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了這個的楚淩大腦一陣眩暈,身體在強烈的羞辱感下微微顫抖,摔倒在醫院走廊裏的男人,此刻無助的讓人心疼……謝雲身後的那兩個保鏢見楚淩摔倒條件反射的要跑過去扶,沒跑兩步卻被謝雲的斷喝聲給硬生生的止住了腳步——“都給我站住!誰都不準過去扶他起來。”謝雲漫不經心的轉頭,目光正好跟楚淩的眼睛撞在一起,看著地上人那張因為羞恥而變得蒼白的臉色,謝雲一雙暗沉幽深的看不見底的瞳仁驟然縮成了一個小點,緩慢的張口,他把每個字的間隔都拖得略長,那不以為意卻有危險萬分的味道直接讓嘴角的線條也變的鋒利得仿若能直接把人割傷一般,“楚淩,如果你不能靠兩條腿站著走回病房,那麽,今天你就給我爬回去吧——”“你!……”楚淩猛然抬頭,狼一般的眼神惡狠狠的盯著此刻靠在牆邊抽煙的悠閑男人,心裏原本的羞辱感因為這一句話瞬間被點燃成一把燃燒正旺熊熊大火,原本就攥在一起的五指之家刹那刺進掌心……謝家花了二十幾年培養出來的家奴心氣兒無一例外都是極高的,往日裏嘴上應承心裏都未必是那麽想的。更何況原本心思就不在謝家又驕傲如斯的楚淩?所以,下一刻楚淩吸了口氣收回了抬頭等著謝雲的冷然目光,右拳狠狠的砸在大理石的地麵上,然後雙手撐著地麵,一點點的靠近了一邊的牆壁,接著雙手撐著牆,一點點的再次站了起來……他扶著牆磕磕絆絆跌跌撞撞的一點點一步步向病房的方向挪動,短短不足十米的距離在楚淩走來猶如跑了一個一萬米那樣困難。到最後,全身心的投入這場攻堅戰的楚淩甚至自己都忘記了,他這麽做最初的目的,隻是為了跟謝雲較勁而已。而謝雲,此刻看著專心致誌扶著牆向病房挪動的楚淩,把抽了半截的煙扔在地上踩滅,勾起嘴角,終於輕輕的,真心真意的笑了起來……病房裏,已經躺在病床上了的楚淩伸手心安理得的接過謝雲遞過來的水杯,湊到唇邊喝了幾口。然後把那透明的小杯子捧在手心裏輕輕轉動,他低頭垂著眼,濃密的長睫毛直直的掩在眼睫下,像一把毛絨絨的羽毛扇子。“激將法……很老套的方法,但你確實成功了。”楚淩微微向上勾著嘴角,對坐在他旁邊的謝雲緩慢的說道。“嗬嗬,”謝雲輕笑出聲,“我記得,這話我曾經也對你說過。”“為什麽在我身上花這麽多心思?”楚淩輕輕搖晃著水杯,他住院期間長長的劉海垂下來擋住眼睛,讓謝雲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隻是能從緩慢平淡的語調中聽出多多少少飛釋然味道來。他料想這次仍舊得不到謝雲的回答,所以自顧自的說下去,“若說你這麽發費周章隻是為了讓我化解我對你的恨意,我是不信的。不過這確實直接影響到了我在麵對你時的心態。”楚淩頓了頓,似乎覺得有些別扭,但終究還是把想說的話幹幹脆脆的說了出來,想來遵從於自己內心的男人此刻的話聽起來沒有半分猶豫,“謝雲,我自認為不是一個不分是非不辨黑白的男人。這段時間以來你為我做的事情我都放在心裏了,你在我手上打了個戳,卻數次救了我的命,恩怨相抵,我沒有理由再恨你了。隻是——我也同樣不會感激你。”謝雲隨手拿了個橙子放在果盤裏切開,聞言並不就這個問題發表什麽看法,隻是避重就輕的點點頭,讚賞的笑道:“恩怨分明,這很好。”“謝雲?”“嗯?”聽到楚淩鄭重其事的叫著自己的名字,謝雲下意識的抬頭,然後目光猝不及防的撞進了楚淩此刻黑亮得如同閃爍著星光一般璀璨的眸子裏。那沉寂而華麗的美,讓謝雲的精神不禁微微一震。忽然抬起頭來看著謝雲的楚淩觀察著此刻著他的表情,緩慢悠然的挑起了嘴角,那笑容清淺卻魅惑。他歪了下頭,眼角眉梢自然而然的輕輕挑起,霎時眉目間的風韻自成。那是謝雲從來沒有見過的,楚淩的另一麵——明明如梅花般清幽高傲,卻又如同罌粟一樣,誘惑得人在呼吸吞吐間成癮,惶惶不可自拔。楚淩動了動喉結,磁性的聲音輕輕的震動著謝雲的耳膜,他緩慢開口,低回蠱惑的聲音帶著某種對於危險的警告,“千萬不要愛上我,因為我永遠都不會愛上你。”“是麽?”謝雲淡淡的反問,接著放下了手中的水果刀不置可否的聳聳肩,“以後的事情,誰說得清呢,別太自以為是。”“對了——”見楚淩並未再說話,謝雲伸手從兜裏把那包剛剛在醫院外麵買的芙蓉王拿出來在楚淩眼前晃了晃,“本來還想拿他來舒緩一下你的神經的,不過現在看來,似乎你已經不需要它了——”謝雲抬手,在這句話話音落下的同時,那包還沒開封的煙卷被可憐兮兮的投進了房間裏的垃圾桶內……至那以後,楚淩的主治大夫驚奇的發現,這個往日裏冷著一張臉拒絕診治的小夥子竟然對康複治療越發積極的配合了起來!加之如今楚淩已經跨過了自己心裏的那道坎兒,自身的心病沒有了,這治療,也就跟著愈發的事半功倍起來。患者配合大夫用心,在謝雲的示意下無論是楚淩吃藥吃飯還是康複運動做需要的器材,全部都是最好的,這用錢堆起來的康複治療效果自然不同凡響。一個月後,醫生用小錘擊打楚淩沒有知覺的那條腿的膝蓋,小腿有了不明顯的非條件反射現象。四十五天後,楚淩的腿部肌肉能夠或多或少的感覺到恢複過程中拉伸肌肉所帶來的疼痛了。兩個月後,小腿部分的皮膚對冷暖有了明顯的感知。當時間從深秋轉入寒冬的時候,坐在辦公室裏的謝雲終於接到了一通讓他莫名欣喜振奮的消息——楚淩的康複治療已經完成了,他可以自如行走了!雖然醫生說陰天下雨的時候楚淩腿上肌肉關節的酸澀疼痛已經是在所難免,不過好在總算不會影響到他跑跳等劇烈運動的靈活性。謝雲隻要一想到這個就會忍不住的勾起嘴角——那個挺拔高挑的年輕男人,終於不用再整日待在病房裏了……第47章 任務(上)傷愈之後的楚淩作為專屬家奴並沒有再受到什麽額外的優待,在正常的休了一個雙休日之後,星期一的下午楚淩在午餐時間之後進了謝雲的總裁辦公室報道。在這之前楚淩就已經回了謝家大院,這次的見麵自然也就是走一個形式,對於楚淩的身體狀況,謝雲知道的大概比楚淩本人還好清楚上幾分。一身筆挺深色西裝的楚淩挺拔從容的走進謝雲的辦公室,修剪之後的頭發精神的根根直豎,仍舊是那雙寫意風流的丹鳳眼,深沉的目光流轉間卻隻見平靜與內斂。他如同與謝雲之間從沒發生過什麽生死與共一樣從容的走到謝雲身邊,然後按照訓練營裏被反複訓練糾正過的標準姿勢恭恭敬敬的對謝雲彎腰行禮,深沉的聲音緩慢而流暢,古井無波不見起伏:“少爺,楚淩的傷已經痊愈了,今天開始就可以正常工作了。”楚淩進來的時候謝雲正單手撐著額頭緩緩的揉著眉心。聞言他點點頭把壓在桌邊一摞報表最底下的文件夾抽出來,抬手扔給了楚淩,漆黑的眼睛在楚淩臉上淡淡的掃了一下,沒有說話。楚淩抬手接過,看看謝雲,接著把那文件夾翻開,一頁一頁的看下去,越看,楚淩英挺的眉峰就皺的越緊。材料沒什麽問題,那是一份有關於非洲稀有金屬礦石等分布的詳細報告。但有問題的是謝雲的動機——謝雲為什麽這麽迫不及待的想給他看這個?他覺得這個東西丟給開發部的經理好像更合適一點。於是,楚淩合上文件拿在手上,微微歪了下頭,很明確的對謝雲表示他的疑問:“少爺,您給我看這個是什麽意思?”“讓你去非洲淘金啊……”謝雲挑挑眉,最後自己也忍不住微微勾起了嘴角。聲音卻是相當嚴肅的低沉聲調,“或者可以說,是逃命——”楚淩蹙眉,“我不明白少爺的意思。”謝雲蹬了下老板椅,椅子輕快的向外滑下去了半圈,待再停時,謝雲從上麵站了起來,緩步走到了身後的落地窗邊,安靜的看著窗外廣闊的天隨性的雲,午後略顯刺眼的陽光迎麵照在他身上,明明暗暗的光線讓隻能看到他背影的楚淩覺得晦暗而陰沉。“你以為——我父親會這麽簡單的就放過你?”楚淩心下暗自一驚,沒有做聲,卻看見謝雲轉過身來,將後背靠在玻璃上。一腿曲起抵在窗戶上,往日裏總是一本正經的樣子因為這個動作而帶上了幾分邪氣。他開口,聲音如同他此刻背負陽光的表情一樣晦暗不明,“我太了解他了。雖然在上次交鋒中我贏了,但這也同樣確定了我可以為了救你而忤逆他。他無論如何都不會允許你這麽大的一個隱患危險存在在我身邊,更何況……父親他的勢力絕不僅僅止於明麵上的那些而已。你如今脫離開了醫院的保護,他想對你下手,不止於輕而易舉,卻也是防不勝防的。”楚淩把手上的文件夾端正的放在桌子上,眸中目光微瀲,思考了片刻,“可你給我非洲礦產的分布資料和你父親要殺我它們之間有必然聯係麽?”“嗬嗬,”謝雲輕笑,目光篤定,“當然有。我父親手上的殺戮雖然不少,但是有一種人在他那裏是個永遠的例外。”楚淩聞言蹙眉詢問,“是什麽?”謝雲嘴角緩緩勾起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來。如同兵刃一般鋒利的唇緩緩張合,像刀子一次次的劃在人心深處,一下一下,震人心弦,“——不能殺之人。”“你的意思是說……”把目光重新放在文件夾上片刻,忽然好像想到了什麽一樣抬起頭,目光驟亮,聲音如同被什麽東西擰成了一股一樣,但眉宇間卻帶著幾分尚不能肯定的猶豫,“這礦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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