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嵬有個習慣,畫山水,畫四季,畫世間一切,獨獨不畫人像,人像他隻畫盛月姬,跟蕭龍珠隻為盛月姬撫綺尾琴一樣。


    就算是陛下要砍畫嵬的腦袋,他也不會為陛下最寵愛的皇後娘娘畫一根頭發絲。


    在他看來,世間人除了盛月姬,無人可入他的畫。


    這就更傳奇了。


    他的畫很少,物以稀為貴,所以他的畫作總是能賣出天價,溫阮也不知道,她二哥哪兒來的本事,搞來了畫嵬的畫作,還特別機智地搞了出拍賣。


    而且想來溫西陵是早就放出了風聲,今日春元樓,可謂是蓬蓽生輝,滿座貴客。


    溫阮揉著懷裏的二狗子,環顧了一下四周,在角落裏看到了那個精致又脆弱的纖細少年,畫嵬。


    長發半綰,麵色蒼白,自小的不幸讓他看上去總是憂鬱,他甚至還有點羞澀木訥,與其如沸的名聲實難關聯在一起。


    台上揭開了畫布,是一副白鶴圖。


    一對白鶴振翅引頸,似要活過來飛出畫紙。


    「畫得可真好啊。」於悅感歎一聲。


    「於姑娘喜歡?喜歡買啊!」溫西陵樂嗬嗬地笑說。


    「我怕我買不起,畫嵬大師的畫,一副萬金呢。」於悅笑道。


    溫阮笑問「二哥能抽多少傭金呀?」


    「小妹這話就俗了,我是那麽膚淺的人嗎?低於四成我看都不看的!」溫西陵樂道。


    「黑心。」溫阮笑罵一句,四成的抽傭,放哪兒都高傭了。


    溫西陵卻樂道「我能讓這畫賣出比外邊高數倍的價格,四成抽傭怎麽了?我這叫生財有道,是吧於姑娘?」


    「一早就聽聞溫二公子極擅賺錢,原是真的。溫阮我好羨慕你,我也想要一個超會賺錢的哥哥,這樣我就可以買到天底下最好的劍了!」


    「你喜歡劍啊?」溫西陵問。


    「嗯!」


    「行,過幾天我幫你打聽打聽,怎麽說你也是我小妹的朋友嘛。」


    「那先謝過你啦,太貴就不要了,我買不起。」於悅可憐巴巴地癟著嘴。


    幾人說話間,拍賣已經開始了。


    起拍價,兩萬金。


    溫阮心想,二哥真是掉錢眼裏去了。


    價格越叫越高,很快就飆到了五萬五千金。


    「六萬。」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溫阮回頭看,看到了……嗯,阿九,很自覺地坐在了她旁邊。


    「你這麽有錢?」溫阮問他。


    「沒有。」


    「那你是?」


    殷九野一笑,剝著幾粒花生米,搓掉紅衣,放進小碟子裏,推到溫阮跟前,笑說,「當托。」


    「……」行,沒毛病。


    溫阮撿了粒花生米放進口中,細嚼慢咽,她吃東西總是特別慢,吃到一半,她側身對殷九野說「當心玩脫了,把你自己套進去。」


    殷九野靠過來,在溫阮耳邊說「那姑娘可一定要贖我,我可是你的人呀。」


    溫阮偏頭看他,這是訛上自己了?


    旁邊有人叫價「六萬一。」


    殷九野又隨口一喊「八萬。」


    「你瘋了?」跟他叫價的人不憤地罵道。


    「窮就回家數你那幾個叮當響的銅板去。」殷九野喝了口茶,慢悠悠地說。


    「八萬一!」對方果然經不得激,一口叫價。


    「不要了。」殷九野果斷脫身。


    「窮啊?窮就回家數你那幾個銅板去!」對方回敬殷九野。


    「是挺窮的,不窮怎麽會給人當小廝賺外快呢?」殷九野說著一笑,瞧向溫阮。


    溫阮抿唇輕笑,賺死二哥了。


    二哥笑得直拍大腿嘴都合不攏了,四成的傭金啊,眨眼就是三萬多的真金入帳,他能不樂開花嗎?


    「十萬。」又有一個聲音叫價。


    「媽的,一個比一個瘋,不要了!」最開始跟殷九野叫價的人放棄了。


    二哥就笑得更誇張,嘴都要咧到耳根子後麵去了。


    十萬金是什麽概念呢,照這個世界的設定,溫府一個普通下人的月錢是二兩銀,十萬金算得上是個天文數字了,就算是在這京城中,能一下子拿出這筆數目用以買畫的人也不多。


    溫阮問溫西陵「這拍畫之人是誰?」


    「不知道,管他是誰呢,今天都是我的財神爺!」溫西陵美滋滋。


    財神爺的確很有富貴相,營養極其過剩,肥碩的身軀擠過過道上台時,險些把地板都壓穿了,臉上堆積的脂肪隨著他的動作,很有節奏地顫動著。


    這看上去,實不像個喜歡字畫,不惜十萬金求畫以作收藏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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