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峰的妹妹高菁菁是蕭淑女大學時的死黨。


    高家開設貿易公司,公司業務主要為兩岸的雜貨進出,員工數百人,在兩岸三地都設有分公司,雖算不上豪門,但財力也不容小覷。


    由於作報告的關係,經常得麻煩已經是財務長的高峰協助,因此蕭淑女和高峰也變得熟稔。


    在連年弘拒絕蕭淑女的結婚提議之後,她的情緒始終處於慌亂又無助。


    那時,高峰正在指導她作報告,正巧他妹妹有事不在場,她的悲傷及愁苦是這麽顯見,因此在高峰的循循善誘、在無人可以幫助她的情形下,她將所有的煩惱都跟這位長她八歲的兄長訴說。


    高峰的脾氣和善,說話很有哲理,對她而言是亦師亦友的大哥。


    “他不要這個孩子,他不要跟我結婚,他甚至要我把孩子拿掉,我不能拿掉這個孩子,我一定要把這個孩子生下來。”


    高峰對待她就如同對待,自己的妹妹,他柔柔地拍撫她顫抖的肩。“嫁給我吧,我願意做孩子的爸爸,這樣孩子就有一個健全的家庭。”


    她搖頭,無法接受。“不行的,我怎麽可以嫁給你。”


    “淑女,你聽我說……”高峰說出了一個天大的秘密——他是同性戀,他隻愛男人不愛女人,但身為長子又是獨子的他,背負著傳宗接代的使命,他始終無法對父母及妹妹說出自己是男同誌的事實。


    她很吃驚,簡直無法相信這麽柔情的一個男人,卻隻愛男人不愛女人。在驚訝過後,卻也細細思量起他所說的話。


    “我們結婚,孩子是我的,這樣我就可以對我的父母有所交代,他們會如願的抱到孫子,再也不會逼迫我去相親。這件事隻有你知我知,我會做一個好爸爸,也會努力盡一個老公的最大責任,照顧你和孩子,隻是我沒法給你愛情,也沒法跟你發生性關係。”


    高峰說服了她;她得承認高峰的好口才,他說起話來柔柔的,卻有著安撫人心的力量。


    在她慌亂又無措的情形下,心裏更是氣恨連年弘的無情,高峰的話就像一盞明燈,指引著她未來的方向。


    如果她嫁給高峰,不但會讓連年弘悔不當初,肚裏的孩子也會有爸爸,她更不用再被愛情的枷鎖鎖住,對她和高峰都是一舉兩得之事。


    於是,她在沒有太多思考下,同意了高峰的提議。


    這件事情的真相,連高菁菁都不知道。高菁菁以為她和高峰是偷偷談戀愛,結果不小心玩出“人命”,才會這麽匆促決定結婚。


    當然高家上下都很開心,高菁菁也樂觀其成,為了習俗上的忌諱,因此趕在她父喪的百日內完婚。


    蕭淑女成為高峰名義上的老婆,高峰也如他所承諾,對她和婷婷都非常好,不僅讓她繼續完成大學學業,還供給她一切金錢所需。


    今年春初。


    天氣乍暖還寒,婷婷感染了嚴重流感。在醫院檢查時,焦慮的高家父母也陪同在側。


    醫生抽血檢驗病毒,驗出婷婷為b型血型,這讓高家父母起了疑竇,因為高峰是a型,蕭淑女是0型,為何能生出b型的婷婷?


    等到婷婷痊愈之後,高家父母偷偷替婷婷做了親子鑒定,這才發覺婷婷根本不是高峰的骨肉。


    這件事,在高家掀起巨浪狂濤。


    高家父母認為蕭淑女是貪圖高家的財富,欺負高峰的良善,才會硬將別人的種賴到高峰頭上。這口氣他們如何能吞忍!疼愛多年的孫女不是高家人,這讓他們情何以堪?!


    蕭淑女有苦難言,她不敢說出高峰的性向,更無法替自己辯駁,隻能承受所有的責罵。


    就算高峰向父母澄清早就知道婷婷不是他的孩子,但他深愛蕭淑女,願意視婷婷為親生骨肉,但高家父母還是無法接受。


    他們不但逼迫蕭淑女和高峰離婚,甚至打算控告蕭淑女企圖詐騙婚姻、謀取高家財產,以及涉嫌妨害名譽。


    高菁菁也無法諒解蕭淑女,認為這麽好的死黨交情,卻遭到蕭淑女的惡意欺瞞,那是付出真心後卻在背後被刺上一刀的傷害。


    蕭淑女隻能將所有委屈往肚裏吞。


    這件事爭執了許久,高峰不想離婚,因為一旦離婚就得再次麵對父母逼婚的惡夢,隻是他仍沒有勇氣對父母承認自己是同誌的性向。


    蕭淑女是願意離婚的。一旦揭開婷婷不是高家人的事實,她如何還能若無其事地在高家待下去?


    麵對昔日疼愛她的高家父母及高菁菁,她真的覺得自己罪惡深重,高家人對她這麽好,她卻欺騙他們的善良。


    高峰盡最大的全力想維係這段婚姻,他一邊安撫蕭淑女,一邊說服父母,結果事情越演越烈。


    高父認為是蕭淑女從中作硬,人前一套、人後一套,才會讓高峰執迷不悟。因此高父經常咆哮怒吼,每次婷婷都嚇得大哭,小小年紀的她不明白,為何爺爺奶奶對她的態度改變這麽大。


    這一日,高父因為婷婷的再次哭鬧,終於忍不住動手打了想要跟爺爺奶奶撒嬌的婷婷。


    蕭淑女為保護女兒,奮不顧身地抱住女兒,也挨了高父幾個巴掌,在失去平衡下,額頭碰撞到樓梯邊緣,劃下一道深深的傷口。


    事情演變至此,在蕭淑女的苦苦哀求下,高峰終於願意簽字離婚,結束兩人七年有名無實的婚姻。


    蕭淑女火速搬離高家,但高家父親認為名譽受損,因此執意提出告訴。


    蕭淑女還是什麽都無法說,隻能默默接受高家對她的審判。


    這些年來,高峰對她無微不至的照顧,給她和婷婷溫暖的避風港,她無法揭開他不欲人知的秘密。


    這次高峰會來到河東村,就是在彌補自己的過失;當初若不是因為自私,苦勸蕭淑女嫁給他,想必事情也不會有如此的發展。


    這件事情,三個當事人,都處在深深的懊悔之中,都認為是自己的錯,若沒有當初所下的決定,事情也不會變得如此。


    隻是,一切有沒有重來的可能性?


    “淑女,我很抱歉,我還沒有辦法跟我父母說出事實的真相。不過,我一定會設法阻止他們控告你。”高峰神色懊惱,話裏有很深的痛苦。


    “你別這麽說。在我最傍徨無助的時候,若不是有你伸出援手,我和婷婷現在都不知道在哪裏。”她吃著高峰親手煮的義大利麵,那是他在國外留學時訓練出來的好手藝。


    吃完晚餐之後,她便支使婷婷去隔壁玩耍,畢竟她跟高峰的談話並不適合讓婷婷聽見。


    “如果沒有我,或許你早就回到連年弘身邊。”


    蕭淑女搖頭,眼裏再無懼意。“沒有或許。我那時的脾氣那麽硬,他的脾氣也那麽強,在那個當下,我跟他是不會有結果的。”


    “淑女,你還愛他嗎?”


    她明白,高峰嘴裏的他指的是誰。“那已經不重要了。”


    “當然重要。我看得出來連年弘還愛著你,你可以回到他身邊。”


    她搖頭苦笑。“他是看在婷婷的份上才願意對我伸出援手。你都不知道,我在這裏的名聲很臭。”


    “他如果不愛你,就不會對我態度這麽差,他那個樣子,根本是在吃我和你的醋。”


    “那是你不了解他。他那人跋扈又專製,他從以前就不讓我跟別的男生相處,他是習慣性的,並不是真的還愛我。”


    她沒說出口的是,連年弘從來都不曾跟她說過那夢幻的三個字。


    她曾經懷疑過——他到底有沒有愛過她?


    兩人是青梅竹馬,究竟什麽時候和他談戀愛的,她自己從來沒弄清楚過。


    “你確定嗎?”


    “我確定。況且,他還得再競選村長,甚至是鎮長。你也知道選舉是很黑暗的,常常祖宗十八代都會被挖出來抨擊,他也知道這層利害關係,我可不想害他落選。”


    那一夜,差點擦槍走火,她直到現在還能感受到依偎在他胸前的悸動。


    她一次又一次對自己洗腦,他那時隻是酒喝多了,才會對她做出那麽親密的動作,才會說出那些引她遐想的話,她不會自作多情的以為他對她還有感情。


    “這件事你沒錯,你不需要顧慮那麽多。”高峰沒告訴她他向連年弘坦承自己性向的事,他希望她能夠明白自己的感情,為愛勇敢的不顧一切。


    同樣的,他也沒有告訴連年弘,他父母對她提出告訴一事,因為他仍在為這件事努力,更希望是由她親口告訴連年弘。


    “你的父母還打算告我,我不能把他牽扯進來。”她聳肩,笑得很無奈。“萬一他真的落選,我可沒辦法扛起這麽重的責任。”


    “我會想辦法讓我父母不要提告。”高峰從隨身行李袋裏拿出一個紙袋。“這是五十萬。”


    “我不能再拿你的錢。”她推拒。


    “我沒開支票,就是避免讓我父母知道。你收下吧,他們打算對你求償這幾年的生活開銷,那不是一筆小數目,你恐怕得請個好律師幫你。”


    高峰幽幽歎了口長氣。


    “我不怕的。我已經把婷婷還給連家,你父母要告我就告吧。”


    “我真不明白,我們家的家產少說也有幾十億,他們居然要對你求償區區數百萬。”


    “他們為的不是錢。對他們而言,這是欺騙與傷害。他們那麽疼婷婷,結果卻是一場謊言;他們隻是想出口氣,如果能夠撫慰他們的傷痛,我真的沒關係的。”


    “可是我有關係,是我要求你嫁給我,結果……”都怪他太懦弱。


    “我真心希望能夠賠償你爸媽的損失,隻是我大學還沒畢業就嫁給你,除了這棟房子,我沒有任何資產。”


    “我爸媽是真的喜歡婷婷,那時才會出手打她,絕不是有意的。”這是高峰的愧疚,由於他的無能,才會害她受苦,而她卻仍信守承諾的沒有將他的事揭穿。


    “我知道。或許等他們過一陣子氣消了,就會原諒我跟婷婷。”


    這是她造成的因,才會有如今的果。所有的過錯由她一人來承擔,她不該讓高峰為難,也不該將連年弘牽扯進來。


    在河東村,她是個背信忘義的壞女人;在高家,她是個貪圖財產的壞媳婦,反正她已經壞到無法翻身。


    這一夜,高峰留宿在她家,他陪著婷婷一起入睡,就像往日一樣,跟婷婷說著床邊故事。他是真心將婷婷當成親生女兒在疼愛,隻可惜父女的緣分是這麽短暫。


    隔日,高峰離開河東村。


    蕭淑女沒有收下高峰為她準備的錢。她不能再被施舍,這樣她才能坦蕩地麵對高家父母,也才能讓自己的心更強大。


    婷婷正式認祖歸宗之後,村裏的人對婷婷再也沒有敵意,就算討厭她、憎惡她,但婷婷畢竟是村長的親生女兒,不看僧麵也得看佛麵。


    依民法的規定,妻之受胎,是在婚姻關係存續中者,夫妻之一方或子女能證明子女非為婚生子女者,得提起否認之訴。


    等獲得法院否認之訴勝訴確定判決後,始可向戶政事務所申請更正為非婚生子女,再由生父出麵申請認領登記。


    她已經代替婷婷向法院提出申請,走完這些法律程序,婷婷就能真正入連家戶籍,成為連家的一分子。


    從此,她的心就再也無牽無掛,也就能夠勇敢麵對接下來的官司了。


    唐﹒李白〈長幹行〉


    十六君遠行,雇塘濫瀨堆。五月不可觸,猿聲天上哀。


    門前遲行跡,一一生綠苔。苔深不能掃,落葉秋風早。


    八月蝴蝶來,雙飛西園草。感此傷妾心,坐愁紅顏老。


    早晚下三巴,預將書報家。相迫不道遠,直至長風沙。


    蕭淑女離開之後,連年弘曾經痛恨她的絕情,更詛咒她的婚姻不幸福、不美滿,下場淒慘。


    心中認定她一定是如同她母親一樣,有了新歡,拋棄舊愛,才會不顧兩人青梅竹馬的情誼,這麽無情無義的離開他。


    結果呢?


    大半的愛情戲碼都是女人癡等男人回來,女人會變成望夫石,卻沒有男人會變成望妻石。


    他知道大家對他同情的眼光,更聽見輿論一麵倒地支持他、咒罵她,他獨自療傷,憤恨老天爺對他不公平。


    一年一年過去了,他天天看著她家,每看一次、心就痛之仇,還是希望她的婚姻破碎,心裏盼望著她能夠倦鳥知返。


    在他差點變成望妻石下,終於還是把她給盼了回來。


    即使一開始他被她的態度給氣到差點內傷倒地,但他還是一步步退讓,退到無路可退時,他才發現了自己的心。


    時間證明,分開七年,他對她的心,從不曾遠離過。


    自從高峰來了又離開之後,他總算想通許多事。就算男人膝下有黃金,他還是顧意為她擺低姿態,就算要他下跪求婚,他也一定要將她求回他身邊。


    這算風水輪流轉吧?


    不管她接不接受他,就像媽祖的簽詩,隻要他的心意堅定,他一定會用未來的日子守護她、守護婷婷,為她們母女撐起一片天,不再讓她們受苦受難。


    今日,他帶她來到醫院。


    她額上的傷口在細心換藥下已經愈合,醫生說可以不用複診,隻是額上從此會留下一條如同蜈蚣般的淡疤,記錄著她曾經受過的苦。


    這兩個星期,都是他開車送她去鎮上看診,此刻他單手放在方向盤上,趁停紅燈,側首看著她,這才發現她睡著了。


    一開始坐他的車,她還有些拘謹,此刻卻睡得如此香甜自在。


    他沒有吵她,繼續專心開車,直到車子回到她家門口。


    看著她眼下的青影,他心中充滿不舍,手指輕撫過她那飽滿的耳垂,他沒忘記這是她的性感帶,果然她緩緩睜開微卷的長腫,展露一抹慵懶的笑意。


    她真的好美,美到讓他忍不住傾身在她唇上印下一記淺淺的啄吻。


    那是身體本能的反應,她回應唇上的索取,腦袋慢半拍地驚覺那股不對勁,猛然動他胸口,大眼眨著無措。


    “連年弘,你在幹什麽?!”口氣又急又凶。


    “吻你呀。”他笑得很皮,一副坦蕩蕩。


    “你為什麽吻我?”他怎麽能夠說得這麽輕鬆自在?她的小臉已因為他的舉動而漾滿紅暈。


    “你怎麽老愛問我為什麽吻你?”因為他愛她,但他不想嚇到她,所以隻能隱下心意。


    “我當然得問!突然被吻,難道不用問嗎?”她努力抑製狂亂的心跳。


    “很想吻你就吻你,你有意見啊?”他決定便出爛招,那就是死纏爛打,他就不信不能征服她的心。


    “我當然有意見!你怎麽可以隨便吻我?!”她氣呼呼地,看盡他那無賴的模樣。


    “我沒有隨便,我很認真的,你難道感受不到我的認真?那再來一次好了。”


    他傾身,又想吻上她的唇,她頭一偏,呼吸微亂。“你別鬧了,被別人撞見怎麽辦?”


    他笑看著她。“你以為你還未成年,還怕被別人撞見?你不覺得你說的這些話很熟悉嗎?”


    當時未成年,他又正處於發情期,一逮到機會總愛吻她、抱她,恨不得天天跟她賴在一起,探索男女之間的奧妙,偏偏又怕被發現,兩人總是這樣偷偷摸摸的,像極小偷似的。


    她也同時想起了從前,噗哧一聲笑出聲,好多往事,甜美多過於苦澀。


    “當然怕被撞見。我不能壞了你的名聲,我可是聲名狼籍的壞女人。”她無法跟他再處在這麽一個小空間,隻好趕緊打開車門跳下車,卻看見了站在前方的劉巧慧。


    果真被撞見了。還真是倒楣啊。


    蕭淑女看著劉巧慧的臉色,好像她是被抓奸在床般,她以小手搧著臉上的熱氣,藉以緩和全身的燥熱。


    連年弘熄火,也跟著下車,本來是一臉的笑意,在看見劉巧慧時,他的笑容瞬間凝結。


    “小慧,你怎麽來了?”


    雖然隔著擋風玻璃,劉巧慧卻全看見了,看見連年弘吻蕭淑女,看見蕭淑女嬌羞的傻樣,劉巧慧的心如被萬針刺過。


    “弘哥,我哥說你還愛著這個壞女人,我本來不相信的,想親自來問你,你怎麽可以……”劉巧慧眼眶泛紅。為了愛連年弘,她沒有跟一般的女生一樣到大都市去發展,反而留在鄉下開間小麵店,為的就是守護連年弘。


    “小慧,她不是壞女人,你不可以這麽說她。”


    連年弘當然明白劉巧慧對他的心思,他已經明示暗示了好多次,可惜還是無法讓劉巧慧對他死心。


    “弘哥,她明明移情別戀不要你了,她到底有什麽好?是不是因為她替你生了婷婷,還是因為她長得漂亮,你才不得不接受她?”劉巧慧走到連年弘麵前,此刻的她已經完全豁出去了。


    蕭淑女拿出家裏的鑰匙,打開自家大門,不打算蹚入這渾水。


    “小慧,你冷靜點,我知道你是關心我,隻是,感情的事情,隻有我自己清楚,請你不要再這樣批評淑女了。”


    “弘哥,你忘了當初她拋棄你時,你傷心難過的樣子嗎?她可以拋棄你一次,就會再拋棄你第二次!你怎麽可以她一回來就完全變了個人?!你知不知道你這樣的作為會令所有的女人都反感?”


    “小慧,很多事你不明白,不可以斷章取義。”


    “如果你再執迷不悟,我們的票就不投給你,你這個村長的位置就等著換杜小月來坐!”劉巧慧一臉氣憤。


    才剛走進門內的蕭淑女聽見劉巧慧的話,轉身又走了出去,氣勢騰騰地來到劉巧慧麵前,反正她從來就不是好欺負的。


    “小慧,你有本事就衝著我來,何必拿村長的位置來威脅他?”蕭淑女知道劉巧慧是有本事的,至少她可以說服半數以上的女性票源。


    “蕭椒女,你憑什麽說話?!你要走就走,要來就來,我和弘哥平靜的生活全被你給攪亂了!”劉巧慧非常氣惱。如果蕭淑女沒有回來,她也許已經和弘哥在一起了。


    “請你不要用選票來威脅他,他是個認真為村民奉獻的好村長,河東村如果少了他,吃虧的絕對是村民,不會是他。”蕭淑女話說得鏗鏘有力。


    “小慧,你可以去問忠孝,忠孝很清楚,淑女會離開我,這件事都是我的錯。她懷了孕,我卻不要她、不要小孩,是我把她逼走的,我不是你心裏以為的那個好男人。”


    “這是你要幫她說好話才編造出來的理由!總之,壞女人就要得到報應,不然還有天理嗎?!”劉巧慧跨坐上機車,氣呼呼地離開。


    “小慧八點檔連續劇看太多,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辦。”連年弘有著無能為力的無力感。


    “小慧是個不錯的女孩子,你應該好好回應她的感情。”蕭激女再次轉身走進家門。


    意外的,連年弘沒有氣她把他推給別的女人,反而順著她的話。“好呀,我會好好回應小慧的感情。”


    蕭淑女想關上大門時,他卻一腳跨進大門內。


    她想保持距離,偏偏他不想如她的意。


    “你一個人住這麽大的房子不怕嗎?”連年弘直指她的要害。


    蕭淑女天不怕、地不怕,就怕無形的東西;別看她氣勢很盛,其實她的膽子跟老鼠一樣小。


    “我現在已經不怕了,況且還有婷婷陪我。”其實她還是非常害怕,一到深夜,睡在二樓的她,老覺得樓上有人在走動,樓下還會發出怪聲響。這房子實在太大,害她時常睡不好,白天精神才會不濟。


    “可是婷婷說你每晚睡覺前都在念阿彌陀佛,祈求媽祖神威保佑。”


    婷婷這個沒良心的小家夥,怎麽可以出賣她。“我隻是讓婷婷學習睡前祈禱。”


    “是哦。”他笑得有些狡猾。“從今晚開始,我搬來跟你睡。”


    她嚇得瞪大眼。“你不行搬來跟我睡!”


    “為什麽不行?”


    “你真的不想再當村長嗎?”雖然最近小偷猖獗,附近的村鎮都被偷遍了,但她還是不想麻煩他。


    “婷婷說,別的小朋友的爸媽都住在一起,為什麽我們要分開住?我不想讓婷婷覺得她跟別的小朋友有什麽不一樣,這樣會造成她心理障礙。”這時候拿女兒當擋箭牌是最好的方法。


    “我來跟婷婷解釋。”


    “你在害怕什麽?”他逼近她一步。


    “我沒在怕的,我隻是不想讓別人說閑話。”她被逼著後退一步,結果整個人往後跌進沙發裏。


    “我是來保護我的女兒,誰敢說我的閑話。”他很滿意她的驚慌,俯身靠近她,雙手撐在沙發椅背上。


    “剛剛才有人說過閑話,你難道都不怕?”


    “我是連年弘,宇宙無敵的連年弘。”他揚起下巴、挺起胸膛,標準的高傲又強勢。


    “你……”這種情形下,他居然還可以說笑話!


    “二樓有兩個房間,我睡你隔壁那一間。我回去收拾一點東西,晚上別等我,我今晚負責巡邏。”他對她燦爛一笑,轉身走出她家。


    “喂……”


    那個自大、傲氣又溫柔的男人,真真實實地回到她麵前。


    她可以因此解讀其他還愛著她嗎?


    她拋棄他嫁給別的男人,對他而言是非常狠絕的傷害方式,他有這麽容易就原諒她嗎?


    又或許他隻是心血來潮的戲弄她,想看她出糗,他絕不會是對她舊情難忘!


    隻是,她可以偷偷地以為他仍然愛著她,而享受這片刻的幸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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