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謹言看著江亦帶回來的一大堆東西,瞠目結舌。 “這……這個……”他指著堆在沙發上的幾大袋東西,語無倫次。 江亦笑著打開袋子,把東西一個個拿出來。全是什麽書包啊,文具盒啊,筆記本啊之類的。江亦看著顧謹言那副反應不過來的樣子,覺得很是可愛。 “怎麽了?昨天不就給小臻聯係好學校了嗎?這些東西應該是必備的吧。” 顧謹言掃了江亦一眼,上前拎起那個小書包,涼涼地開口:“看來江大少爺很有貼近百姓生活嘛,還知道要準備這些東西。” 江亦走過來抱住顧謹言的腰,把臉埋進他的肩,在他耳邊輕輕說著:“其實我本來也是不知道的,不過昨天不小心看到某人放在客廳桌上的物品清單以後……” 顧謹言狠狠剜了江亦一眼,江亦立馬笑著吻上顧謹言的側臉。深深淺淺的吻,帶著或輕或重的柔軟,從臉頰一直落到頸窩。 顧謹言覺得有些癢,在江亦快要把頭埋進衣服裏麵去的時候,用手一把抬起江亦的頭,然後頗不自然地彎腰收拾江亦買回來的東西。 江亦站遠了幾步,帶著些許寵溺的笑意抱胸看著顧謹言挑挑揀揀的背影。從顧謹言住進來的第一天起,他們之間的關係似乎有些微妙的變化。 他能夠很隨意甚至是很隨便地和顧謹言親親我我,而顧謹言也不會反對,不過每次臉上泛起的潮紅,都會讓江亦更加的愛不釋手。 江亦是懂的。顧謹言是在包容自己,因為他還有所期待。而自己,又何嚐不是呢。江亦當然也希望,他能夠愛上謹言,忘記困擾自己十多年的那個夢境,或許應該是,那場幻覺。他們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努力著,希望有一天,能真正愛上身邊的這個人。希望有一天,能真正被身邊的這個人愛上。 隻是,這樣的艱苦努力,折磨得最久的,還是顧謹言一個人。而誰能肯定地說,顧謹言現在,依舊不是在受著這樣的折磨呢。在這場雙方的角逐裏,江亦需要的,隻是決定自己要不要給而已。他依舊是以一個君臨天下的姿態,牢牢掌控著自己。 可是顧謹言,他是一個從頭到尾徹徹底底的被動者。他可以選擇努力或者更努力,但相對應的卻不是得到或者得到更多。他能祈禱的,隻是得到,和得不到。 那麽說起來,他的人生軌跡和過去的十年有什麽不同呢。一樣的,都是跟在那個人的身後,期待他能回過頭,微微看他一眼。也許唯一的不同就是,這一次,那個人給了他一個承諾,說,也許,我會愛上你。 也許。 隻是為了這樣一個飄渺的可能,顧謹言就輕易放逐了自己未來人生,或許還有所轉機的,所有可能。 他所做的沒有什麽不同,一直都是,等著那個人,陪著那個人。 他不曾想過,人最痛苦的,不是沒有希望。而是有在人給了你希望以後,卻又將它狠狠地粉碎。顧謹言不知道那個時候,他還能不能振作起來,再像現在這樣安慰自己,依舊倔強地不肯放棄。他隻知道,即使回到幾天前,他依舊會做出同樣的決定。 即使回到十年前,他依舊會做出,同樣的決定。 花十多年的時間去等一個人並不重要,隻要他覺得,那個人是真的值得。 顧謹言想,他還不後悔。至少現在,他還沒有後悔。 顧謹言挑了幾樣出來,在旁邊空著的沙發上攤開,起身有些氣惱地看著江亦:“你還真是錢多了,同樣的東西買這麽多幹什麽?” 江亦走上前隨便揀了揀:“這可不是我買的啊,我隻是叫人去買點文具用品,誰知道竟然會有這麽多。” 顧謹言無力地翻了翻白眼:“都是跟你這個主人學壞的。” 江亦搶過顧謹言手上的東西,笑著想抱他。小臻卻突突突從花園跑進來,看起來,又玩了大半天。 小臻一看到沙發上的東西就皺起小臉,聲音苦苦的:“……真要上學啊。” 江亦看起來心情很好,他聲音輕揚,帶著溫和的笑意:“怎麽?你還怕上學?” “才不是呢……隻是想多玩玩嘛……” 顧謹言臉一沈:“你都玩了多久了。早就該上學了,現在去不知道你的功課海岸跟不跟得上。”顧謹言若有所思,想著也許該給聯係上的那個班主任先通通氣,讓他照顧下小臻。 江亦輕輕掐了掐顧謹言的腰,湊近他耳邊:“說到功課……當時是誰在我這裏勤勤懇懇地做卷子啊?每次那個數學卷子都還慘不忍睹……啊!” 江亦還沒說完,顧謹言就狠狠踩了江亦一腳,搞得江亦隻能忍痛放開顧謹言。 顧謹言假裝正經地咳了幾聲,做出一副威嚴的家長模樣:“總之,要好好學習,知道嗎?還有啊,和班上的同學要相處好,師生關係也很重要的……” 小臻正翻弄著他明天上學的行頭,一臉不耐:“哎呀,這些話你早就說過不下一百遍了吧!我都可以背下來了!真是好羅嗦哦……” 顧謹言住了口,卻難得的沒有反駁,也沒有生氣。他靜靜看著小臻由剛剛還很厭惡上學樣子轉變成現在這個連掩都掩飾不住的,新高彩烈的興奮模樣,漸漸安了心。 畢竟是小孩子,小臻試好了自己明天的行頭,便又跑到花園去了。江亦坐到沙發上,伸手一拉顧謹言的褲管,把顧謹言抱在自己的懷裏。兩個人隔著很近很近的距離互相看了很久。江亦淡淡笑了:“謹言你還真是有做爸爸的天分啊,簡直把小臻當兒子了。” 顧謹言沈默了一會,沒什麽表情,聲調也漸漸冷下去:“我就是把小臻當兒子。”然後也學著江亦輕輕一笑:“可是你不能把小臻當兒子。” 江亦突然堵住了顧謹言的唇。顧謹言微微一愣,剛想伸手阻止,江亦卻先他一步,把他的兩隻手臂都固定在自己的腋下。顧謹言也就幹脆閉上眼,任由江亦加深這個吻。 他們很久沒有接吻了,沒有像這樣的接吻了。 江亦開始還很溫柔,後來卻是越來越激烈,顧謹言覺得自己的整個口腔都像是被狂風掃蕩了一遍,江亦甚至纏著自己的舌頭不放,顧謹言覺得他快要喘不過氣了。而且下身似乎……顧謹言漸漸迷離的眼神忽然一閃,有些難堪。 他是這樣,江亦又何嚐不是?兩個人都是積壓已久的人。江亦幹脆把顧謹言橫放在了沙發上,把顧謹言固定在他的雙腿之間。這時候他終於給了顧謹言喘氣的機會,江亦從顧謹言的唇上退出來,修長的手指插在顧謹言淩亂的發裏,嘴唇開始往顧謹言的側頸一寸寸地吻下去,另一隻手也不老實地開始解顧謹言的上衣。 “等……等一下!”顧謹言緋紅著臉,握住江亦不規矩的那隻手,喘著粗氣說:“在這裏……恐怕不好吧……”他擔心地望望花園的方向,害怕小臻突然回來。如果被他看到的話……顧謹言有些不忍心地閉上眼睛,這是怎樣毀滅式的教育啊!!! 江亦看著顧謹言,突然笑開,然後飛快地在顧謹言臉上重重的親了一口。接著便飛快起身,一把抱起顧謹言就往客廳的小客房走去。江亦也很不客氣,腳先重重一踹踢開門,等進了屋,又抬腳把門!得踢回去。 他把顧謹言放在床上,回頭去鎖門。顧謹言本來想起身,江亦卻在他掙紮到一半的時候,一下子撲上來,直接按倒。江亦一邊親顧謹言,一邊解他的上衣,還一邊笑著說:“好了好了,我知道謹言你的意思了。客廳不行的話,我們就在這裏吧。乖,我馬上來滿足你……”顧謹言看著江亦挺起身子解自己的衣服,再看看自己幾乎已經是一絲不掛,恨不得一拳打向江亦那張欠揍的笑臉。 江亦脫下衣服,解開褲子,然後拿起顧謹言的手,覆住自己早已是一柱擎天的欲望,緩緩低下身,聲音曖昧:“謹言,給我吧……” 顧謹言拿起身邊的枕頭往江亦臉上一砸,頭偏向另一邊:“你這個混蛋!我哪一次……哪一次沒有給你!” 顧謹言的聲音有些不穩了,江亦已經摸索到顧謹言的後穴,探進去了一根右手手指。江亦平躺到顧謹言身邊,拉過一旁的被子,蓋住兩人赤裸的身體。 “我知道,我知道謹言。”江亦的聲音輕輕的,又增加了一根手指進去,顧謹言忍不住一陣悶哼。江亦慢慢將自己的欲望抵過去,感受到顧謹言瞬間僵硬的身子,江亦有些心疼。他騰出另一隻手在被子裏緩緩撫摸顧謹言的背,然後向前,繞到胸口。 “嗯……呃……啊!江亦!停……停下!”顧謹言感受到胸口一陣脹痛,忍不住痛呼出聲。江亦抽出手指,在床頭拿起一個小瓶子,在手指上隨意抹了抹,然後又探進去。微微的冰涼感讓顧謹言從燥熱裏稍稍緩解出來,但是他知道,很快── “嘶!輕……輕點!” 江亦進入的一瞬間,顧謹言差點沒兩眼一黑昏過去,很久沒有容納過異物的地方,突然被江亦粗大的欲望頂入,即使做了再多的前戲,這一刻,依舊還是隻有一個感受。 疼! 顧謹言疼的連眼淚都要冒出來了,江亦一邊加快抽動的速度,一邊卻還不遺餘力地在顧謹言的身上遊移愛撫著,最後,滑到顧謹言也微微挺立的分身上。 江亦的技巧顧謹言是領教過的。現在,他就在這樣矛盾而激烈的雙重快感裏沈浮搖晃,分不清什麽自己身在何處,分不清自己心在何方。 他唯一知道的是,在他身上起伏擺動的人,是他心甘情願給的。 他的名字,是江亦。 隻要這樣就夠了。顧謹言模模糊糊的,口中的呻吟也越來越大,最開始或許還夾雜的隱隱約約的痛叫聲,到現在,全變成了高高低低的呻吟和喘息。 兩個人欲望同時泄出的一瞬間,顧謹言的大腦有一刹那的空白。而江亦,躺在顧謹言身邊,也沒動彈。 等顧謹言反應過來的時候,江亦已經在輕輕吻他的後背了。 “……出去吧。”顧謹言閉上眼,沒什麽力氣地說。 江亦壞壞地勾起唇角,下半身輕輕一晃,顧謹言便忍不住地叫出聲。 “呃……” 江亦趁勢,那隻還捏著顧謹言分身的手又猛得一縮,剛剛疲軟的東西似乎又隱隱有了抬頭之勢。 江亦微微抬起身子,舔了舔顧謹言的耳垂:“哎呀,它又起來了。” 顧謹言隻想一下子昏過去。 於是……最後到底又做了多少次,顧謹言也不想再去回憶了。 總之,按江亦的話說,是把以前的都不會補上了…… 第五十五章 “東西都帶齊了嗎?”顧謹言又打開小臻的書包檢查了下,小臻不耐煩得很,一邊往嘴裏塞麵包,一邊掙紮著想掙脫顧謹言的桎梏,嘴裏還口齒不清地叫喚著:“你從昨天晚上開始就檢查了無數次啦……再說哪裏有什麽可帶的呀……書都沒有。” 顧謹言把小臻的書包唰的取下來,攤開在他眼前,不怒不惱,隻是帶著笑意問:“沒差東西是吧?好,那我問你,你的文具盒呢?” 小臻一把奪過書包,伸手往裏一掏,卻瞬間傻了眼。連半含在嘴裏的麵包都差點掉下來,顧謹言眼疾手快地抬起小臻的下巴,才不至於掉下。 小臻埋頭在書包裏翻了會,聲音弱弱的:“好吧……我忘了……” 顧謹言輕輕敲了敲小臻的額頭,替他從沙發縫裏找到文具盒,放了進去,然後拉好書包。江亦從樓下走來,穿的……很花哨。現在差不多是十月中旬,雖然不冷,但也有點涼意了,江亦裏邊是一件敞著大半個胸的v領襯衫,外邊是一件米色的風衣,套上做工精致細膩的黑色長褲,而且是這樣從樓上慢悠悠地走下來,讓顧謹言實在覺得自己是在看一場清晨的時裝模特秀。 他有點無語。 “……你,有必要穿成這樣嗎?”顧謹言忍住翻白眼的衝動,他看看自己,和幾天前沒啥區別的白色t恤加黑色夾克外套,配著牛仔褲……本來覺得很正常的,現在卻是怎麽看怎麽俗…… 江亦揚起笑容:“那當然要穿好看點啊,今天是小臻第一天上學呢。他都穿的這麽漂亮,我當然也不能落後了。” 喂喂喂,中間那點奇異的因果聯係究竟是怎麽推理出來的啊!顧謹言在心裏忍不住大聲吐槽。 江亦看到顧謹言的表情,笑意更深,看起來心情很好,而且是好的出奇。這也難怪,昨天把眼前這個人吃的飽飽的,不好才怪吧。 即使現在,他也不老實。江亦走過來就攬住顧謹言的腰,在他耳邊輕輕說:“謹言是不是害怕啊了?” “我怕什麽?”顧謹言看著小臻叼著牛奶一臉玩味的眼神……好吧,雖然他也覺得這個年齡的小孩子就已經有了玩味這樣高深的眼神是件及其詭異的事,但事實上,確實如此。小臻眼裏的那抹狡黠簡直就是江亦的初級版。 顧謹言不自然地側側頭,試圖逃避江亦的一大早就發情的眼神和輕佻的口吻。可是,他的臉剛往旁邊一轉,江亦就已經侯在那一邊,弄得他差點直接吻上去。 江亦不依不饒:“怕我這麽帥,勾引到其他的男男女女啊!” 顧謹言終於忍不住憤怒地把江亦圍在自己腰間的手使勁一掰,忍無可忍地大吼:“你想勾引多少就勾引多少吧!” 江亦和小臻麵麵相覷,僅僅過了一秒,後者就對江亦露出一個“自作孽不可活”的表情,俗稱活該。 三個人終於上了車。小臻的實驗一小離江亦的房子不遠,是全市最好的小學之一。當顧謹言知道連小學都有了擇校費並且還貴的離譜的時候,隻能暗暗咋舌。誰知江亦在他耳邊輕描淡寫地說了句,這算什麽,現在連上個幼兒園都要靠關係了。 顧謹言隻能感歎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啊,現在的孩子,真是沒有童年了。顧謹言想到這裏,忍不住又回頭對小臻說:“小臻,雖然顧叔叔老是叫你好好學習,不過……也不用太勉強了。” 小臻不高興地撇嘴:“什麽呀,你是擔心我的智商嗎?” 顧謹言笑:“怎麽會,顧叔叔隻是希望你能有更多的時間好好享受生活,童年和青春太美好,所以也太短暫了。” 小臻一愣,隨即誇張地撫摸雙臂:“切,真是肉麻……” 顧謹言知道小臻聽進去了。 到了校門口,江亦找了好久才終於找到一個停車位。顧謹言望著門口那一大片的私家車,其中不乏許多名貴車中,吃驚了好久:“……果然貧富差距是越來越大了。”然後瞟了一眼江亦,鬆了口氣:“還好你聰明,今天沒有開你的蘭博基尼。” 江亦拉著小臻鎖好那輛寶馬,把玩著手中的車鑰匙:“那當然,也不看看我是什麽人。” 顧謹言真是懶得理他。 三個人準備往裏走,快進門的時候,顧謹言突然拉住江亦,動作遲疑,聲音也支支吾吾的。 “怎麽了?”江亦立馬停下來,有些擔心,他伸手想摸顧謹言的胃,問他是不是還胃痛,顧謹言卻急急忙忙躲開,滿眼的警告意味。 江亦看看四周,來來往往的人的確是很多,按照顧謹言這麽謹慎的性格,的確不會容許他在光天化日之下做出剛才的事,即使隻是想給他按摩下胃。 江亦知道,顧謹言是為了小臻,他不想讓其他學生和家長們看到,送小臻來上學的兩個大男人,竟然是這樣的關係……顧謹言嚐過當年那種被鄙視和孤立的痛苦,他可不想讓小臻再嚐一次。 江亦沈默了一會,本來高高興興的輕鬆氣氛突然有些沈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