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隻知道這丫頭害羞容易臉紅,時常膽大時常又跟小耗子似的,有時一點事情便要哭鼻子,無緣無故還又哭又笑。


    她的心思時常寫在臉上,但是時常又需要人去猜度。


    今兒她生氣,以為他風流?難道是……吃醋了?


    他有點不確信,但心底又有一絲舒坦。倘若她真的吃醋,說明什麽?


    他雙眸微微一亮,說明她喜歡他。想到這一點,他莫名有些高興。


    莫小碗黑著臉走出來,才想起待會還得去收拾他的碗筷,一轉頭瞧見莫小瓢,立即將他逮住:「小瓢!去把柴房裏的碗筷拿出來,這會舅舅肯定吃完了。」


    莫小瓢一聽又要他幹活,有些不情願,可是一看姐姐的臉色,唬了一跳,老實的放下了書本,進柴房去收拾東西了。


    裴遠看到進來的是小瓢,便知道那丫頭還在生氣。


    莫小瓢一邊收拾碗筷,一邊委屈的說:「舅舅,姐姐怎麽了?她看起來好凶啊!」


    裴遠忍不住笑了一下:「她沒事,一會就好了。」


    莫小瓢忍不住道:「我長這麽大,還沒見她生這麽大氣呢,跟隻老虎似的。」


    裴遠又忍不住笑了,老虎?母老虎嗎?


    這會兒,莫小碗的心情的確很糟糕,她回到自己房裏一屁股坐在鏡子跟前,望著鏡子裏的自己,臉兒紅紅的,氣鼓鼓的樣子,看起來一點都不嬌媚,哪裏能跟那些酒樓裏的唱曲小娘子相提並論?


    「氣死我了!」莫小碗拿著木梳子咬牙切齒的「砰砰」敲了兩下桌麵,「風流,風流,讓你風流去吧!我再也不理你了!」


    她眼眸一轉,覺得下次送飯最好在他碗裏加幾顆沙子,讓他吃飯磕牙,磕掉大門牙才好。


    「丫頭!」她隱約聽到柴房那頭的人叫了一聲。


    她將臉一撇,裝作沒聽見。


    那人隻叫了一聲,便沒再叫了。她聽了一會,倒真的有點擔心他是不是有什麽事。他現在腿腳又不方便,萬一真有什麽事怎麽辦?


    即便是她再生氣,他還不是幫了她家的大忙,教了她認字嗎?


    莫小碗這麽轉念一想,竟覺得自己有些不對了。他又沒說過他喜歡自己,他風流是他的事,自己也不能這麽對他呀。


    這麽想著,莫小碗倒覺得有點慚愧。起了身,自個到了柴房跟前,推開房門,見陰暗的光線中,他低頭在寫什麽。


    「天都要黑了,點個燈嘛。」


    「你今日要學的字我還沒寫完。」他頭也沒抬。


    聽到他這麽說,莫小碗更加慚愧了,她轉了身去拿了油燈過來,擱在了木頭樁子上,站在一旁看他寫字。


    烏黑的墨色發絲落在紙麵上,隨著他的動作輕輕拂動,他的側顏挺拔而俊秀,光是看側臉,便覺得十分悅目。


    莫小碗看著他的側臉,心裏酸溜溜的想著,他這樣的人到了歌姬小娘當中,一定十分受歡迎。她們應當是爭著替他倒酒替他唱曲的吧?


    「好了。」裴遠寫好了字遞給她,小碗忙停止了胡思亂想趕緊接了過來。


    這紙上又寫了二十個字,前前後後小碗學字學的很快,幾乎快有百來個字了。在教她認字的同時,他都會解釋清楚字的意思,順帶還會教她幾句詩詞。


    從來沒有一個人這麽看重她,也沒有人這麽耐心的教過她。她在其他人眼裏就是一個普通的鄉村小丫頭,但是在他的眼裏,似乎有一些不同。


    想著這些的時候,莫小碗呆呆看著床上坐著的男人。男人回看她一眼,眼底浮起一絲詫異:「誰欺負你了?」


    「還不是你!」莫小碗脫口而出,出口之後又後悔了。但是他方才的話惹她生氣,她一時半會氣都還沒消呢。


    裴遠唇角微揚,耐心解釋道:「方才的話,隻是逗逗你罷了。我雖然時常有應酬,但都是談事情,並不會多看那些小娘一眼,至於她們長得什麽模樣,美或者是醜,我根本沒有印象。」


    莫小碗半信半疑,心裏卻有幾分雀躍:「真的?」


    裴遠點頭:「倘若我說謊,便讓我這腿再斷一回。」


    莫小碗唬了一跳,再斷一回怎麽成?哪有人說句話下這麽毒的誓?


    「我信了,我信了!」她慌忙地說,「其實……其實你看不看那些小娘跟我也沒關係……」她低著頭嘟起嘴說著違心的話,「我隻不過……看不慣花心的男人……」


    裴遠才不信她這鬼話,跟她沒關係?方才氣的將衣服扔他臉上的是誰?


    「這個……給你……」


    莫小碗一抬頭,隻見他的手裏拿著一支簪子,這一次,不是什麽稻草編的蝴蝶,而是一隻晶瑩剔透的碧綠色的蓮花荷葉綠簪子!


    莫小碗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在她印象裏,她記得捕快大人除了身上一把樸刀,一文錢都沒有的呀!之前給個簪子都是稻草編的,現在哪裏來這麽漂亮的玉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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