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能從周靜容口中問出有用的信息,京兆尹不免有些急切汗顏,再次把目光投向裴鈺,等待示下。


    裴鈺淡淡道:「先抓人吧。」


    京兆尹忙又問:「殿下,那這二人如何處置?」


    裴鈺漫不經心的道了句:「收押候審。」


    張老板此前已經如實交代了假雲容居士一事,他也未曾見過那人,隻見過每次來送畫的小廝。


    京兆尹便命人通過他的描述畫出了那小廝的長相,將畫像全城張貼追捕,待抓住此人再作論斷。


    周靜容對這個線索並不抱希望,她可是記得之前遭遇暗殺時,那殺手是戴了人皮麵具的,連容貌都能偽裝,那小廝真的能找到嗎?


    周靜容被帶下去的時候,不經意間抬眼竟與裴鈺對視個正著。


    裴鈺看著她,露出了一個陰森詭異的笑容。他舔了舔唇,一點都不性·感,反而像吐出信子的毒蛇,令人頭皮發麻。


    事到如今,周靜容如何能不明白,那假雲容居士借她之名招搖撞騙根本不是為了牟利,就是為了利用這個途徑泄露考題,順便栽贓陷害給她!


    至於為什麽是她,可不就是受了傅雲深的牽累。


    周靜容泄露考題的罪名一旦成立,就要深究她一個深閨女子是如何獲得考題的,自然就與她的夫君傅雲深脫不了幹係。


    傅雲深與葉西揚交好,鎮國公府是太子一派,而本屆科舉又是太子主持。


    這一層層的順藤摸瓜上去,可謂是連倒一片。


    太子出事,誰得益最大?不就是那個毒蛇一樣的五皇子!現如今,這案子居然還落到了他的手裏!


    所以,整件事其實就是當政者之間的一場博弈,周靜容不過是其中一顆被利用的小小棋子。


    果然是神仙打架,小鬼遭殃,這些事和她有什麽關係!


    可憐她一個奉公守法的好公民,來到古代區區一年,竟然已經進了兩次牢獄!


    周靜容十分憤懣不甘。


    不過,好在京府衙門的大牢比浦河縣那小地方的大牢環境要好一些,雖然是一樣的陰暗潮濕,但勝在地方寬敞幹淨,沒有老鼠蟲蟻作怪。


    周靜容屈膝坐在鋪了一層薄薄的幹草的地上,滿腹心事,一麵想著傅雲深會不會很著急,一麵又擔心傅雲深被牽連其中無法脫身。


    雖然很冷,但在黑暗與寂靜的雙重包圍下,周靜容還是不知不覺的靠坐在牆邊睡著了。


    她睡著睡著,突然感覺到一陣熱浪襲來,牢裏明明很是陰冷,怎麽會感覺到熱呢?


    她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卻見眼前一片濃煙襲來,她被嗆的咳嗽了幾聲。


    接著,她隱隱聽見外麵有人喊:「走水了!」


    走水?!


    周靜容瞬間清醒,一骨碌起身跑到了門邊,果然看見外麵一片濃煙滾滾,陣陣熱浪襲來,火光透過煙霧若隱若現。


    周靜容拍著門大聲喊道:「救命啊!這裏還有人!有沒有人給我開門啊!救命!」


    可是她喊了半晌,也沒得到回應,外麵的獄卒逃命尚且來不及,誰有功夫管這些關在牢房裏麵的犯人。


    周靜容心急如焚,這門欄是粗鐵所製,十分牢固;門鎖在外麵,比她的拳頭還要大,而牢房內除了幹草什麽都沒有,她根本沒法自救!


    絕望之中,周靜容反而冷靜下來,想著大牢為什麽會突然著火,不像是意外。


    難道,是五皇子一·黨為了殺她滅口?可殺人滅口給她投毒就好了,用得著這麽大陣仗?


    還是說,傅雲深為了救她,故伎重施,把京府衙門的大牢給放火燒了?


    周靜容正想到傅雲深,果然就聽見了傅雲深急切呼喚她的聲音:「容容,你在哪裏?」


    周靜容心中一喜,忙大聲回應道:「傅雲深,我在這裏!」


    傅雲深很快聞聲而來,他身著一襲墨黑色的勁裝,步履匆匆,衣袂生風,目中滿是急切慌亂。


    他行至近前,視線擔憂的在周靜容的身上劃過一圈,見她無礙方鬆了口氣,手上的動作卻也不停,執起佩劍猛地向那鐵鎖砍去。


    傅雲深那平時不舍得用的寶劍不愧是京都名劍,削鐵如泥,他隻砍了幾下,就將那巨大的鐵鎖砍斷了。


    傅雲深拽開牢房門,將周靜容護在懷中,帶著她匆匆逃離火場。


    濃煙彌漫,熱浪滾滾,周靜容也來不及詢問一句傅雲深為何會出現在這裏,是巧合還是有意。


    然而,待二人一同跑出大牢,她不消問,也明白是怎麽回事了。


    兩個人一出現,便有數名官兵手持長戟利刃齊齊上前,將二人團團圍住。


    透過重重包圍,周靜容看到的是被眾人圍拱在中央的五皇子露出的一抹森冷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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