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斐胡亂地點了下頭,不耐煩地說:「除了她還能是誰?」


    聞香聽了,便找出續玉膏往東屋裏叫門。


    蕊朱打起簾子鑽了出來,將身子堵在門口問:「聞香姐姐有事?」


    聞香先是透著縫隙朝裏麵掃了一眼,隻見秦無雙已是家常打扮,懶散地歪在炕上,手裏拿著一本也不知是書還是賬本一樣的東西正看著,一隻手上已然纏著繃帶。


    她笑了笑,道:「也沒什麽,聽說秦小娘子回來的晚,還沒趕得上吃上晚飯,就是來問問,可需要廚房裏做了晚飯送來?」


    蕊朱不由得心想:「這東屋裏的飯食點心自有青湘操心,何時輪到西屋裏的丫頭來過問了。」麵上隻管笑著回:「就不勞聞香姐姐費心了,我家小娘子還不餓。」


    聞香隻管站在門口和蕊朱東拉西扯了一會子,蕊朱實在不耐煩了,找了個借口進屋了。


    聞香便笑著回西屋裏去了。


    牧斐沐完浴,換上了寢衣,丫鬟伺候將頭發擦幹,便一一退出去了。


    聞香過來,拿著梳子替他順發,牧斐問:「藥送過去了?」


    聞香答:「送去了。」


    牧斐又問:「那她可有說什麽?」


    聞香眼珠一動,笑道:「藥是蕊朱妹妹收的,秦小娘子就看了一眼,什麽話都沒說。」


    聞言,牧斐低下頭,悻悻不語了。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道:「我乏了,你下去罷,不用在房裏守夜了。」


    聞香一聽,忙放下梳子跪在地上央求道:「小官人,就允許奴婢在房裏守夜罷,奴婢保證以後再也不敢冒犯小官人了。」


    牧斐直言道:「就算你不敢冒犯爺,爺也覺得心裏別扭。」


    聞香望著他,咬著唇,泫然欲泣。


    牧斐無奈道:「放心,爺並沒打算要將你怎麽樣,隻是……怎麽說呢?——打個比方,爺養了隻貓,素日裏看著它挺溫順乖巧的,猛不防有一日,它突然跳起來抓了爺一爪。雖然它還是爺的貓,到底被抓了一回,心裏膈應了,——你可明白?」


    聞香委委屈屈地點頭。


    牧斐不耐煩地擺了擺手,聞香這才步步不舍地退了出去。


    次早,牧斐起床梳洗更衣後,伸著懶腰出了屋,一眼瞧見秦無雙正與蕊朱半夏她們在廊簷下逗弄籠子裏的畫眉。


    霞光披彩下,秦無雙穿著一身茜色衣裳,長發如瀑,頭上插著簡單幾枝纏枝兒珠花,翹首看著懸掛在簷下的金絲鳥籠裏的畫眉跳上跳下,隻見她桃腮帶笑,粉麵含春,三分嫻靜,七分嬌媚。


    牧斐心弦悄然一動。


    他故意幹咳了一聲,三人這才注意到他。


    秦無雙見了他也隻是神色淡淡的,不以為意。


    蕊朱與半夏向他見了禮,便紛紛退了下去。


    牧斐一會兒看東,一會兒看西,神色不自然地蹭到秦無雙身邊:「昨兒個你說的事情,爺考慮了一番。」


    聞言,秦無雙這才把目光投了過來,等著他繼續說下去。


    牧斐清了清嗓子,道:「念你孝心可佳,爺就勉為其難地答應了,——不過爺可警告你,爺跟你隻是有名無實的未婚夫妻,你休得再幹涉爺的生活。」


    他思來想去了一夜,覺得當初百般戲弄秦無雙本就是他有錯在先,既然秦無雙坦白過門給他衝喜隻是為了各取所需,他也就無需擔心秦無雙有什麽居心叵測。雖說娶一個商門之女為妻,還是用來衝喜的,委實有些丟人了。不過比起秦無雙清白盡失,他這個倒是不妨事,畢竟隻是做一對假夫妻,還是假未婚夫妻,除了掉麵子,他委實沒什麽大損失。


    秦無雙眉目一鬆,淺笑:「好。」


    牧斐似又想起什麽來,突然警告地瞪了她一眼:「還有,休得覬覦爺的美色。」


    秦無雙:「……」


    牧斐妖嬈地摸了一把鬢發:「爺也知道,整日裏對著小爺這樣一張天人之臉委實很難把控……」


    秦無雙迅速打斷道:「你放心,我把控得住。」


    「……那就好。」


    牧斐古怪地瞅了秦無雙一眼,旋即像心頭巨石落了地般,心情驟然轉好了起來,連帶著說的話也都輕快了幾分:「既如此,那我們今日就約法三章:一你不能幹涉爺的事兒,當然,爺自然也不會幹涉你的事兒;二你不能覬覦爺的美色;三你不能在外大肆宣揚你牧家少夫人的身份。如果你能做到,那以後我們就井水不犯河水,相敬如賓,三年後,如期退婚,如何?」


    秦無雙轉過頭,看著籠子裏嘰嘰喳喳的畫眉,苦澀一笑:「好。」


    一時,有老嬤嬤過來請牧斐去老夫人房裏用早飯,牧斐哼著小曲兒去了,闔府裏瞧見,個個詫異。


    牧老太君見狀,也是大吃一驚,便趁著牧斐心情好,委婉地勸了幾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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