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誰說,秦無雙自然心知肚明,於是乖巧地點了點頭,然後竟將上元節前一日所發生的一切,一五一十地全部說出來了,兩位太太聽得一愣一愣的。


    說完,秦無雙隻是垂著頭,雙手不安地絞著衣角,一副自己做錯了事等待被責罰的怯懦模樣。


    倪氏很快反應了過來,指著秦無雙的臉氣呼呼道:「原來斐兒說的對,你果然險些將他的腦漿子打出來,你果然是為了報複斐兒才答應嫁進來的,沒想到你竟是一個如此心狠手辣的惡婦,我們牧家怎能容得下……」


    「哈哈……」牧老太君突然捂胸笑的前俯後仰起來,打斷了倪氏的蓋棺定論。


    這回倒把秦無雙和倪氏給驚地一愣一愣的。


    好容易止住了笑,牧老太君道:「阿彌陀佛,老天開眼啊,總算有了個能收拾斐兒的人了,——無雙啊,你那一巴掌打得好,打得妙。話說,斐兒他也合該被打,還應該狠狠地打才對。」


    秦無雙眨巴著眼睛看著牧老太君,心裏很是懷疑牧斐到底是不是牧老太君的親孫子了。


    倪氏早已忍不住衝牧老太君喊道:「老祖宗,那可是斐兒啊……」


    「正是因為他是斐兒,才該找個人好生管教管教。」牧老太君慈眉善目地拉起秦無雙的手,笑嗬嗬地說,「無雙啊,斐兒他自幼頑劣,不聽勸誡,時常惹是生非,不務正業,總被他老子訓斥。我與你婆母總舍不得訓他,倒縱得他無法無天的,長此以往下去在,隻怕是難以成器。——你既是她的媳婦兒,本就身負相夫教子之責,那不如斐兒以後就交由你管教罷。」


    倪氏一聽,下巴險些驚掉下來。


    秦無雙卻皺眉道:「隻怕無雙初來乍到,人微言輕,難以服眾,管教夫君一任恐難勝任。」


    倪氏忙在一旁附和著說:「是呀老祖宗,無雙畢竟還小,正是年幼不懂事時,哪能就管教斐兒啊。」


    牧老太君瞥了倪氏一眼,冷哼道:「我倒看著無雙比某些人更懂事些。」


    倪氏聽了,知是老夫人暗地裏在指責敲打她,隻好委屈巴拉地閉上了嘴,不敢吭聲了。


    「晴芳。」牧老太君叫了大丫鬟到跟前對著耳邊吩咐了一聲,晴芳領命下去了,很快又回來了,手心裏捧著一個檀木對牌,遞給牧老太君。


    牧老太君接了對牌,拉起秦無雙的手放在手心裏,因道:「這是我的對牌,你拿上。」那邊倪氏嚇得剛要跳起身來,這邊秦無雙已忙推了回去,「萬萬不可,此物太貴重,無雙隻怕受不起。」


    牧家有三個對牌,總管家牧懷江有一對兒,專主外事;倪氏手裏有一對兒,專主內事;牧老太君手裏的這一對兒,確可總領全府諸事。


    「你初來乍到,年紀又輕,府裏頭的那些下人們定不會真心服你,有了這個對牌,你就能調度府裏一切人事。人無威則不立,有了威信方能管教人。以後你想教訓什麽人就教訓什麽人,想處置誰就可以處置誰,——倘或你能把斐兒拉入正途上來,能使他正視功名,好好讀書,那你就是牧家的大功臣。」


    牧老太君竟願意將如此重要的對牌交給秦無雙,可見她是真的打算讓秦無雙管教牧斐。


    這下,連秦無雙也震驚了。


    說心裏話,秦無雙並不想管教牧斐,隻想借機在牧老太君麵前澄清此事,為己博得一個可憐處境,好叫有些人別抓她小辮子在背後裏使壞而已,沒想到最後博來了一個管教差事。


    看著手上的對牌,秦無雙一時進退兩難,哭笑不得。


    倪氏看著秦無雙手裏的對牌,心裏的那個悔啊,早已如黃河之水滔滔不絕。——她原隻是想借機逼秦無雙主動提出退婚,沒想到反弄巧成拙,不僅沒退成婚,反把斐兒的人身自由也給搭了進去。


    就這樣,秦無雙在牧老太君半是強硬,半是請求的姿態下,無奈地接下了對牌,回屋裏去了。


    臨走前,牧老太君還特意囑咐了一聲:「斐兒畢竟是牧家嫡子,總不能一直飄蕩在外麵,找個時間還是去把人找回來罷。」很明顯,這是牧老太君考驗她的第一道題。


    蕊朱,半夏,青湘三人看著桌麵上放著的牧老太君對牌,身為下人,天生會對這種象征著權力的東西產生敬畏。


    「姑,小娘子……那,那現在怎麽辦?我們壓根都不知道牧小官人人在哪兒?這要如何去找?」蕊朱結結巴巴地問。


    秦無雙歪坐在桌旁,單手撐著額角,揉啊揉,真是無奈又憂愁。


    半夏見狀,欲言又止。


    半晌後,秦無雙一拍桌麵,似下定決心般,抬眸看向半夏,問:「素日裏與小官人關係親厚的小廝們可有誰在?」


    半夏答:「回小娘子的話,素日裏與小官人最親厚的有三個小廝,安平,安喜,和安明。如今在府裏的是安喜和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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