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裏,秦無雙將要睡熟,忽聽西屋裏那邊腳步匆匆的,不一時,有丫鬟站在門外焦急地喊:「秦小娘子,不好了,小官人又犯魔怔了。」


    秦無雙猛地一個驚坐起,在半夏與蕊朱的伺候下,急急地穿上衣裳往西屋裏來了。


    一進屋,滿地上站著戰戰兢兢惶惶恐恐的丫鬟們,見了她猶如見了佛似的,忙迎了上來,七嘴八舌地說:「秦小娘子,小官人又犯魔怔了,可怎麽辦是好?」


    秦無雙撥過眾人走到床邊一看,隻見牧斐雙目緊閉,臉頰潮紅,滿頭細汗,緊咬嘴唇,渾身亂顫,口中正胡亂地嚷嚷著什麽。


    她伸手探了一下牧斐的額頭,竟是滾燙無比。


    「昨夜讓廚房送來的參蘇飲,可是沒喝?」


    芍藥諾諾回道:「小官人命奴婢倒了。」


    秦無雙聽了,眉頭緊皺地看了牧斐一眼,然後頭也不回地衝身後的蕊朱吩咐道:「去把我的針囊取來,再從藥匣子裏取藿香正氣丸與生脈散來。」


    不一時,蕊朱取來所要之物,秦無雙替牧斐施了針,又親自喂了藥,前後忙碌了半柱香的時間。


    再觀其色,紅熱下褪,神情也安定了下來。


    秦無雙這才起身,向房裏的丫鬟們說道:「隻是風寒未愈又遭了涼,症上加症,一時起了高熱,導致驚厥囈語而已,眼下服了藥,睡上一覺就好了。」


    丫鬟們這才大大的鬆了一口氣,各自喜上眉梢的看了一眼。


    秦無雙起身要走,忽聽見一聲「別走」,手就被牧斐抓住了,秦無雙定住了。


    半晌後,她轉身一看,牧斐依舊沉睡未醒,隻是眉頭緊皺著,睡得十分不安穩。


    秦無雙無奈地歎了一口氣,對眾人吩咐道:「都下去罷,這裏有我。」


    眾人立即如釋重負地紛紛退了出去。


    半夏從屋裏取了一件披風替秦無雙披上,又悄然退了出去。


    秦無雙歪在床邊,以手撐額,偏頭看著被牧斐抓住不放的手,順著二人相握的手一路爬到了牧斐的臉上。


    那張臉一如既往的迷人,俊骨削顏,唇紅皮白,宛若畫就。——似乎隻有睡著的了牧斐,才依稀流露出幾分前世的光景來。


    翌日清晨,不知哪裏一兩聲雞鳴,吵得牧斐悠悠轉醒,隻覺得頭昏腦漲的,睜開眼一看,床邊上有個人趴在那兒。


    他本以為是芍藥,可看衣著打扮又不像,這才一個激靈,坐起來驚喊了一聲:「秦無雙!你怎麽在我房裏?」


    秦無雙緩緩坐起了身子,淡淡地看著牧斐,陳述道:「你昨夜病了。」她其實早醒了,奈何她一動牧斐就皺眉,為了能讓他睡飽覺,她便隻好趴在床邊等著他醒來。


    牧斐又問了一遍:「爺是問你,你怎麽會在爺房裏?」


    秦無雙隻好抬起手來晃了晃。


    牧斐這才驚覺他的手竟然抓著秦無雙的手,他趕緊如避蛇蠍似的甩掉秦無雙的手藏起來。


    秦無雙起身,似乎連看都不想看他一眼,麵無表情地說:「沒什麽事我就先走了。」


    牧斐目送著秦無雙的背影消失在門外後,趕緊掏那隻拉過秦無雙的手,對著手心使勁打了幾下,一麵恨鐵不成鋼地罵道:「叫你犯賤!叫你犯賤!叫你犯賤!……」


    當日,請來的教書先生聽說牧斐回來了,便要去上課,誰知一天被牧斐捉弄三回,立即嚇得收拾東西告辭了。


    之後,一連數日,牧斐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悶在府裏,逗逗鳥啊蟲啊魚啊的,逗完了畜生又開始逗逗丫頭小廝的,逗完人後整個人簡直百無聊賴的,沒個精神。


    這日,牧斐從園子裏回來,瞧見東屋裏又是靜悄悄的,細細一想,同一屋簷下,他竟好些日子沒撞見秦無雙了。


    招來安明一問,方知秦無雙近來一直忙著她藥行的事情,整日早出晚歸的見不到人。


    牧斐一想:豈有此理,憑什麽她秦無雙想去哪裏就去哪裏?想做什麽就做什麽?反倒是他,被秦無雙害得隻能呆在府裏,哪兒都不能去。


    如此一來,越發在家裏坐不住了。


    彼時,秦無雙趁著朱賬房告病期間,將秦家藥行的上家重新篩了一遍,將那些名聲差的,藥材次的的上家都棄了;將那些名聲好的,藥材優的上家重新談了一個遍。又將此前上家給朱賬房的回扣全部免了,還提高了半成的報價,那些上家哪有不願的,個個表示隻認新的東家。


    踢掉了一些不合格的上家後,秦無雙就忙著準備再談幾個新的上家。準備談的那幾個上家她前世就考察過了,規模雖說不大,但好在出的都是精品,量少質優。


    今日,她正好約了其中一家種黃精的農家到朱雀門正店談合作,正談著,忽聽見樓下吵吵嚷嚷的。


    一時蕊朱上來,先在她耳邊報,說是下麵有人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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