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其實也無須春彩指證,光瞧主子看珍妃的目光,他就能百分百肯定了。


    這深情溫柔的眼神,主子隻會用在一個人身上,而那人「死去」後,這眼神就再沒展露過,但珍妃出現後,主子一掃陰霾,柔情到溺死人的目光又再度複出,光是這點,就足以證明珍妃就是從前的孝儀皇後。


    孝儀皇後回來,馬上就讓主子恢複從前的活力,這自然是好事,隻是在失而複得後,主子便對珍妃更加小心守護,總希望時刻能見到她,就連奏章已堆到齊眉的高度,覲見的人一個接一個,他的一顆心也都係在珍妃身上,但事情未忙完,若他撇下不管,隻會讓珍妃的妖女之名更盛,所以他也隻能冒死攔人,請主子以大局為重。


    瞪著自個兒的大內總管,曉得他在傳遞「大局為重」的意思,祈夜白仍是不愉快的拉下臉。


    「要廖福滾進來!」即使板著臉,他還是坐回位子上了。


    廖福一進來,見到他的長臉,馬上心驚的屈腿。「臣廖福叩見皇——」


    「別廢話了,朕要你辦的事,辦得如何?」他雙腿才跪地,祈夜白劈頭就不耐煩的問。


    他趕緊趴伏在地上,方才出去的人不是說皇上的心情不錯,怎麽輪他進來就變天了?


    「啟稟皇上,臣已著手恢複舊稅製,並且將近一年來重稅所得的稅銀在各縣蓋學堂、醫館,一切都已遵照皇上的意思進行。」他戰戰兢兢的回報,同時不解皇上怎麽會突然變成好皇帝了?不僅減稅,居然還將無道課來的稅收還給百姓,這讓百姓得知後,可是歡欣鼓舞,大呼謝恩。


    這到底是受了什麽刺激,怎麽說變就變?


    「嗯,那就盡心去做,蓋學堂與醫館的錢,給朕看好,誰要敢汙去一個子兒,朕唯你是問!」祈夜白敲了下桌子。


    廖福惶恐的立即叩地。「臣會看好這批稅銀的,每一分絕對都花在百姓身上,這點請皇上放心。」


    「要朕放心很難,你們這些人總是欺上瞞下——」他話到一半,周彥突然趕到他身旁,附耳講了幾句,他雙目倏然往窗外望,瞧見一個男人正在雪地裏與九珍交談,他神色一變。「廖福,你跪安吧,要外頭的七王爺即刻進來!」他馬上改口。


    忽然被趕,廖福也不敢作聲,隻得慌張退出去,不久便換祈夜行進到禦書房。


    兩個男人一見麵,室內立刻生出劍拔弩張的氣氛,隨後九珍也緊張的跟著進來了。


    兩人視線同時向她射去,氣氛更加緊繃,祈夜白臉上更是立刻出現一層烏雲。


    周彥見情勢不對,機警的示意留在禦書房內伺候的宮人全數出去,免得聽見主子不想讓人聽見的事。


    「朕不記得有召見七哥,七哥怎麽進宮來了?」祈夜白寒著麵容問。


    祈夜行眼裏也出現了憤恨的光芒。「你知道她是誰了?」開門見山的問。


    「知道。」他也直截了當的回。


    「如何得知的,是她告訴你的嗎?」


    「不,是朕認出她的。」


    「她已不是九珍!」如何能夠光憑外貌就認出?!


    「不管她是誰,隻要靈魂屬於九珍,朕就能認出。」


    聞言,祈夜行拳頭握得格格作響,隻覺得這話異常刺耳。


    「七哥走這一趟,莫非就是來確認這件事?」


    「沒錯。我聽說你封了一位珍妃,這女子出自南陵李泰山府邸,所以特地過來瞧!」說這話時,他瞪向九珍,埋怨她私逃的無情。


    九珍無奈的側過臉。她心中有誰,他一直都清楚,這份怨懟她雖可以理解,但無法承受。


    祈夜行見狀更恨,為什麽自個兒無法像祈夜白一樣,一眼就認出她?!若不是遲遲不能肯定,想再三確認,他又怎會守不住這女人?!


    原本他將珍藏多年的玉佩忍痛在她大婚時還給她,是下定決心斬斷情絲的,當時那種不甘心的心情,這女人完全沒有一絲動容嗎?如今她變了個樣子,卻依舊回到祈夜白身邊,難道不管是權九珍或是趙春水,他都得不到?!


    「現在你已確認,可以回去了。」祈夜白森冷的攆人。


    可祈夜行沒走,隻是不甘的對九珍低吼,「你對我就沒有一份在意嗎?」


    她臉一僵,瞧見九哥臉色鐵青,深知祈夜行已觸怒到這男人的底限,她立即走至自個兒男人身後,堅定的回答,「沒有。」


    這兩個字,讓兩個男人都清楚了她的心意,祈夜行頓時頹喪的垮下肩,而祈夜白則是緩了怒容。


    「回去吧,七哥,這女人是朕的珍妃,已不是從前的任何人,從今請你自持身份,她是你的弟媳,別再對她造次無禮,否則朕不饒你!」


    隻要想到他曾將九珍當成私有物囚禁,甚至找他去愚弄,好確認她的身份,他就怒不可遏,要不是九珍攔著,他絕不會就此放過!


    祈夜行全身漲滿怒氣。九珍不屬於他,他能忍,但,為什麽趙春水也不可得?!這激起了他空前的恨意。「不管是權九珍還是趙春水,無論是孝儀皇後還是珍妃,我都決心奪得,誰也阻止不了我!」他妒火衝天的咆哮。


    「你敢!」祈夜白的目光已能殺人了。


    九珍也愕然的瞪著祈夜行。這男人……是瘋了吧?


    九珍惴惴不安的窩在寢宮裏,一張小臉皺成一團,不斷唉聲歎氣。


    那兩個男人私下雖不合,但這般正式撕破臉還是頭一回,德太妃若知道祈夜行狠成這模樣,一定很高興,因為正好方便她鼓吹兒子叛變,趁機將朝堂弄得更不象話。


    唉,事情怎會弄成這個樣子?她真想找個人商量一下該怎麽辦才好,可宮裏除了春彩外,根本沒人可以交談。


    要是小釵在就好了,自她上元節被九哥帶回宮後,她隻捎了信讓小釵放心,幾次想找她入宮,又怕小釵的身份惹爭議,隻得作罷,這會她孤立無援,還真是有苦無處訴!


    「主子,鳳宮派人來請,要您移駕,這是去還是不去啊?」春彩由殿外奔進來,慌張稟報。皇後特地招主子過去,也不知是什麽事,讓她好緊張。


    九珍眼珠子轉了轉。當今皇後親諭要見她,自個兒現在的身份不比從前,在矮人一截的情況下,能不遵旨嗎?


    「去,不去行嗎?」她無奈聳肩。


    「可是,天知道那女人想做什麽?」春彩臉上難掩不安。


    「能做什麽?我是新人,本該去拜見的。再說,不管如何我都是皇上寵妃,她不會亂來的。」她自信的說。


    「寵妃?那更慘——」春彩忽然將聲音壓低,「主子,您有好一段時間遠離宮廷,對她們這對姐妹的印象應該還停留在那時委屈求全的可憐模樣吧?其實,宮中內外都知皇後與柔妃善妒,對皇上曾多瞧上兩眼,或主動誘惑過皇上的女人,私下她們都會嚴厲對付,日前就有個舞姬企圖色誘已酣醉的皇上,事後那名舞姬聽說遭到鞭打,至今不能下床,這舞怕是再也跳不動了。」她惶惶的告知。


    「竟有這樣的事?」九珍不禁詫然。


    「就是因為如此,我才擔心您的安危啊!」


    她沉下臉,怒道:「那我就更得去一趟了,我倒要瞧瞧她們敢不敢動我。」原來這一對姐妹之前的柔順全是演的,演技這麽好,也難怪德太妃會挑上她們合作。「這就走吧!」她起身。


    「珍妃娘娘,皇上有請,請您移駕。」在她出殿前,周彥跑來說。


    九珍蹙了眉。現在九哥才下朝吧?一般下朝後,他都會再接見幾個人,討論朝上的議題,不是正忙著,這時找她去做什麽?


    「可皇後有令要我過去一趟,你告訴皇上,我去過鳳宮後,回頭再去見他。」她這麽說。他的事應該不急吧,反正那男人總喜歡找各種名堂將她拴在身邊,這會怕是又想籍什麽理由要她過去了。


    「娘娘,皇上有驚喜要給您,皇後那裏可以晚些再去,皇上會替您送消息過去的。」周彥笑嘻嘻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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