓人臉紅。 纏綿悱惻,溫柔到不行的那種,他都聽得不好意思了。 連棣說,“當然。” 冼子玉抿了抿嘴唇。 連棣自小沒了母親,在連營裏長大。阿嵐不會是他的親人。穆沛沛他們都不知道的人,應該也不會是同僚。 而他卻認識? 冼子玉仔細想了想自己身邊的人。除了連棣以外,就隻有一些照顧他飲食起居的侍從。而他一向都不在意下麵的人是什麽名字長相的。 ……該不會是他院子裏哪個小侍女吧? 他腦海中立刻浮現出個烏發雪膚,明眸善睞的小姑娘的形象來。 “她是個很重要的人嗎?” 冼子玉特意又加了一句,“對你來說。” 連棣唇角彎了彎,“非常重要。” 比我還重要嗎? 冼子玉又想起雪地裏兩人緊密依靠的樣子。連棣溫聲細語地關懷著,生怕她有一點不適。 一想到這兩個人可能背著自己在外麵親密無間,他心裏一陣膈應。 連棣身上很暖和。記憶裏,他有時候沒有無力到走不動路的時候,也喜歡喊著累,要他背要他抱。 連棣從來都不拒絕他。 那是不是,也從不拒絕阿嵐? 冼子玉再次坐起身來,挪到沙發拐角用後背抵著,下巴放在膝蓋上,垂下了眼。 沙發再柔軟,也是沒有溫度的。哪裏有窩在他懷裏舒服。 那是我喜歡待著的地方。 那是我的連棣。 明明說了隻全心對我一個的…… 果真是騙人的。 連棣半天沒聽見他出聲,心想自己是不是有點過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