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當慕容和清看見外孫指揮戰役時眼中流露出的炙熱的光彩便十分心驚,阿臻和他的父親一樣,熱愛戰爭。幸而他沒有將信越灘空戰擴大化,否則他真不敢想像後果會怎麽樣。因為不放心他在作戰司令部,所以把他調回身邊來。原本以為他會抗拒的,沒想到他一口答應了,沒想到月亦徽這個誘餌的吸引力這麽大。雖然慕容和清是名軍人,但他厭惡戰爭,他一生經曆了十餘次大大小小的戰役,比任何人都知道和平的珍貴。他一度反對慕容臻從軍,但慕容臻遺傳了慕容相思的固執,他決定的事,沒人能改變。+++++晚上十點一刻,莫遠航在月亦徽家樓下的可視對講門口機上按了下,月亦徽從玄關的熒幕上看到這個人,奇怪地問:「大晚上的,你怎麽跑來了?」莫遠航用手爬了下自己柔順的黑發,略顯煩躁地道:「你先開門。」月亦徽在觸摸屏上點了兩下,大門自動解鎖,莫遠航換了拖鞋上來。「你丟下我先跑了。」海軍之花滿臉委屈地控訴好友,「還讓我擔心了一晚上。」月亦徽歎口氣:「好吧,我錯了,我不是故意的。臨時想起來有點事,所以--」「亦徽,我看見了。」莫遠航幽幽地盯著他的嘴唇,眼神變得晦澀不明,「你為什麽要縱容他吻你?」月亦徽一頓,蹙眉道:「遠航,我並不覺得我有必要向你解釋這些事,但是你所看到的並不是你想像的那樣。」莫遠航見月亦徽不悅,微笑著道:「我就猜是慕容臻霸王強上弓的,那小子,我要找機會教訓他,敢占我兄弟便宜。」月亦徽揉揉眉,疲憊地問:「你能不能不要提這個人?」「好好好,不提他。」莫遠航眉開眼笑。這個人真無聊,跑老遠的來就是為了聲討他半途退場,打個電話不就行了嗎?月亦徽花了三年才平複下來的心境被慕容臻攪亂,這家夥還來湊熱鬧,提醒慕容臻今晚的流氓行為。月亦徽瞪了他一眼,興致缺缺地問:「還有什麽事,一並說了,我還有工作要處理。」莫遠航知道犯了他的忌諱,微帶討好地看著他:「沒事了,我來了你就不許工作。我們喝一杯吧,我給你調天蠍宮,你以前很喜歡的。」天蠍宮……月亦徽心口一緊,搖搖頭:「謝謝,但是不必了,我已經戒酒三年。」莫遠航微愣,原來他不在的三年改變了這麽多,大概又是因為慕容臻吧。這個可恨的家夥,十年前起,亦徽的目光就有意無意的落在他身上。高中時,莫遠航問月亦徽能不能和他一起進入皇家海軍學院,亦徽說不行,因為他喜歡藍天。莫遠航一直記得那時的情景,月亦微說完靦腆地笑了笑,輕聲說:「他也喜歡藍天。」那時他的語氣很親昵,像是在自言自語,莫遠航不知道月亦徽說的那個「他」是誰,但他知道,這個「他」在亦徽心中是特別的,亦徽也許還沒意識到自己喜歡那個「他」,可莫遠航敏感地察覺到了。彼時亦徽十五歲,他和慕容臻十八歲,那一年,他和慕容臻還算是比較不錯的朋友,他在察覺到亦徽心有所屬時,有過短暫的消沉,慕容臻問起原因,他回答:「我守護了很多年的珍寶不經意間被人偷走了。」慕容臻笑說:「那就是天意。」天意嗎?莫遠航盈盈的目光注視著月亦徽,喜歡這個人二十年卻沒說出口,如果說了會怎麽樣?是不是連朋友都做不成了?莫遠航在對待月亦徽的感情上一直患得患失,從八年前開始,他就知道自己很難得到亦徽的愛,月亦徽這樣的人,一旦愛上一個人就一心一意的,而且這個人在感情上實在太懶,他懶得再換一個人來愛,懶得忘記前一個人,所以當初莫遠航毅然遠去,踏上遠洋之路,如果得不到,就徹底忘記。慕容臻說莫遠航失去亦徽是天意,那麽慕容臻失去月亦徽大概也是天意吧。當莫遠航回來時知道亦徽的事,衝去找慕容臻狠狠打了一架,莫遠航上學時是打架王,大學時得過全國青年武術大賽的亞軍。他以為自己可以打贏慕容臻的,但是真的打起來才發現,跟慕容臻對決,他隻有被單方麵毆打的份。慕容臻把莫遠航拉起來後冷冷地道:「我沒有做對不起亦徽的事,輪不到你來為他打抱不平。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對他的心思,他總會回到我身邊的,你死了這條心。」等莫遠航冷靜下來,就明白慕容臻沒有撒謊,以他那種高傲、目中無人的性格,怎麽可能去發那樣一份聲明呢?他根本不會在乎一些陌生人對他怎麽看怎麽評價。但是亦徽這幾年大概一直沒想明白,他依然覺得慕容臻背叛了他。要不要提醒他呢?莫遠航光彩熠熠的桃花眼一轉,算了,夢圓因為他們成為植物人,就算誤會解開,亦徽也不會和慕容臻在一起。再說了,慕容臻沒發那份聲明,那麽在唯一一個可能代發聲明的人傷害亦徽的時候,他在哪裏,為什麽沒有阻止?其中必然還有很多隱情。這些都沒弄清楚,他為什麽要幫情敵說話?「你對我放了半天的電,到底想幹什麽?」月亦徽三歲認識這個人,對他十萬伏的眼波早就免疫了,用下巴朝書房的方向點了下,「如果你不想走,自己去書房看書或是打遊戲。」+++++這是個熱鬧的夜晚,當慕容臻思念著月亦徽入眠,當月亦徽終於從實驗室走出來時,這個城市的某個角落裏,一個剛動完手術,右眼覆著紗布的少年跪在一名年輕男子身邊,抱住他的大腿訴苦:「玄戰,你要為我報仇,那個人打瞎了我一隻眼。」被叫玄戰的男人用腳尖挑起少年的下巴,玩味地道:「炎烈,你太叫我失望了,竟然被一個人類擊退,不過那個月亦徽是慕容臻的舊情人,這麽強倒也不奇怪。」「慕容臻,又是慕容臻!」炎烈氣得發抖,「我要殺了他們。」「哈,因愛生恨了嗎?慕容臻不過拒絕了你一次,何必生這麽大的氣?我們能不能回去,還得看他呢。在這個世界,他比我們勢力大。」玄戰身子前傾,冷冷地盯著炎烈,「我想你們都忘記現在什麽才是最重要的,為什麽要去攻擊人類?」玄戰強大的氣場籠罩下,炎烈瑟縮了下,低聲道:「這種被困的日子,太無聊了,我們隻是、隻是想找點刺激的東西打破這種平淡得令人窒息的生活。」玄戰伸手給了他一記響亮的耳光,白皙俊秀的臉上立即多了一道鮮明的指印,嘴角溢出一絲血痕。「你們找的刺激太下作了!留在這裏好好反省。」語氣裏似乎帶著冰渣,氣氛令人窒息,好在玄戰並不想多看眼前的人,一腳踢在他肩膀上,將炎烈踹倒在床邊,鄙夷地說了聲「難怪慕容臻看不上你」就走了。留下獨處的炎烈,他滿臉扭曲,雙手握拳,狠狠地擊在床上,從牙縫裏吐出六個字:「慕容臻!月亦徽!」玄戰走出門,修長的身影融入月色中,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月亦徽,你厲害!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有多大的能耐,竟然能傷了我們的人。」第三章莫遠航一早起來為月亦徽做了早飯,兩人一起坐在餐桌邊,他喝著牛奶問月亦微,「未來有什麽計劃?」月亦徽想了想,笑道:「還沒認真考慮過,現在的狀態也不錯,會一直這樣吧。」「事業是如此,感情呢?」莫遠航試探性地問,「會再找一個嗎?你看,慕容臻也回來了,或者你們和好也行。」月亦徽淡淡地看著莫遠航,站起身拿起外套,不冷不熱地道:「如果你那麽喜歡慕容臻,覺得他有那麽好,不妨你和他在一起吧,我對他沒興趣。」他說完轉身就走,背對著莫遠航道:「你要住我這就把我隔壁的臥室打掃下。」莫遠航苦笑了下,揚聲道:「好,下班早點回來,我給你做晚飯。」亦徽還是沒從三年前的感情裏走出來,不然怎麽連別人提慕容臻都受不了?他依舊愛著慕容臻,隻是這點他自己都沒看清。可莫遠航知道,慕容臻也明白,所以他們那天打完架,共進晚餐的時候,慕容臻很霸氣地對莫遠航道:「我知道你喜歡亦徽的時間比我長得多,但是我勸你不要浪費精力。我愛的人,幸福隻能由我給予,別人,我信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