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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離開龍吟殿,蕭蘊才算是真的鬆了口氣,而她此刻才察覺,自己修剪精致圓潤修長的指甲硬生生的虧斷了兩根,而且是從指甲根部斷裂的,指尖已經沁出了血跡。


    都說十指連心,尤其是指甲上還粘連著意思血肉,可此刻的蕭蘊竟然察覺不到疼痛了。


    她隻是沒想到自己母親死亡的真相竟然這麽的荒謬絕倫,出人意表。


    她已經再三的聽到劉璋夢中所說的話,而人在這夢中才是最沒有防備之心的,說出來的話才是最可信的。


    也就是這的確是實情,不用去證實了。


    如果說一兩句隻是夢中囈語,可是劉璋說了這麽多句,不可能全部都是囈語,若不是心中存了這件事,斷然也不會說出這麽多話來。


    饒是蕭蘊不是聰明人,可她也能分清楚什麽是對,什麽是錯。


    可見這母親的死是和劉璋脫不了幹係了。


    可是令蕭蘊想不明白的是,為何劉璋要殺了母親呢。


    而且還把這責任推到劉軒頭上,這到底是為什麽呢?


    先不管為什麽吧,她此刻是要想好該如何做?


    這件事是否應該告知皇祖母呢?


    這若是在以前,大約蕭蘊連想都不會想,直接就去告訴太皇太後了,畢竟在皇宮裏,她所能依靠的人也隻有太皇太後了。


    可是現在,她心裏也很猶豫,不知道該不該說。


    因為她也看不懂太皇太後的心思,更加感受不到太皇太後對她到底如何?


    說白了,她就是拿不準太皇太後的意思,如果自己說了,太皇太後會為自己做主,確切的說,會為母親做主嗎?


    畢竟陛下也是太皇太後皇孫,並且現在也是太皇太後的依靠啊。


    難道太皇太後會為了不在人世的母親,和陛下杠上嗎?


    這到底是孰輕孰重,隻怕是明眼人都看的出來吧。


    所以蕭蘊心裏也產生了疑慮,就有些不知所措了。


    她想著自己應該先出宮去見哥哥,把這件事告訴哥哥才是。


    若是說這世上還有一個人和自己有相同的感覺,那應該就是哥哥了吧。


    也沒有旁人了,也唯有哥哥才能明白自己此刻切膚之痛。


    因為他們經曆的都是喪母之痛。


    所以她決定去見蕭晨,別人都是指望不上的。


    大約皇祖母也是傷心難過的,可是她傷心之餘,肯定還是要權衡利弊的。


    蕭蘊下定了決心,可是今日天色已經晚了,肯定是出不了宮了,最快也能明天一早出宮去。


    可是她也不確定自己這樣頻繁的出宮會不會引起太皇太後的懷疑。


    事到如今,也顧不了這麽多了,她真的是忍不了,天知道剛才她到底忍得多辛苦才忍住了沒過去直接撕了劉璋的臉,所以明天她一定想法子出宮去見哥哥蕭晨,把事情的真相告訴他,一定要盡快想出法子來,哪怕劉璋是皇帝,此事她也不會善罷甘休的。


    一定要為母親討回個公道!蕭蘊暗自下定了決心,心裏才稍微好受了些。


    這一夜對於蕭蘊來說注定是無眠之夜。


    而楊璨也是輾轉反側,難以入眠,畢竟對於楊璨來說,還是很擔心顧千凝的。


    尤其是謝景灝的話也總是縈繞在她耳邊。


    如果顧千凝真的為了肚子裏的孩子丟了性命,那可如何是好啊?


    可是讓她去說服顧千凝,似乎也很難,顧千凝這個性子,隻怕是不會聽她勸說的。


    謝景灝聽了楊璨的話,回去見到顧千凝之後,也沒有在多說什麽,隻是無微不至的陪著顧千凝,照顧著她罷了。


    隻是顧千凝的樣子,看起來卻十分的不好。


    謝景灝再回去的時候,很明顯她又是剛吐完的樣子,正虛弱無力的靠在引枕上。


    錦瑟就在一旁歎氣,似乎還在悄悄的擦眼淚。


    謝景灝見狀,走了過去,錦瑟趕緊擦幹了眼淚,然後退了下去。


    顧千凝見謝景灝回來了,剛要起身,就被謝景灝攔住了。


    “你好好躺著吧。”謝景灝趕緊說道:“你若是不想吃東西也別勉強自己了。”


    “哪有?”顧千凝笑了笑:“我哪裏不想吃東西了,我很想吃啊,是自己嘴饞,但是吃了卻經不住才想吐的。”


    謝景灝知道顧千凝如此說不過是為了讓他心裏好受,讓他放心罷了,可顧千凝越是這樣,謝景灝心裏就越難受。


    “千凝,你一定要這樣嗎?”謝景灝終於控製不住了。


    他真的不明白為何顧千凝要這樣折磨她自己呢。


    這孩子似乎成了顧千凝心中的執念了。


    “我沒有。”顧千凝反駁。


    “你還說你沒有,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謝景灝有些崩潰的拿過銅鏡放到顧千凝麵前,強迫顧千凝看著銅鏡中的她自己。


    雖然還不至於用骨瘦如柴四個字來形容,可若是在幾天下去的話,也就真的差不多了。


    這哪裏還有半分青春靚麗的影子啊。


    過去分明是活力四射的年輕姑娘,可現在卻毫無半分的鮮活,就像是被抽幹了精神的老嫗一樣。


    “難道你也在意我的容貌不成?”顧千凝反問。


    這話問的謝景灝有些惱怒了:“在你心裏,我就是這等膚淺之人嗎?”


    “我知道你不是,那你為何質問我,我這樣也不過是一時的罷了,過些日子就好了,你又何必在意呢,況且誰家女子懷孕初期都不是我這樣子嗎?”顧千凝一臉無所謂的說道。


    “我從未見過有女子懷孕初期會如此,千凝,你這一胎懷的的確不是最合適的時機,我問過好多大夫,都說你這一胎根本不適合養育,這孩子是蠶食著你的骨血長大,若是日子久了,等到你生產,就會油盡燈枯。”謝景灝一臉沉痛。


    “夠了我不想聽。”顧千凝一臉冷冽的看著謝景灝:“這不過是妖言惑眾的話罷了,這身懷有孕的女子懷孕初期孕吐也是常有的事情,過了三個月就好了,我自然會好起來的,你需要聽那些大夫話說八道。”


    “千凝,我真的無法看著你這樣一天一天的憔悴下去,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你為了孩子放棄自己的性命,我做不到。”謝景灝一臉崩潰,卻也壓抑著自己的情緒。


    “夠了,你為何凡事不能往好處想呢,我這樣隻不過是暫時的罷了,我自己有信心,我會好起來的。”顧千凝也著急了。


    她真的不知道為何謝景灝如何這般抵觸這個孩子,這孩子到底也是他的親骨肉啊。


    “你真的會好起來嗎?”謝景灝冷笑著問道。


    “是的,我堅信我會好起來的。”顧千凝的語氣依舊堅定不移。


    “好。”謝景灝見顧千凝如此,也沒有在強行爭執,他知道自己說什麽都是多餘的了。


    謝景灝也真的覺得,大約這樣的談話都是多餘的,顧千凝根本也不會聽進去的。


    他認為,哪怕是楊璨來談,也是無用功。


    謝景灝歎了口氣:“早些休息吧,睡著了也就沒那麽難受了吧。”


    他還能如何呢,不過看著顧千凝受罪,他倒是真的希望受罪的是自己就好了,可是自己也代替不了她啊。


    顧千凝點了點頭,就讓謝景灝扶著自己的躺了下去。


    這顧千凝幾乎日日都踏出房門了,甚至今日連走路也沒走幾步了,因為根本就沒力氣,這天天不吃東西,身上是一點力氣都沒有的。


    謝景灝看著顧千凝入睡,也幸虧入睡還是比較容易的。


    等顧千凝睡著之後,謝景灝才去了外間,見錦瑟還在偷偷的擦眼淚。


    “錦瑟,方才夫人是不是又吐了?”


    錦瑟點點頭:“是,姑爺走了之後,小姐有忍著吃了些東西,結果吃著吃著就吐起來了,幾乎連膽汁都吐出來了。”


    錦瑟這心裏是真的受不了了,她真的沒法在看著顧千凝受罪了。


    謝景灝歎著氣:“我方才也與她談了,可是根本就談不妥,我看的出來,她是堅定信念,一定要把孩子生下來的。”


    “可是小姐這樣,還不知道能堅持到什麽時候,這可怎麽辦啊?要不讓郡主來勸勸小姐?”錦瑟說道。


    “你覺得誰的話她能聽進去呢?”


    錦瑟低頭不語了,她也覺得大約顧千凝聽不進去任何人的話吧。


    她整日裏在顧千凝身邊伺候,自然能感覺的到,顧千凝對這個孩子到底有多愛護,多期待,就好像是執念一樣,錦瑟也不知道為何會是這樣的。


    “小姐似乎······”錦瑟也不知道該怎麽去表達,她畢竟也是未出閣的女子,也沒做過母親,難道做母親的都對孩子是這般的執念和維護到底嗎?


    錦瑟真的不太能理解,現在還沒成型呢,這既然知道會危及自己的生命,為何還要堅持把他生下來呢。


    “我知道了,你去照顧小姐吧。”謝景灝點了點頭,讓錦瑟進去侍奉。


    “姑爺要出門嗎?這麽晚了,姑爺不在家守著小姐嗎?”錦瑟有些不解,這不想謝景灝的作風啊,謝景灝素日裏但凡有空,就一定守在顧千凝身邊的,此番這是所為何啊?


    “我還有事,要出去一趟。”謝景灝說完直接離開了。


    錦瑟倒也沒覺得有什麽,她自然知道謝景灝心裏有多在乎顧千凝,此刻出去,必然是有大事,否則絕對不會丟下顧千凝不管的。


    謝景灝直接去醫館見了張大夫。


    這張大夫是盛京城最有名的坐館大夫了。


    這醫術絲毫不亞於宮裏的太醫。


    隻是張家世代有祖訓,不入宮行醫,但是在盛京城卻是名氣最大的,不少王公貴族都來找他看病,張家行醫還有一個規矩,就是從來不出診,隻坐診,你若是想來看病,行,那就自己上門來看病,管你是什麽達官貴族,都一律不出診,隻坐診。


    並且這張家行醫也是一視同仁,不管是達官貴族,還是平頭百姓,都是一個待遇。


    顧千凝的病症,雖然請了不少名醫去看診,但因為這張家的規矩,所以一直沒情張大夫過去問診。


    謝景灝此番來,倒也不是來為難人的,因為顧千凝這個情況,也不適合出來看診。


    可張家問診素來不出診,這也是規矩。


    張家這一代的家主,醫術超群,是個不可多得的神醫。


    連宮裏的幾位院判大人都自愧不如。


    可外人並不知道,這一代裏,張家醫術最好的並不是當家家主。


    而是張家家主的親妹妹。


    這一位張家姑娘已經年過三十,但是卻一直沒出閣,待字閨中。


    張家的醫術是傳男不傳女的,女子也都是到了年紀就發嫁出去了。


    因為張家曆年來的組訓,從來不會攀附達官貴人,所以總是張家的醫術舉國聞名,但多年下來,也還是平頭百姓,隻是比普通百姓富足一些罷了。


    在盛京城這樣的地方,過的日子也是不好不壞吧,隻是因為組訓,過的比較平安罷了。


    到了張家家主這一代,年過四十,也算是豐衣足食,按部就班,嚴格按照組訓來傳承。


    可是張家也出了一個意外,就是比家主接近十歲的妹妹,月牙兒。


    這月牙兒是她的乳名,因為生在月初,正好出生的時候,看到天空的一輪明月,尖尖的好像月牙兒,所以取了這樣一個乳名。


    張家的姑娘並不能承襲衣缽,這是多年來的規矩,這這月牙兒卻天資聰慧,對於醫術有這驚人的天賦,哪怕並沒有刻意的去學習,可這醫學世家,醫學典籍到底隨處可見,她年幼時不過剛開始識字,就對這醫學典籍產生了濃厚的興趣,並且一看就懂,這不過是自己看書了幾天,竟然就能和學醫多年的兄長媲美了。


    這一開始,張家老太爺也是看著自己這個小女兒竟如此離開,也覺得有意思,就破例親自傳授了她一些醫術。


    可這開了頭,就讓他一再破例的傳授了下去。


    因為他發現這個小女兒真的是不得了啊。


    這等造詣,似乎是與生俱來的啊,若是學幾年,大約比他都要造詣深化了。


    這種天分,真的是無人能及啊。


    行醫者也要敢於嚐試才行,可是也是隻有藝高人才膽大。月牙兒學醫三個月的時候,很多張家家主不敢嚐試的方子,她就敢開了,並且還能推陳出新,甚至還敢研製新藥方了。


    這讓兩人都目瞪口呆,隻是因為張家的家規,他們都上下瞞著就是了。


    也不讓月牙兒對外行醫,但是二人都珍惜這個天資如此聰穎的好苗子,二人也是竭盡所能的傳授自己所通曉的醫術和醫理。


    後來張老太爺去世,壽終正寢,一輩子行醫積德,所以無疾而終,這大約是最好的歸宿了吧。


    張家家主也開始傳承下去,家主對於自己這個小妹也是十分看顧,可她似乎真的是為醫術而生,也不願意出嫁,一直都醉心醫術,治病救人,不過因為張家家規,醫術傳男不傳女,所以她經常出京在外遊曆,到處治病救人。


    並且也隱藏自己的身份,多年來從來沒打破過張家的規矩,而若是張家家主遇到什麽疑難雜症的時候,她就會暗中出手相助,也不肯在人前表露自己通曉醫術的事情。


    所以說,旁人也都以為張家家主才是張家最大的依靠和仰仗,都不知道張家還有這樣一位隱藏的高人。


    其實謝景灝也是機緣巧合之下才見識了月牙兒的醫術的。


    並且他對這月牙兒還有救命之恩,現在真是到了走投無路的地步了,宮裏的太醫他也不指望了,他也明白,這天下之大,若是連月牙兒都救不了千凝,那就隻有最後一條路,放棄孩子了。


    ------題外話------


    這幾天更新不穩定,或者大家可以養幾天,因為馬上要大結局了,半月之內結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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