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債主,是很重要很重要的一些人,我欠他們的永遠也還不完,這輩子都要做牛做馬還他們。」


    「那我陪你一起還那些債。」


    單鷹帆愣住,他看著小丫頭清澈的大眼,一點也不遲疑與猶豫的模樣。


    哪有人情願幫別人還債的?


    可是他胸窩卻一疼,強忍著沒表現出狼狽的模樣,「不,不用你幫我,我可以娶你,願意、也理當負起責任,但我沒辦法像韋少衡,像世間那些正常的丈夫一樣,給你一個正常的家,這樣你也要嗎?」


    「什麽是正常的家?」


    是啊,什麽是正常的家?正常的婚姻關係真的適合她嗎?如果他想要在司徒爍麵前保住她,娶了她恐怕是唯一的辦法。這天真無邪的傻丫頭不該為父兄犯下的錯付出代價。


    「而且我才不要像韋少衡那樣的丈夫,我也不要傭人,我不是已經有你一個奴隸了嗎?」


    「……」前一刻滿腔的溫柔與感動被戳破,單鷹帆一陣無語,但又有點好氣又好笑,「是啊。」他抱著她往岸邊遊。


    「那你到底娶不娶?」她有點不耐煩了。


    「不敢不娶,不過你暫時不能告訴別人,你要嫁給我。」他說。


    「為什麽?」有人抱著她移動,她也真的就懶得動了。


    「我現在還是奴隸,你一說出去,我就娶不了你了。」他的任務也會受到阻礙。


    「那不說出去,什麽時候能娶呢?」奴隸與平民間的分別,她其實完全沒想過,也不知道這回事,但她畢竟不是真的傻。


    「今年中秋,時間到了,我會親口對所有人說,在那之前你絕不能讓別人發現我們倆的事。」據他這幾日的打探,韋少衡似乎打算在中秋完婚,並且在那時有所行動,這代表他得在中秋前查出一切。


    「好。」


    他扶著全身濕透的小丫頭上岸,雖然她功夫底子深厚,但他不想讓她有任何機會著涼,想到她莽莽撞撞地飛身到湖麵上就為了向他求婚,他一方麵忍俊不住,一方麵又有點沒好氣。


    「我得去找來更多柴火讓你烘衣服。」他幫她把濕衣裳晾在大石上,所幸今日豔陽高照,衣服應該不難幹。然後他用自己脫下的全部衣服將她包起來。


    「乖乖待著,吃魚,別亂跑。」


    單鷹帆很快取來柴火,堆起了更大的篝火,順便也獵了隻野鳥一起加菜。


    「嫁人要做什麽啊?」小丫頭似乎覺得她該做點功課。


    單鷹帆又是一陣無語,隻好道,「什麽都不用做,不過……」他想了想,「以後你得聽我的話。」


    輪到她沉默了,而且良久良久,久到單鷹帆直想笑。他猜得到這丫頭內心正天人交戰,不由得覺得這傻娃也太可愛了些。


    終於,小丫頭囁嚅著開口,「要聽你的什麽話?」不會得改由她當奴隸伺候他吧?那她可不要!


    「這個嘛……」單鷹帆摸著下巴,也不想嚇她,認真思考道:「我說不能殺人,你就不能殺人,還有你的身子不能再給別的男人看。如果韋少衡或你父親想要你做什麽,你都要來告訴我,我如果要你拒絕他們,你就拒絕,大概就這樣。」他什麽也給不了她,原本就不想要求她任何付出,隻要平平安安,不出亂子就好。


    不能殺人?那簡單,殺不得,她把人打殘了不就得了?身子不給別人看,那也簡單,她本來就不喜歡給別人看,昨天沒殺他,是因為覺得他很有趣,樣子也不討人厭。


    「我才不會聽韋少衡的任何命令。」至於她父親,從沒命令過她,就算命令了她也不見得聽。「好吧,我聽你的。」她大方點頭。


    見她答應得幹脆,單鷹帆心裏那股始終揮之不去的罪惡感又更深了。他是來揪出她父親謀反的證據,而且也等於吃定了這丫頭啥都不懂就娶了她。雖然說實在的他也被這丫頭吃得死死的就是了,他根本拿她的「天真無邪」沒轍。


    他一向是說到做到的人,今天在湖畔與她口頭上訂下終身,也沒打算當兒戲,終身大事可不是什麽瑣碎小事,拿來開玩笑豈是大丈夫作為?他想了想,取下一直藏在腰間暗袋裏的一條項鏈,項鏈本身是古銀,墜子是盤臥於三叉戟上的龍,他將項鏈戴在丫頭頸子上。


    「我身上沒有任何屬於自己的值錢事物,這是我唯一能給你作為信物的東西,你可別搞丟,也千萬別在人前拿出來,以後它就屬於身為我妻子的你。」


    小丫頭把玩著那墜子,覺得那條龍和三叉戟樣子凶狠了點,她也不是很想讓別人看到她佩掛著這種東西。不過納穆既然說這是信物,她也就很開心地收下了。


    「我也得給你個信物,對嗎?」


    「看你的誠意嘍,不過不給也無所謂。」他從不在身上留值錢的東西。


    「那這個行嗎?」她把吃一半的烤魚遞給他。


    「……」單鷹帆臉頰一顫,「這是我抓的,還是我烤給你的欸!」她給他一條烤魚當信物,是要他把信物吃進肚子裏最後拉出來,還是醃成魚幹賭賭看能放上幾年?


    「你又沒說要哪種的。」不要就算了,她還沒吃夠哩。


    「最好不要是值錢的,要能放上很久很久,還能跟著我一起進棺材,讓我下半輩子日日夜夜都能帶在身上的東西。」某方麵來說,他也是挺感情用事的人,浪蕩半生並非沒有原因。


    原海茉一臉恍然大悟。那還不簡單!她抓過他的手,張開兩顆虎牙精光閃閃的小嘴,咬上去!


    「啊!」靠!這野丫頭是鯊魚還是狗啊?他收回自己的手時,上頭已經印了兩排齒痕,還見血!


    「這樣就行了吧?」她為自己的聰明洋洋得意,這紀念品保證日日夜夜跟著他,還能讓他帶進棺材裏!


    單鷹帆翻白眼,「你想謀殺親夫嗎?」


    她嘟著小嘴,「我咬得嘴很酸欸。」


    臭丫頭……


    「不然,這個行嗎?」她抓起自己的長發,抽出單鷹帆放在腰間的短刀,毫不遲疑地割下一綹頭發給他。


    單鷹帆愣了愣。女孩子的頭發是很寶貴的,尤其這丫頭有著一頭絲綢一樣滑順美麗的長發,他接過,說不清心中那複雜的感受是什麽,從這傻丫頭說要幫他還債時,他就感覺胸口怪怪的。


    她可知他的債,是當十輩子畜生都還不了的?這一刻手中握著她的發,他才發現,原來他竟然還存有一點不該有的、渴望平凡幸福的自私。


    單鷹帆拿起小刀,割下一小段她肚兜上的紅繩,用來束起她剛剛給他的發--用她肚兜的紅繩,當然是有點壞心眼,有點不想言說的私欲。然後妥善收在原來放著銀項鏈的腰袋裏。


    「這信物好嗎?你喜歡嗎?」小丫頭忍不住問,問得他一陣好笑,又覺得她可愛得很。


    「很好,我很喜歡。」比金山銀山,比九龍夜明珠,比稀世珍寶,都更想珍惜的喜歡。


    【第四章】


    話說回來……


    「所以我可以看你的神鳥嘍!」小丫頭大眼閃亮,一臉期待。


    單鷹帆又無語了,雖然說兩人已互許終身,他自然不會小氣的不給她看,畢竟早晚都要看,隻是他有一種自己正在誆騙無知小兒的羞愧感。


    於是他幹咳一聲道:「這個嘛,其實我的神鳥還在孵化,要等中秋當晚才能讓他出來。」他想至少給她一個正式的洞房花燭夜,別讓外人說閑話。


    「你們孵蛋都要孵幾年啊?這麽辛苦,不怕不小心打破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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