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要挨打,她才不傻呢!


    顧泊如眉毛一挑,對著她腳下努努嘴:「有蛇。」


    「啊!」


    好了,她過來了,而且還不是一般的「過來」。


    小丫頭嚇得不輕,抱住他的手臂,緊緊貼過來。嬌小的身子細細打顫,濃睫撲扇,驚恐不安。一想到剛剛那「蛇」可能就從她腳邊遊走而過,她連腳都不大想要了。


    「蛇、蛇呢?」她還在抖。


    顧泊如也在抖,樂的。


    胸膛悶悶發震,抖得說不出話來。這丫頭實在是,太好騙了!


    韶樂瞧了半天,沒見到蛇影,又發現他莫名笑得厲害,這才後知後覺自己上當了,氣得捶了下他的胳膊,賭氣轉到樹的另一邊,決計不理他。


    才幾日工夫,他怎麽就越來越壞了!


    一棵樹,兩個人,背對背靠著。顧泊如舒舒服服地向後一倒,閉眼細聽樹後的動靜,心情難得這般愉悅。


    魚鉤沉了又浮,浮了又沉,蕩漾起一圈圈粗粗細細的水紋,還不見有人收竿。


    大樹後頭,細細糯糯的呼吸聲傳來,不知何時,韶樂已經睡著。小腦袋一點一點,幾次都要栽倒。


    顧泊如無奈地搖搖頭,怕她真摔醒,起身將她抱入懷中,想著讓她平躺下,能好睡些。可這懷中突然空下的感覺又叫他不爽,便幹脆就這麽一直抱著。輕輕拍著她的背,哄她安睡,低聲道:「笨蛋。」


    此時,韶樂住的小院空無一人,一道黑影突然竄入屋子,悄悄帶上門。


    孟良平自上次被顧泊如罰過之後,好像就被他盯上了。每每想尋機會接近韶樂,還沒來得及走近,就被從天而降的書院護衛架開。


    今日,他終於避開顧泊如,也支開小喜鵲,可以放肆闖空門。


    既然軟的不行,他就隻能來硬的。他就不相信,等生米做成熟飯的時候,誰還敢不讓他當這駙馬!況且那麽好的身段顏色,他還真想好好嚐上一嚐。


    黑黢黢的衣櫃裏,一線日光擠進來,正好照亮他森冷的笑意。


    吱呀一聲,門開了。


    他眼裏陡然亮起綠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踹開衣櫃大門,徑直撲了上去。


    來人是四皇子蕭讓。


    他七日前就已從北境回來,一路披沙沐風。因常年戍邊,皮膚早叫日頭曬黑,除了那刻進骨頭裏的貴氣外,全然瞧不出皇子的氣派。


    他本是奉命回京述職,奈何請安的折子昨日才批下,是以拖到今早才進宮。


    照例先去了禦書房,將近年來北境的事宜呈報給延熙帝。才說了幾句話,延熙帝就聽得不耐煩,揮手讓他下去。


    蕭讓還欲再言,卻被大太監崔臨以眼神勸告,這才不得不退下。心裏淡淡自嘲:嗬,父子?


    好在離京這一年,宮裏還是有人惦記他的。


    章華宮內,蕭讓瞧見榻上老人,原本平靜無波的臉終於起了一絲表情。後退兩步,撩開衣擺跪下,重重磕了三個響頭。


    太後眼帶淚花,飛快地擦擦眼角,哽咽道:「起來,快……起來說話。」


    安嬤嬤為祖孫倆的重聚歡喜,自領著一眾宮人退下,留他們單獨說體己話。


    待到日頭轉過正頭頂,祖孫倆一道用過午膳,太後遞給他一個小包袱:「你九妹妹年初時回宮了,現下就在書院念書。你今日若得空,便替哀家過去瞧瞧。」


    是以這日,蕭讓才會出現在韶樂院子裏。


    因他在院外喊了半天也不見有人出來,正屋的門又虛掩著,他才推門進屋。


    哪知道甫一進門,就得了個這麽熱烈的擁抱。


    而且還是個……男的?上來就拽住他的褲腰帶,嘴裏還念念有詞:「小公主,可想死我了。」


    妹妹的閨閣裏竟突然冒出個男的,且還藏在衣櫃裏,結合他的動作和話語,蕭讓很快就想明白其中的原委,目光瞬間冷若冰霜。


    他雖未見過韶樂,但妹妹就是妹妹,與他血脈相連。惡人上門,他這個做哥哥的不護著她,還有誰能護她?


    孟良平本是眯著眼睛衝來的,沒留意來人是誰。直覺她腰有點粗,暗諷道:這年頭姑娘們都是怎麽長的?看在她是公主的份上,姑且算了吧。


    他強忍著不適慢慢吻上,卻叫胡渣刺了一刺。


    怎麽回事?她怎麽還長胡子了?


    茫然地睜開眼,正好對上一雙怒目,較之寺廟前的門神還凜冽三分。


    默然對視了幾個彈指,孟良平「啊」的一聲,彈蝦般跳開。


    殊不知,蕭讓最擅長的就是於萬軍之中斬將奪帥,更何況眼下還沒有萬軍,隻有一個嚇得六神無主的幹瘦小男人。


    他隨手一撈就把人逮了回去,定睛一看,底下的褲子似乎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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