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春彩知道,不會胡說的!」若真教人得知眼前的趙春水就是從前的孝儀皇後,那不天下大亂才怪,說不定主子還會被當成妖孽活活燒死,好不容易回來,她可不能害了主子。


    「那你先下去吧。」祈夜白笑說。


    「是,春彩告退。」她喜孜孜的退下了。


    春彩走後,九珍立即問:「我都成妖女了,這事你怎麽不告訴我?」


    他輕鬆的橫躺上暖榻,斜眼睨她。「這有什麽好說的?」


    她眯起眼。「該不會是你最近不早朝的行為惹了眾怒,殃及我吧?」


    這家夥自從與他相認以來,怕她又會突然消失,粘她粘得緊,眨眼也不願的天天盯著她,在連續與他纏了七天後,要不是他威脅他再不上朝,就要將他直接踢下床,親自扭他上朝去,不然他還要繼續蠻纏。


    祈夜白搖首。「不是我的問題,這回是你,你的問題。」


    「我?我才剛進宮,還來不及惹事吧?」


    「李泰山進京見到你了。」


    「李泰山進京了?!」


    「可不是?他把你從前的模樣傳開,從此,你成了禍國殃民的女人,他們要朕驅逐你。」


    「那你還堅持立我為妃,這不引起軒然大波了?」她驚呼。


    他聳肩。「立妃算什麽?如今隻是暫時委屈給你一個名份,你該是皇後的。」


    九珍眼珠子一轉,忽然咬起唇,背過身去。「就是說嘛……我由大房變小妾,是有點委屈……」


    祈夜白一聽,這些日子慣有的鎮定立即不見,忙不迭地挨過去。「別這樣,很快我就會恢複你地位,你的後位沒人可占!」他信誓旦旦的對她保證。


    「是嗎?很快是多快?我都成妖女了,也許再過不久就會被掃地出宮「


    「有我啊,誰敢動你?!」他俊容立刻變得難看至極。


    「我是小妾啊,誰都可以動……」


    「胡扯!」瞧她肩膀抖動,他更著急的踱步。「你是大房」


    「大房是嗎……」她音調更不穩。


    「不!不是,是唯一!你是我祈夜白唯一的妻子,哪來的大小之分!」他慌慌張張的更正。


    「睜眼說瞎話,明明我就是小……」


    祈夜白教她搞得手足無措之際,忽然就、瞧見她在偷笑,倏地探頭過去。隻見那張臉幹淨得不得了,哪有淚痕?


    「你」看她被發現後,索性頑皮的朝他做出鬼臉,他眉毛高揚,實在啼笑皆非。「好玩嗎?」以為她沒了皇後的位置,真的很在意,原來是耍他的!


    「不好玩。」九珍收起鬼臉,正色說:「我曉得自個兒不再是以前那個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天之嬌女,現在我是出身低下的趙春水,沒人會當我是公主般對待,你封我這個妃位,已是破格再破格的事,未來若想再坐回皇後的位置,隻怕非常艱難,然而能夠再活起來,並且回到你身邊,我已心滿意足,不會任性強求什麽,所以做不做皇後,已經不重要。」


    聽見這話祈夜白盯著她眼裏滿是不舍。「你雖不在乎,但我如何願意讓你屈居人下?皇後的位置本就屬於你,我定會幫你拿回來。」


    這話讓她想起那年四哥與小釵間的身份問題,那時她曾問他,若有一日她身份卑微了,他可會委屈她?記得他斬釘截鐵的道他定會去爭取,絕不讓她受屈,對照今日,他一點也沒變……


    九珍滿懷感動地窩進他懷裏,讓他舒適的抱著。「九哥,經過一番生離死別,我已看開,想法也不同了,你是一個帝王,不該完全屬於我,若你能將國家治理得好,不負帝位,讓百姓過得富裕,那就足夠了,至於我……隻要你心裏有我,我便不在乎其他女人的存在。」她有些滄桑的道。


    可他祈夜白哪受得了她這份淡然?「讓百姓安樂是我的責任我會做到的,至於後宮,先不說我不可能讓你委屈,就是現在的情況,也已不是你接受就能風平浪靜的。」


    聽出他的話中意,她訝然。「你之前說是故意裝得昏庸無道,莫非也與後宮有關?」


    「沒錯,你已知季懷剛姐妹是德太妃安插在我身邊的人,但你不知道的是,這兩姐妹是嶺南人,兩年前被德太妃帶到季新豐麵前,強迫他收養,承諾之後讓他的仕途平步青雲,所以這人才能以平庸之才坐上尚書的位置。」先前他便已對她澄清過自己受彌香所惑一事,她也說她已知那是個誤會,但詳細情況她並不清楚。


    九珍聽了這話,果真大為吃驚。


    「德太妃、懷剛、懷柔三人早就計劃好要掌控我,所以一步步設計這一切,先挑起皇嫂的妒恨,再摧毀我與大哥的勢力,將權家殲滅,最後逼死大哥,讓皇嫂成為罪人。德太妃做了這麽多事,自認還能繼續隱身幕後,但皇嫂最終省悟死前將德太妃的所作所為讓我得知,因此我雖恨皇嫂殺了你,可終究沒奪她的後號,還是讓她與大哥一起厚葬。」他正色說著這些是。


    「果然是德太妃在興風作浪!」九珍憤怒起來。這女人的陰毒,是過去自個兒怎麽也想不到的。


    「德太妃才是真正害死你的凶手,我定要為你以及權家老小報仇,但她借著父皇遺詔,已成功掌握我的後宮,在朝堂上也建立不少勢力,我故意裝得失意無道,讓她對我的戒心降低,當她以為我不再有能力壓製她時,就是她的死期了!」


    「那祈夜行是否也……」他是德太妃的兒子,難道真不知母妃的惡行?


    「對於權家的事,七哥確實不知情,德太妃是個謹慎的人,連七哥都防。」他意味深長的說。


    九珍馬上會意。相信德太妃知道祈夜行對她的心思,怕他為顧全她而壞事,因此沒將設計滅殺權家的事告知,但是,以祈夜行的智慧,又怎可能完全沒有懷疑?


    恐怕,他也隻是裝傻罷了!


    她咬了咬唇。終於明白為什麽自個兒始終對祈夜行交不上心,因為他是個冷酷的人,縱使不曾使用過陰謀伎倆待人,但也對任何人都不放在心上,隻在乎自己在乎的,對她,也許是特別,但她之外,別人的生死他都可以冷眼旁觀,這與九哥的熱情厚道相比,實在差太多,讓她連當他是朋友都很難。


    「九哥,之後你還要裝昏庸多久?」


    祈夜白冷笑。「原來要裝一陣子的,但我說過,你回來了,我若再昏庸下去便保護不了你,所以,我該振作了。」


    【第十五章】


    早春時節,杏花初放,上元節過後的第一場雪終於落下,這也該是最後一場春雪了吧。


    九珍站在禦書房外,身上披著保暖狐裘,頸上圍著一圈狐毛,張著雙臂,腳上踏著濕雪,愉快的迎接春雪的到臨。


    羽絨似的雪花飄落在她臉上,她歡喜的旋身,享受雪花片片灑落身上的滋味,玩得不亦樂乎。一旁的春彩手上則捧著一個暖爐候著,隨時等她玩夠了讓她暖手。


    一個早上進進出出禦書房的人不少,王公大臣川流不息,每個來到禦書房前的人,都會特別頓足側目瞧她一眼,疑惑這是哪個大膽妃子,敢在莊嚴肅穆的禦書房前嬉戲,而後又紛紛省悟,除了皇帝近日來極度寵幸的珍妃還有誰?


    因此眾人無不多瞧她兩眼,可觀察的結果,都對她的容貌大失所望,隻因她根本不是想象中的絕色,充其量隻是中上之姿而已。


    盡管大夥百思不得其解,禦書房內的男人卻毫無為眾人解惑之意,嘴角始終如杏花初放般含笑。


    如果可以,他也想加入她的行列,與她玩一場雪戰,這麽美的雪景,放這丫頭一個人獨樂,實在可惜了點……


    不知不覺,他腳步往外移。


    「皇上,稅務司的廖大人奉命覲見了。」周彥趕忙擋住他的去路。


    瞧見外頭玩雪的人後,他馬上曉得主子的意圖,但公事尚未了,主子還走不得啊!


    孝儀皇後回來的事,隻有幾個人知曉,皇上因為需要他幫忙掩護,所以才將事情告訴他,但他乍知這件事時,簡直驚得闔不攏嘴,不敢相信竟有這等事,後來連春彩也要他相信,他這才確定真有奇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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