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星不明所以地看了眼賀遲,賀遲揪了揪他的耳朵,說:“睡你的去,別管他們。” 蘇星拍開他的手,靠在椅背上眯著眼睡了。 - 周末,李浪和綠毛給賀遲補辦了一場生日聚會,叫來了二十多個人,在ktv包房裏嗨的忘乎所以。 李浪和綠毛在拚酒,賀遲拿著麥克風嘶吼“死了都要愛”,好好一首撕心裂肺的情歌愣是被他唱出了黑社會幹架的氣勢,關鍵是他唱完了,以李浪為首的一群小弟特別給麵子,鼓掌鼓得震天響。 賀遲自我感覺良好,信心滿滿地坐回蘇星身邊,喝了一杯水,翹著腳問:“我這歌喉怎麽樣?” 蘇星沒回答,默默地從耳朵裏取出耳塞--那是他在教室裏睡午覺用的。 賀遲:“......這意思是好聽的你都不舍得聽,隻好閉上耳朵了?” 蘇星委婉地說:“如果有辦法讓你閉嘴,我是不會閉上耳朵的。” 行,小狀元這是損他呢! “你他媽!”賀遲笑著掐住蘇星的腰往沙發上按,“拐著彎兒罵我是不是?” “別鬧!”蘇星低聲喊。 還好周圍的人劃拳的劃拳,扔骰子的扔骰子,沒人注意到角落的他倆。 賀遲揪著蘇星的兩隻耳朵,逗他說:“耳朵長大點兒,哥哥再給你獻唱一首。” “饒了我,”蘇星笑著說,“你再唱我就英年早逝了。” “滾滾滾!” 兩人這邊正鬧著,頭頂上忽然壓下來一大片陰影。抬頭一看,原來是周謹言悄無聲息地走了過來,捧著一個小盒子站在沙發邊上。 賀遲咳了兩聲,坐起身子,理了理衣服。 蘇星也一臉鎮定地坐起來。 “賀老大,生日快樂。”周謹言把盒子遞給賀遲,笑眯眯地說,“給你的禮物!” 賀遲接過小盒子,笑著說:“謝謝啊。” 周謹言看看蘇星,又看看賀遲,欲言又止的樣子。 李浪點了一首男女對唱的情歌,沒人願意和他唱,他看了一圈,過來揪著周謹言的衣領:“來來來唱歌來!” “你幹嘛呀!”周謹言氣的嗷嗷叫,不情不願地被拖走了。 賀遲打開小盒子一看,精致的絨麵上放著兩朵百合幹花。 “咦?”賀遲問,“小四眼怎麽送我花兒?難道他覺得我就和百合似的純潔?” 他說著說著自己先樂了,把盒子裝進包裏。 蘇星仰頭喝了一杯果汁,沒有告訴賀遲他剛才收到了周謹言的一條消息。 --阿星,首先祝你和賀老大百年好合! --其次,我才是你最最好的朋友! - 唱到一半,李浪出去走廊上接了個電話,回來之後搭著賀遲的肩膀問:“老大,房東讓我問你......” “什麽?!”包廂裏雜音太大,賀遲什麽也沒聽見。 李浪貼著他的耳朵,扯著嗓子喊:“房東!讓我問你!” 賀遲這下聽清了,他放下酒杯,站起身,衝門的方向抬了抬下巴,示意李浪出去外麵說。 李浪跟著賀遲到了洗手間,賀遲點了一根煙,說:“什麽事兒?” “沒什麽大事兒,”李浪也點了根煙,“就你租那屋不是要到期了嗎,房東剛打電話問續不續租,要續的話還是那價,三萬八一年,包物業,不交押金。” 賀遲彈了兩下煙灰,垂著頭說:“不續。” “啊?”李浪問,“幹嘛不續啊?你要不租了我上哪兒打遊戲去啊?” “就你屁事兒多,”賀遲笑罵,“不想住了不行啊?” “行行行,”李浪沒太在意,笑著回答,“那我給他回個話去。” 賀遲擺擺手:“去吧。” 李浪撚滅了煙頭,洗了把手就走了。 賀遲靠在牆邊,默默地抽完了一整根煙。第79章 搬家 七月中下旬,高一期末考結束後,盛夏才算剛剛開始。 六月一到,賀遲公寓的空調永遠保持在17度,蘇星來他這兒總被凍的起一身雞皮疙瘩。 賀遲也沒辦法,到了夏天,他半條命都是空調給的,一出空調房沒多久就得沁出一身汗。 一年租期馬上就要滿了,七月最後一天,蘇星在打工的補習班請了個假,過來幫賀遲收拾行李。 賀遲的東西不多,球鞋手辦動漫遊戲光盤之類值錢的能賣的全放二手網站上賣了,剩下最值錢的東西就是一台筆記本電腦,其他就是些衣服和零零碎碎的小物件。 來的時候一個32寸行李箱還不夠裝的,走的時候箱子都沒滿,拎在手上裏麵東西晃得叮當響。 “真不住到我那兒去?”蘇星又問了賀遲一遍。 “暫時不了,”賀遲蹲在地上,叼著一根沒點的煙,把箱子的密碼鎖扣上,說,“你那兒住兩人都顯小,要再多我一個,轉個身都嫌憋屈。” “原來是嫌我家小啊。”蘇星挑眉。 “再說了,你和阿姨兩個都是omega,”賀遲仰起頭,抓著蘇星的手輕輕晃了兩下,“那麽小的空間,我一個alpha住進去也不方便。總不舍得讓我三百六十五天每天都打藥吧?” 其實還有一個原因賀遲沒有說,他總覺得賀磊不會這麽輕易就放他走。如果他和蘇星住到一起,很有可能給他們母子倆惹來麻煩。 即使這個可能性隻有萬分之一,他也不敢冒險。 “行,聽你的。” 蘇星笑著撓了撓賀遲的手掌心,沒多問別的。 賀遲家的情況比他知道的還要更複雜,他能猜到賀遲為什麽這麽小心翼翼,純粹是因為想要保護他。 賀遲想要脫離賀家開始新的生活,但真正到了這一天,事情遠沒有想的那麽容易。沒有了經濟來源,金錢上的窘迫隻是最不值一提的一道坎。 就算撇開血緣羈絆不談,賀磊在新陽的影響力無處不在。 這些事情賀遲從來沒和他說過,但是蘇星知道,賀遲在他看不見的地方咬牙抗衡著。 - 等東西收拾利落了,賀遲依依不舍地跳到大床上滾了幾滾,大字形趴在床上,深深吸了幾口氣,感歎道:“真舍不得啊!” 蘇星用打車軟件叫車,頭也沒抬地隨口問:“舍不得什麽?” “那可太多了,”賀遲坐起來,手肘搭在大腿上,看著蘇星說,“我和你,在這小屋子裏。” 第一次補課、第一個真正意義上唇齒交融的吻、第一次意外發情後的坦誠相對、第一次一起做一頓飯、第一次標記...... 幾十平的空間裏,裝著有關於他們的太多記憶。 “沒事兒,”蘇星斜倚在門邊,笑著說,“在哪兒都一樣。” 賀遲歎了一口氣,站起身兩步跨上前,把蘇星抱在懷裏:“在哪兒都一樣,是你就行。” 出租車到了,蘇星把行李箱拖出門,賀遲關了空調,最後看了一眼這間小公寓,然後鎖好門,把鑰匙放到門口的軟墊底下。 “走吧,電梯來了。”蘇星說。 “行,出發嘍!”賀遲跳過去搭著蘇星的肩。 - 出租車開到了巷口就停了,賀遲結了帳,托著箱子進了巷子,穿過小巷就是一個老舊的居民區,其中一家的門上掛著門簾,門口放著個牌子,用馬克筆寫著“藥店”兩個潦草的大字。 藥店果然沒開門,估計熊哥正待家裏奶孩子。 賀遲腦子裏出現一個詭異的畫麵:一個胡子拉碴三十來歲的糙老爺們,穿著老頭汗衫,腳上拖著雙黑色拖鞋,懷裏抱著個嗷嗷大哭的小崽子,老爺們撅著嘴細聲細氣地哄孩子:“寶寶乖哦,爸比給你喂奶奶哦!” 這畫麵喜感太強,賀遲把自己給整樂了,站在門前的台階上笑個不停。 蘇星從後麵走上來,就看見賀遲一個人站在門前,對著空氣傻樂。他跨上台階,用手背探了探賀遲的額頭,溫度很正常,沒燒啊。 賀遲抿著嘴笑個不停,從口袋裏找出門鑰匙,插進門鎖裏擰開了門。 算起來,藥店也有將近兩個月沒人打理了。門一打開,揚塵劈頭蓋臉地撲上來,賀遲和蘇星兩個人被嗆了個正著,掩著嘴咳個不停,趕緊跑到空地上。 賀遲從書包裏拿出一瓶礦泉水,拿校卡上的針在瓶身上戳了幾個眼,做了一個簡易版噴水壺。 他屏住呼吸進了屋,往地麵上噴了半瓶水,灰塵這才被壓下去點兒。 蘇星打開門窗通風,又穿過巷子在馬路邊找了間超市,買回來一瓶空氣清新噴霧,折騰了小半天,屋子裏總算能待人了。 自從那次攤牌之後,關欣欣再也沒往賀遲卡上打過一分錢,賀遲也沒有再和她聯係過。 他手裏攢著三萬塊錢,這些錢輕易不能動。房子租不起,蘇星家不能住,賀遲沒地兒可去,隻好來熊哥的這間藥店暫住。 這半個多月,他給熊哥打過幾次電話都沒有人接,無奈之下隻好給他發了條短信說明情況,希望熊哥能理解,等他回來之後再向他賠罪道歉。 小藥店空間很逼仄,兩個大貨架、一個櫃台幾乎就把地兒都占滿了。加上地上到處堆著的紙箱,能找一個地方放張小床都困難。 蘇星皺著眉在店裏轉了一圈,覺得這地方實在沒辦法住人,他剛要說話就被賀遲打斷,賀遲指著櫃台邊一塊空出來的地方,打了個響指,語氣輕鬆地說:“買張草席鋪這兒,睡地上還涼快,美滋滋。” 店裏沒安空調,就隻有天花板上安了一個小電風扇,加上這是個隻有一扇門的封閉空間,空氣不流通,就連蘇星這種畏寒體質在這兒待了一會兒都覺得熱,更不用說賀遲了。 這才沒多久,賀遲身上的t恤已經汗濕了,濕漉漉地貼在他後背上。 蘇星沒說話,眉心擰出一個“川”字。 賀遲兩隻手掌按在蘇星兩邊臉頰上,再用力往中間擠,蘇星的嘴撅了起來,賀遲垂頭在他嘴唇上親了一口。 “親一下就別不開心了,”賀遲笑著說,“我這可算私闖民宅,要是熊哥回來了報警抓我,你可得在外麵乖乖的,好好等我,聽見沒?” 賀遲有意逗他開心,蘇星不想讓他操心,於是順著他的話,說:“一般人不是都會說‘你別等我找個好人替我愛你’這種話嗎?” 賀遲瞪著眼說:“你敢!不可能有人比我更愛你!你找來找去也找不著更好的!” 蘇星總算笑了,一屁股坐在賀遲的行李箱上,腳尖虛點著地,衝賀遲勾了勾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