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她依舊女扮男裝,帶著蕊朱去了正店。


    朱賬房和正店掌櫃早得了消息,在外候著她。


    見了她之後,一眾人忙領到二樓閣樓上獻茶,例行公事問候了一番,秦無雙便命眾人退下去,隻留下朱賬房在,直奔正題。


    蕊朱將木盒打開,從裏麵取出一冊賬本遞給秦無雙,秦無雙接過,隨手翻了兩頁,一麵道:「朱先生,去歲因淮河流域天氣惡變,霜凍極寒天氣使得龍腦樟樹大批凍死,導致冰片產量下跌,進價上溢了四成。今歲卻是龍腦樟樹大豐收,為何這賬本上冰片的進價還是去歲的進價?」


    那朱先生早已驚地背脊冒冷汗,絞盡腦汁都想不出個合理的糊弄解釋,隻好諾諾道:「這,這許是記錯了,未來得及更改。」


    秦無雙笑不達眼底地問:「那也就是說今歲進價已改,隻是朱先生記錯了而已?」


    「……是,是的。」


    「如此,那請朱先生將今歲進價與去歲進價錯出來的這一批差價補上罷。」


    朱先生心道:「好生厲害的小丫頭!」卻又不得不應承道,「……遵,遵命。」一麵心裏想著畢竟是個小小娘子,被她發現一兩處錯漏或許隻是偶然,她能有多大的手段,連秦家的幾位爺兒都被他們玩弄在手裏,何況一個黃毛小丫頭。再說,他在秦家藥行做了十年的賬房,幾乎掌控著秦家藥行的命脈,若真把他給惹急了,休怪最後讓她吃不了兜著走。


    誰知,秦無雙突然將賬本一合:「朱先生。」


    聽秦無雙喊他,朱賬房莫名嚇了一個哆嗦。


    「春風樓的溫柔鄉雖好,可也要小心花柳病,若是讓嬸嬸知道了,恐會拿刀來店裏鬧,還望你收斂則個。」


    朱賬房之妻有個響當當的外號,叫做「胭脂虎」,是汴都城裏出了名的悍婦,拿刀滿大街的追攆朱賬房已是巷中小兒皆知的事情。


    前世,她就已聽說正店的朱賬房經常瞞著妻子去春風樓偷腥,一朝不慎染上了花柳病,最後的下場便是死於這花柳病。


    因她前世隻是聽說,並不確定此事是否屬實,還是前些日子她托師父留心朱賬房舉動,這才確定朱賬房的確包了春風樓的小嬌娘。而那個小嬌娘近來經常出沒幾家大醫館,恰好有家醫館的大夫與師父熟識,那人便告訴師父那小嬌娘得了花柳病,正四處求醫問藥。


    朱賬房聞言,臉都白了,難以置信地盯著秦無雙:「你,你怎知道這……?」話未說完,他急忙捂住嘴,心裏一時六神無主起來。


    秦無雙道:「我橫豎有我的手段,既然話已至此,我們就打開天窗說亮話,——先生也知道,我一個小女子剛接手這偌大的秦家藥行,也是艱難。若先生若能向我保證忠心,一則,我可以繼續替先生瞞著此事,不讓嬸嬸知曉;二則,先生也不用再偷偷摸摸的去外麵求醫問藥,我保證醫好先生身上的花柳病。先生意下如何?」


    朱賬房是個再精明不過的人,聽了之後,心中自有自己的一番謀算,便笑著假意先應承了。


    秦無雙下樓,見了關大夫,二人麵上裝作不識,秦無雙暗中交流一個眼神,表示暫時穩住。


    關大夫不動聲色地抵拳咳了一聲,示意明白。


    出了鋪子,蕊朱叫來馬車,秦無雙正要上車,忽聞有人衝她喊道:「兄台,留步。」


    秦無雙轉身,便見一名藍色錦袍男子迎麵而來,那男子身材長挑,精瘦裏麵透著幾分魁梧,八字衝天眉,高鼻俊目,薄唇長臉,很是冷峻,是一種高嶺之花的奪人秀色。


    那男子身後跟著一個小子,勁裝打扮,眉目冷冽,腰側別著佩劍,手捧著一個一尺有餘半尺高的梨木雕花填漆的小箱子。


    二人徑直走到她跟前,也不說話,隻是定定地看著她。


    「方才可是在叫我?」秦無雙問。


    男子麵無表情地點了下頭。


    「敢問你是?」見男子如此肯定,秦無雙卻一時想不起來對方是誰。


    那人惜字如金道:「錢白。」


    秦無雙想了想,記憶中並無錢白這一人,再者對方喚她兄台,可見並不知道她的真實身份。


    「抱歉,不認識。」說完,她不想與人糾纏,便要上車,錢白卻抬手攔住了她的去路。


    秦無雙皺眉,心下警惕起來:「你這是作什麽?」


    錢白言簡意賅道:「報恩。」


    「報恩?報什麽恩?」秦無雙聽的莫名其妙。


    錢白鄭重道:「救命之恩。」


    秦無雙以為自己聽錯了,不由得反問:「這位公子……你莫不是認錯人了?我並不記得自己救過誰的命。」


    錢白語氣堅定地說:「沒錯,就是你。」說完,他頓時抬起雙手,一手遮住口鼻,一手遮住額頭,單單露出一雙眼睛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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