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和朱宓對上,他沒有贏她的把握。


    「與其擔心那些,倒不如先查清楚是誰要我的命。」


    「那得回金陵才能慢慢追查,這幾日我一直在外頭尋找二爺和朱宓的下落,不知道城裏是否有什麽狀況。」


    「明日,你去雇輛馬車,立刻回金陵。」


    「是。」


    尹少竹濃眉狠狠擰著。他擔心的並非朱宓可能身為殺手,而是他瞧見她片刻的恍神,仿佛殺人是個習慣動作,而且會造成她恢複記憶一般。


    他怕的是,一旦恢複記憶,她是不是會離他遠去?


    一早,破軍便離去,直到晌午才駕了輛馬車回來。


    臨去之前,尹少竹還刻意支開朱宓,找上孟中儒。


    「二爺,你要回去了?既然這樣的話,我去準備一些藥讓你帶回去敷傷。」一聽他即將離去,孟大夫趕緊到藥房準備金創藥。


    尹少竹點了點頭,目光落在盂中儒身上。


    「二爺怎會如此看我?」被他看得渾身不對勁。


    「你昨天將朱宓錯認為采月,我能請教你,采月是誰嗎?」


    「那是我錯認了,我知道朱宓不是采月,采月從來不笑的。」他笑得感歎,仿佛陷入回憶。「我也不清楚采月的來曆,不過三、四年前我在揚州執醫時,她偶爾會到我的醫館來買金創藥或處理傷口。」


    「喔?」


    「每回想跟她多攀談幾句,她總是不說話,冷著臉,拿了藥,便丟下一大錠的黃金離去。」


    「是嗎?」尹少竹沉吟著。這聽起來,與朱宓極為不同,卻又有極相似之處,好比她給錢向來大方。


    「後來大約是三年前開始吧,她沒再來過,我也替她放心了些,畢竟老是受些刀劍傷到醫館來,也不是好事。」


    「那麽,你可知道采月身上有無特殊印記,可以證明她就是采月?


    孟中儒不解地看著他,「二爺是懷疑朱宓姑娘是采月姑娘?」


    「不,該怎麽說……」想了下,他將三年前撿回朱宓一事說出。「朱宓她是我未過門的妻子,知道她的過往總是好,然不管她是不是采月,待她和我回尹府,我都要立即迎她進門。」


    聞言,孟中儒幾乎認定朱宓就是采月,但這份認知卻教他好失落,隻因他早已傾慕她多時。


    不過聽村裏的人談起二爺,皆說他是個大善人,又是金陵城首富,要是能夠善待他心怡之人,未嚐不是一樁好事……想通這點,他就釋懷了。「印象中,我記得她的右肩上,有個圓如牡丹的烙痕或胎記。」


    「烙痕或胎記?」


    「嗯,有回采月姑娘傷著手臂,我用剪子剪開她的衣衫,才瞥見了那個痕跡,但因為姑娘家的肌膚,不能直盯著瞧,所以胎記還是烙痕我也沒瞧仔細,不過我確定形狀像極了牡丹花。」


    聽完,尹少竹輕點著頭。「我知道了,多謝孟先生。」


    「不,隻要二爺能夠善待她就行了。」他由衷道。「采月是個淡漠的姑娘,但非常善良,我見過多次她總是把身上銀兩丟給街上的乞兒,幾乎一毛不留地給。」


    尹少竹頷首。總算找到兩人之間最大的共同點--完全不把錢當錢。


    好一會孟大夫走來,他拿過藥,便立刻起程回金陵城。


    「你幹麽一直冷著臉?」坐在馬車上,忍著顛簸扯動背傷,他直睇著坐在對麵的朱宓。「想跟我比冷?」


    她偷覷他一眼,欲言又止。


    「有話就說,不用在我麵前吞吞吐吐了。」他擺擺手,示意她快快開口。


    「二爺不覺得我可怕嗎?」好一會,她啞聲道。昨晚,她已經向他承認,是她出手傷了破軍,他卻什麽也沒說,隻要她早點歇息。


    「哪裏可怕?」


    「我會殺人。」


    「殺該殺之人,一點都不可怕。」


    「可是,我差點殺了破軍大哥。」


    「不過是一點小傷,你別把他想得太弱,要不然他會哭。」


    朱宓苦笑道:「二爺,我覺得我跟別的姑娘不一樣。」


    「確實是有那麽一點不一樣。」說著,他微眯起眸上下打量她。「身形嬌小了些、瘦了點,不過臉蛋漂亮些,脾氣也不大相同,很會撒嬌又聒噪,可是我就愛你這一點。」


    她怔怔地看著他,不知該開心他首次的誇讚,還是惱他沒聽出她的弦外之音。


    「二爺,我說的是我--」


    「對了,你還能救我,扛著我走,我想光是這兩點,金陵城絕對沒有一個姑娘比得過你。」


    朱宓聽到這兒,才猛然明白,原來二爺扯那麽多,隻是想要她別煩擾不必要的過往。


    「幸好,我還有能力可以保護二爺。」想到這一點,她似乎釋懷多了。


    「可不是?要不是有你,我恐怕已經命喪黃泉。」尹少竹勾著懶懶的笑。「衝著這一點,我就非留下你不可。」


    「真的嗎?」她顫聲問著。


    她好怕二爺不要她,怕二爺會怕她……


    「過來。」他伸出手。


    淚眼汪汪,她激動地一把撲進他懷裏。「二爺,我最喜歡你了。」


    這一把撞得激烈,讓尹少竹的背部撞上車板,痛得他齜牙咧嘴,額間冒出細碎冷汗。


    「二爺,我會保護你,用我的命保護你,我絕不讓人有機會傷害你。」她在他懷裏蹭著,依戀他的體溫。


    他吃痛地閉上眼,歎口氣。「好,記得你說的,千萬別忘。」


    「嗯,我答應你。」


    尹少竹抬首,目光深沉地看向車窗外。


    馬車一進金陵城,沒先回尹府,反倒轉向到府衙。


    「少竹?你不是去鎮江了?」一聽說他求見,知府大人宋元熙疾步到前廳,瞥見他臉色異常蒼白,不禁問:「怎麽了?你的氣色不太好。」


    「出了點事。」尹少竹將事情經過道出。


    宋元熙聽著,臉色由青再轉黑。「渾帳,竟然有人敢在應天府,在我眼皮下鬧事!你放心,這件事,我會幫你追查到底。」


    他和尹家大爺尹子蓮是老同窗,跟尹家的關係一向密切,就像是自己的家人,如今見家人遇刺,他怎能置身事外?


    「不,我隻是想向大人確定,公主是否已經到了金陵城?」這件事,在出發前往鎮江之前,來不及向他確認。


    「早就到了,還是我親自去迎接的。」宋元熙不解地看著他,「怎麽了?你現在是想問我,既然公主以為他是為了花娘而跌入江裏,應該要好生整治他,為何反而縱容他刁難尹府?」


    「不,這倒也不難猜測,畢竟宣玉璿是駙馬,康成公主由著他也是自然。」他喃著,想起公主身邊必有宮中錦衣衛隨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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