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聽皇上所說,竟是太妃極力將他邀請來的,太妃怎會希望他來破壞氣氛?莫非,是太妃想做什麽?


    「珍妃也來了?!快來這兒坐,讓我好好瞧瞧,到底是什麽樣的美人兒,能將咱們皇上迷成這樣?」德太妃刻意拉過她,勾笑打量,模樣很是親熱。


    麵對這個不共戴天的仇人,九珍內心洶湧,連手都抖了。一股憤怒直衝腦門,必須用盡全身力氣克製自己,才沒扯掉她的手,手刃她,要她為父兄償命!


    「咱們可是第一次見麵,瞧你生的清秀可人,難怪,難怪啊!」德太妃拉著她的手,極盡虛偽的稱讚。


    「……多謝太妃誇獎。」她同樣回以假笑,也暗訝祈夜行居然沒有告訴他母妃自己就是九珍的事。視線不禁落到不遠處的祈夜行身上,他也正盯著她,眼神是說不出的複雜。


    九珍怔然。他仍然還願意維護,幫她守密嗎?


    這時祈夜白悄悄摟過略微失神的她,也錯開了兩人的視線。九珍回神後,順勢籍著他的動作,狀似不經意地甩開德太妃握住她的手。


    可德太妃何等精明,感受到她不尋常的怒意後微微皺眉。這女人若不是驕傲自大,就是對她大有恨意,但兩人才初次見麵,何來恨意?


    「請皇上上坐吧。」雖不解,但德太妃仍裝作無事的笑著對祈夜白道。


    皇帝依言,首從,上下的位置自然得重新調整,但照常理皇帝身旁該是坐著皇後才是,他卻手一擺。「皇後不用移位,就坐原位,珍妃坐朕身旁。」


    這讓原已起身動作的懷剛不由得青白了臉,難堪的又坐回位置,而懷柔見姐姐受辱,更是氣得手都顫了。


    德太妃卻暗自冷笑,眼尾輕掃,要兩姐妹沉住氣。她們見她這表情,明白她會替她倆出氣,這才不再咬牙切齒。


    當所有人都坐定後,舞姬登場,一曲才剛結束,突然顯宮外頭傳出蚤動,聲音都驚動了裏頭。


    「外頭發生什麽事了?」德太妃沉眉問。


    「回太妃娘娘,外頭來的是南陵的李都督。」小太監匆忙進來稟報。


    「李泰山來了就讓他進來,吵什麽呢?」


    九珍一聽李泰山這人,馬上皺眉,祈夜白也是眯起眼,明顯不悅。


    祈夜行則是照舊一臉的難解。


    小太監臉上一副為難的樣子。「奴才們不是不讓他進來,隻是他帶了一個人,這人……奴才不敢放進來嚇壞皇上及幾位娘娘們。」


    「他帶了什麽人來?」德太妃故意問。


    「奴才也不知道,問李大人,他隻說咱們沒資格問,然後便帶著人硬是要闖入。」


    「有這樣的事?李泰山不是個胡鬧不知分寸的人,莫非他帶來的真是什麽了不得了的人?就讓他進來吧!」壽星吩咐道。


    小太監承命而去,不久李泰山獨自進殿,一入門見到祈夜白馬上先跪地請安,再向德太妃說了句拜壽的應景話。


    「聽說你帶了個人來,人呢?」她瞧著他,笑問。


    「她走路慢,臣讓人攙扶著進來,馬上到!」


    不一會,一名滿是亂發,衣裳粗鄙,滿身惡臭的老婦被人一左一右扶進來,但說是扶,倒不如說是教人架進來的。


    九珍一見老婦,神情驟變,祈夜白見狀,湊上前低聲問:「怎麽了?」


    她雙眸死死盯著那一身襤褸的老婦。「她……她是趙春水的娘。」


    祈夜白聞言神色也下沉,已然了解德太妃的打算。


    隻聽她掩著鼻子,嫌惡的佯怒道:「李泰山,你好大的單子,皇上在這,你居然敢帶個髒臭的穢物來鬧場,不要命了嗎?!」


    他趕緊配合的跪地哀喊,「臣就是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再皇上麵前和太妃娘娘的壽宴上鬧場,可這人真是貴人,臣是專程由南陵請上來,要給珍妃娘娘一個驚喜的。」


    關珍妃的事?眾人吃驚的瞥向她。


    李泰山大聲的道:「這人正是珍妃娘娘的親娘,臣雖知今日是太妃娘娘的壽宴,不適合讓她與珍妃娘娘母女相聚,但臣上京一趟不容易,不趁這次拜壽的機會,這人臣是沒辦法親自護送來給珍妃娘娘的。」他說的極為懇切動聽。


    「珍妃,這人真的是你親娘?」德太妃馬上訝然的詢問。


    九珍望著老婦,明知她是有意羞辱,但還是點頭承認,「是的,她是我娘。」


    雖說這人不是自個兒的親娘,但畢竟也是生下這個軀體的人,況且當初這人曾相救贈銀,這份恩情,她不會忘記。


    老婦乍然見到她,看女兒竟是一身鮮豔,貴不可言的坐在皇帝身旁,竟是驚得說不出話來,後又想起自個兒的模樣,馬上自慚形穢的垂首縮肩,更顯寒酸。


    眾人聞言,無一不露出鄙夷之色。原本聽說珍妃出身不好,他們已是議論紛紛,如今親眼見到她親娘的模樣,才知道何止不好,簡直鄙婦一個,這樣一個人竟然是皇上的嶽母,真是大損皇威,丟人現眼!


    「好你個李泰山,你真不要命了,就算這人是珍妃的親娘,要見人也得打扮一番,你這樣不教皇上與珍妃難做嗎?大夥還以為珍妃是個不孝女,將老母給丟棄不理了!」德太妃明著教訓李泰山,實則挑明了要讓皇上與珍妃沒麵子,更指珍妃一朝飛上枝頭,連親娘也嫌棄。


    祈夜白與九珍抿緊了唇,忍著怒。


    「哎呀,臣由南陵過來,趕得緊,是個大男人,沒想那麽多,且心頭惦著的是趕緊讓珍妃娘娘與親娘團聚,這才疏忽了,還請皇上與珍妃娘娘恕罪!」李泰山馬上「惶恐」的說。


    祈夜白沉怒,這個老混賬,戲演得真好,都能去做戲子了,還當什麽官!


    「既是珍妃的母親,賜座!」盡管生氣,但他仍麵色不該的下令。


    話落,立即有人搬來椅子請老婦坐下,但她太緊張,在那麽多人麵前竟不敢坐下,這又讓眾人看了笑話覺得她根本是個上不了台麵的劉姥姥。


    「娘,這是皇上賜座,您安心坐吧。」九珍不忍她受辱,輕聲道。


    那老婦這才忐忑的坐下,但身子才剛沾上椅子,連人帶椅就摔了一地,所有人見了,差點爆笑出聲,德太妃與懷剛姐妹更是笑得連嘴也不掩了,老婦坐在地上,難堪急了,一時也不知如何是好。


    九珍則是大怒,瞪了老婦身旁那個「攙扶」她進來的人,就是這兩個人故意踢翻椅子,才讓人出醜的!


    兩人接收到她的怒容,曉得自個兒的惡行被發現,緊張的垂下頭,假裝不明所以。


    極力忍下怒氣,九珍親自走向老婦,伸手要扶她起來。


    「珍妃,你怎敢碰她?她尚未梳洗,你手會臭的!」懷柔得了機會,馬上讓她更難看。


    九珍一僵,氣到手都顫了,一握後,還是伸過收要將老婦扶起,但還沒碰到老人家,祈夜白的一雙手已經先過她一步將人扶起,親自帶她坐上椅子,然後轉身朝老婦身邊的兩個太監嚴厲道:「這夫人是朕的嶽母,你倆沒用的奴才連人都伺候不了,手腳留著是幹什麽的?來人,拖下去,在他們的掌心腳板各給朕打五十板後,逐出宮去!」


    兩人嚇得當場腿軟跪地,完全沒想到會有如此下場,想要向德太妃求救,卻見她臉色比他們還白,於是兩人就這樣連哭都來不及,就教人拉下去行刑了。


    眾人見皇上不僅不怕臭的觸碰老婦,還重責奴才,全變了臉。這表示什麽?皇帝不計較門第,愛屋及烏,對珍妃粗鄙的身世完全不在意?


    這讓有意教九珍難堪的德太妃,布滿濃妝的臉龐垮得極為難看,就連祈夜行也不禁擰眉。


    為了九珍,這男人當真不嫌髒,全數包容了,這一點他就不見得做到,要是他,應該還會想辦法殺了這讓自個兒受辱的鄙婦。


    九珍瞧著身邊的男人,不禁感激不已,謝謝他的相挺。


    祈夜白朝她微笑頷首後,對眾人道:「之前是朕的疏忽,沒將珍妃的母親接到京城來,既然李泰山將人請來了,朕就封她為一品德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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