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非是希望他歸家來住,不要整日裏在外頭飄著;與秦家婚約肯定是不能退的,不然牧家會被外人戳脊梁骨的;委實不喜歡秦無雙,可以先處著,處著處著就會生出感情來著,還是不行,到時候再多娶幾房姬妾等等。


    牧斐聽了,竟一一應了,牧老太君吃驚之餘,心裏越發喜歡秦無雙了。她雖不知秦無雙到底怎麽說服斐兒這般乖順聽話,單憑秦無雙能把斐兒帶回來一事,便讓她從心裏認定秦無雙是個有本事兒的。


    那牧家嫡長子牧重光在世時,是個能文能武的奇才,素日裏最是喜歡收集各類兵器,在他的院子裏,至今還原封不動的保留著他的兵器庫。


    牧斐將借來的君子劍放回壁間的掛鉤上,原要離開的,無意間瞥見了上首的木架上掛著的那套銀光軟甲,軟甲旁邊的立著一杆紅纓槍。


    而那杆紅纓槍曾經跟著牧重光上過戰場,救回了身負重傷的牧守業,牧重光就是那一戰成名的。


    牧斐猶豫了一下,舉步走到那套盔甲前,抬手輕輕地摸了摸軟甲,一麵心想他堂堂一男兒竟然連秦無雙都打不過,很是憋屈不服;又想憑什麽兄長能武,他卻不能從武,卻非要從科舉出生?


    一腔忿然激得他一把握住了紅纓槍,有那麽一瞬間,他體內的熱血似能感受到紅纓槍的呼應,於是卯足了力氣將紅纓槍拔了起來。


    不料,這紅纓槍卻比他想象的要沉上許多,重得他雙手架不住,直被紅纓槍壓得趔趄了好幾步才險險穩住身體。


    他深吸了一口氣,好容易才將紅纓槍拖回去,複又插在座子上。


    做完一切,他累的氣喘籲籲,就地坐在木階上,心內已然灰了一大半。


    這杆紅纓槍他能抬起來已是不已,牧重光卻能運用自如上戰場,——有的人,果然是他這輩子都逾越不過去的高山。


    好在這憂愁來的快,去的也快,想著一會兒要去打馬球,心情一下子好轉。


    他起身撣了撣身上的褶子,哼著小曲兒,出了兵器庫。


    更了衣裳,帶著一眾小廝,錦衣華服,玉勒雕鞍,大搖大擺地又出門耍去了。


    自那日與秦無雙立下約定後,牧斐一如既往的出門找樂,或賞花閱柳,或遊山玩水,或逗球賽馬。


    同住一個屋簷下,牧斐竟真的與秦無雙井水不犯河水,見了麵也是相敬如賓,時不時的還會坐在一起吃個飯。


    看著他們二人能和平相處,讓牧老太君甚是欣慰。


    而秦無雙自去了西水門腳店後,期間又回了一趟秦家看望父母雙親,之後便一直在屋裏,除了每日去給牧老太君和倪氏請安問好,倒是鮮少出門,隻關在房中將秦家藥行十三家的保胎藥都細細研究了一遍。


    秦家藥行除了賣各類中成藥,還賣一些丸散膏劑之類的配方藥,其中最有名的便是這保胎藥。這保胎藥是秦家祖上流傳下來的秘方,因其用料考究,價格親民,又因保胎效果甚好,從而遠近聞名。


    太宗時期,有個貴妃因胎盤不穩,屢有滑胎跡象,貴妃聽說秦家的保胎藥好用,便命人去秦家買了幾丸保胎藥偷偷服下,不想胎兒竟保住了,最後生了一個白白胖胖的小子。自那之後,秦家藥行得了一特旨,每半年便要向宮裏進貢一批保胎藥。


    隻是秦無雙已將十三家裏的保胎藥查了個遍,發現保胎藥本身並無異常之處。


    這些保胎藥都是由正店統一調製後再發往腳店,每半年進貢的保胎藥也是由正店專人配送進宮裏,中間不可能再出現其他紕漏。


    那麽,上一世,給皇後娘娘用的那批保胎藥裏,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


    離皇後一屍兩命還有七年,為今之計,她必須想個法子撇清關係,阻止秦家藥行繼續向宮裏進貢保胎藥才是。想了幾日,總算讓她想出了個法子,隻是時機還不成熟,隻能待日後尋找一個合適的機會再實施。


    自打她巡了西水門腳店後,就一直按兵不動,無非是讓人把她在西水門腳店裏的一番作為,傳遍秦家所有藥鋪,好敲山震虎。


    隻是,單憑她在西水門腳店的一些手段,也隻能對其他店鋪起到一定的警醒,若要真正震懾,徹底為己所用還是遠遠不夠。所以眼下,她也隻能一家家店鋪巡視核帳,慢立威信。


    秦無雙算算時日差不多了,便吩咐人準備了一輛馬車,和蕊朱女扮男裝了一番,前往新曹門腳店巡店去了。


    車行至半路上,聽到不遠處傳來喝道聲,馬車遂停了下來。


    蕊朱撩起簾子問車夫怎麽回事,車夫說是吳越主的車隊進宮麵聖,官兵清道來著。


    吳越乃祁宋屬國,祁宋還未統一天下時,吳越曾是偏居一隅的小國,國號吳。祁宋統一南北戰亂後,吳國自降身份,自行免去皇室頭銜改為國主,並向祁宋稱臣,年年進貢,以求護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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