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舉舞弊,考題泄露,茲事體大,牽連甚廣。輕則涉案人員罷官坐牢,永不錄用,重則大小官員一擼到底,砍頭流放,連坐親友。


    主考官不敢怠慢,匆匆將此事上報,以達聖聽。


    聖上勃然大怒,本朝建朝逾百年,從未發生過科舉舞弊之事,當即委派五皇子全力徹查此事。


    因科舉由太子主持,如今出了事,為避嫌自然不能再讓他去調查,這查案的差事便落在了五皇子身上。


    周靜容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她前一日剛剛聽說了滿朝震驚的科舉舞弊案,還在吃瓜,第二日便有官兵上門,要將她抓到京府衙門問責,直指她是本次舞弊案的始作俑者。


    周靜容一臉懵,傅雲深護在她的身前,與官兵據理力爭,想要保住她。


    傅雲深明白此去凶險萬分,不敢讓周靜容單獨涉險,便是拚著與官兵對峙,也不願交人。


    周靜容見雙方劍拔弩張,很怕官府會將傅雲深一並抓走,便輕輕捏了捏他寬厚的掌心,與他耳語低勸:「清者自清,我沒什麽好怕的。我若不去,反倒讓人覺得我心虛,坐實了這罪名。眾目睽睽之下,他們也不敢製造冤假錯案,我不會有事的。」


    傅雲深緊緊的握著周靜容的手,憤怒的咬緊牙關,全身肌肉緊繃,無形的散發著冰冷的怒氣。


    事情一出,他便想通了來龍去脈,眸中痛意與懊悔翻湧,暗恨自己連累了她。


    周靜容來到京府衙門的時候,見到黍離居的張老板也在。


    原來,因科舉舞弊案茲事體大,又惹惱了聖上,官府查案動作迅速,僅僅用了一日時間,便調查出了考題泄露的源頭,竟是出自京中一家名為黍離居的茶樓中掛講的一幅畫。


    而這幅畫,正是署名為雲容居士所作的連載漫畫鮫人傳說。


    張老板跪在地上,一臉頹敗的表情。


    這件事無論他知情與否,考題都是從黍離居流出去的,他無論如何也脫不了幹係。


    他見到周靜容,眼中一瞬明滅,似是看到了希望,卻又倍覺愧疚。


    畢竟,是他把周靜容供出來的。


    周靜容並不怪他,他們都是當事人,理應配合官府查案。


    她斂定心神,福身道:「民婦見過各位大人。」


    周靜容這是沾了傅雲深的光,他是舉人,可見官不跪。


    京兆尹微怔,隨即猛拍驚堂木,喝道:「大膽傅周氏,還不見過五皇子殿下!」


    京兆尹身邊坐著一位身穿紫袍的青年男子,他慵懶的倚靠在椅子上,俊秀的容顏上掛著似有若無的笑意,眼神玩味的看著周靜容,似乎看到了什麽好玩兒的東西,此人正是五皇子裴鈺。


    周靜容嘴角微抽,麻蛋,她的處·女跪終究是交代出去了,還是在如此屈辱的情況下,萬惡的封建社會!


    周靜容沒辦法,皇家比天大,她隻能認命的跪了下去:「民婦傅周氏見過五皇子殿下。」


    京兆尹又是一拍驚堂木,厲聲喝道:「傅周氏,你以筆名雲容居士作鮫人之圖,泄露會試考題,行舞弊之事,禍亂朝綱,罪大惡極!你且向本官道來,你是受何人指使泄露考題,又將考題泄露給了何人?本官可念在你指認有功,酌情處理!如若不然,便大刑伺候!」


    這場景何其熟悉,曾經宋縣令也是這般,不問青紅皂白,不管是否證據確鑿,便直接定了她的罪,古代的衙門都是這麽辦事的嗎?


    周靜容心中不忿,卻仍不卑不亢道:「民婦不認罪,請五皇子殿下和京兆尹大人容民婦申辯。」


    有五皇子在場,京兆尹自是不敢擅專,便諂媚的看向了裴鈺。


    裴鈺似笑非笑的點了點頭,京兆尹便又是狠拍驚堂木:「說!」


    周靜容遂將前因後果講了一遍:「雲容居士確是民婦的筆名,鮫人傳說也確是民婦所作的連載漫畫。但是,黍離居的畫作卻並非出自民婦之手,而是有人假借民婦之名,模仿民婦的畫作,栽贓陷害!此前,民婦偶然發現此事,還曾上門追責,張老板可以作證。另外,此畫是為仿作,雖然模仿功力很高,但仍與原作有諸多不同之處。還有漫畫的內容,仿作與原作劇情無法銜接,可以看出其乃贗品。大人如若不信,可以派人到浦河縣取民婦的原作與仿作進行比較,以作查證!殿下,大人,民婦是冤枉的,還望殿下與大人明察,還民婦一個清白!」


    周靜容的說辭與張老板不謀而合,可見二人所言不虛。而且那些作弊的學子雖然確實是通過鮫人傳說得知考題的,卻未曾見過雲容居士的真顏,也不能指證周靜容。


    京兆尹剛剛一番厲言不過是為恐嚇周靜容,因聖上關注案情,需每日呈報進展,他不敢屈打成招。


    所以在事情未有定論之前,周靜容雖然是嫌疑人,他也不能對她怎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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