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好一會兒,她才將目光移至他臉上,“我現在就看著你。”


    “你!”他眉心緊蹙,“好,那你還記得嗎?上回在竹苑,你說害怕我對你的感情隻是短暫的,害怕一切的美好隻是場夢,我當時向你保證絕不是這樣,既然接受你、愛你,不管天荒地老,我都不會改變。”


    鸞鸞看著他認真的表情,眼底泌出淚水,她怎會不記得他所說的那段話,它已刻在她心上,永遠永遠都不會忘記。但是也因為如此,她不能害他、不能再和他在一起。


    “我當然記得。”她咬咬下唇,忍住幾乎奪眶的淚。


    “那你為何突然變得這麽冰冷?”白磊不願相信她的愛是這麽的脆弱,更不願想象她是個善變的女人。


    “我……”要她怎麽說呢?如果再多做解釋,等於有心留下他;如果告訴他她恢複記憶,那他準會猜出她的用意,“我不想解釋,你要怎麽想隨你。”


    鸞鸞心慌意亂的往外走,才出花瑗宮就見有個人影似乎往這裏走來。她定住腳步等了會兒,果真瞧見有人從前麵的假山後現身。


    “是你!”他不就是那位吏部侍郎嗎?


    “姑娘,上回聽說你在花瑗宮,所以我特地過來看看,沒想到你果真在這兒。”展慕揚笑意盎然地說。


    鸞鸞才想開口,便聽見尾隨她出來的白磊問道:“請問你是……”


    “在下姓展。”


    “姓展,看你的模樣,應該是皇族?”白磊從他的談吐與穿著立刻斷定道。


    “沒錯,是沾了這麽一點兒邊,而你應該就是白兄吧?”展慕揚笑說:“我聽江大人提起過你,如今終於碰麵了。”


    “白大哥,他是吏部侍郎。”鸞鸞幹脆替他說了。


    “原來是吏部侍郎,在下失禮了。”白磊拱手道,可心底卻疑惑著鸞鸞何時認識他的?


    “白兄別行這等大禮,我擔待不起。”展慕揚看看他又轉向鸞鸞,發覺他們臉色有變,顯然剛剛發生一些事。“我想我還是先離開的好。”


    “等等。”鸞鸞喊住他,“展大人,那天你不是說想約我出去走走嗎?我已經準備好了。”


    展慕揚先是愣了下,再看向鸞鸞那張藏有心事的小臉,姑且不論是怎麽回事,他還是回了話,“不過你有客人。”


    “沒關係,他不會介意的。”鸞鸞笑望著白磊,“白大哥,你說是嗎?”


    白磊的表情霎時變得非常難看,想她之前還喊他“白磊”,現在卻變成了“白大哥”,她分明是故意的!


    “你不能出宮。”他得顧及她的安危。


    “我跟展大人在一塊兒不會有事的,而且我在宮裏待這麽久,早悶壞了。”鸞鸞拉過展慕揚,“大人,你就替我說說情嘛!”


    展慕揚知道自己不該瞞騙白磊,但是她看來顯然有苦衷,就幫她一次好了,“白兄,你放心,我會保護她的安全。”


    “這……”麵對有禮的展慕揚,白磊就算有千萬個不願也不能表現出來。


    他眉心輕鎖,這才道:“好吧!你們去,不過一定要將她平安送回來。”


    “白公子請放心,我會將她平安送回的。姑娘,我們走。”展慕揚往前一比。


    “好的,展大人先請。”鸞鸞笑著說。


    展慕揚先行舉步往外走去,鸞鸞趕緊尾隨而上,直到宮外,展慕揚才回身問道:“發生什麽事了?”


    “沒什麽,隻是心底悶,想出來透透氣兒。”在宮裏麵對白磊的逼問,她著實好難受,不知該怎麽回答。


    但就算再苦,她也寧可為難自己,讓他自在,離開她這個不該和他在一起的女人。


    “你與白磊是?”


    “朋友。”她簡單回道。


    瞧她一臉冷然,展慕揚忍不住輕笑出聲,“哈……”


    “你笑什麽?”她皺眉看著他。


    “我笑自己實在很笨,被人這麽使來喚去,卻連句實話也問不到。”展慕揚裝模作樣的大歎口氣。


    聽他這麽說,鸞鸞不禁感到慚愧。沒錯,她剛剛的確是利用了他,如今又怎能過河拆橋,唉……真是她的不對。


    “對不住,展大人,我隻是不知該怎麽回答。”原以為逃過白磊的追問,沒想到又被展慕揚問。


    “那我可以問姑娘芳名嗎?”從一開始她就不肯表明姓名。


    “小女子名鸞鸞。”如果再不坦言,就太對不起人家的幫忙了。


    “鸞鸞!”他眯起眸問:“原來你就是鸞鸞公主?”


    “呃……我不是,我說了隻是名宮女。”她一驚,沒想到他竟會這麽想?


    “姑娘,你別瞞我了,一個人的氣質是騙不了人的。”展慕揚笑望著她,“你肯定就是了。”


    鸞鸞看著他那篤定的眼神,如果她再否認就太矯情了,垂下臉,她輕蹙眉頭道:“對,我是鸞鸞,不過早已非公主,你難道不恨我?”


    “我為何要恨你?”


    “因為我爹的關係,曾將你降為平民?”她才不信他不怨她。


    “就算怨也隻怨你爹,不會怨你。”他眉一挑,“這麽說,你說你喪失記憶是假的了?”


    “不是假的,而是這幾天才恢複記憶,想起自己這麽糟的身份,又如何能得到幸福?”她突然想起什麽道:“對了,我不想回宮了,可以嗎?”


    “你不回去?”他搖搖腦袋,“這怎麽行?要我回去如何對白磊交代?我可以感覺得出你們的關係非比尋常,而且他很在意你。”


    “那我該怎麽辦?”她真的不想誤了白磊。


    “你到底有何苦惱之事,白磊難道不知道你的真實身份?”


    展慕揚對他倆過去之事並不了解。


    “他一開始就知道,但至今仍以為我還沒恢複記憶。”鸞鸞趕緊提醒道:“拜托展大人,千萬別說出去呀!”


    “唉!我真搞不懂你們了。”展慕揚望著她,心忖女人呀!就是想太多了。


    “你不需要懂,隻希望你能幫我個忙。”她轉向他,一臉祈求。


    “好吧!你說說看。”


    “能不能替我向江大人打聽我爹現在在何處,我好想見他。”


    這幾天夜裏都會夢見她父親,夢裏的他十分憔悴,教她很擔心。


    “你這不是舍近求遠?”他指的“近”就是白磊。


    “我就是不能讓他知道。”


    “唉!好吧!就依你,我會盡力的。”初識時覺得這位姑娘的氣質非常特別,沒想到她除了身份特別,連個性也很固執。


    “真的?那麽謝謝你了!”她終於綻露笑意。


    “說真的,我這麽幫你不知對不對?白磊遲早有天會找我算帳。”他搖搖頭,好像已掉進一個回不了頭的深淵中。


    不過,誰要他挺希罕齊鸞鸞這個女人,也隻好舍命陪君子了,白磊,你可千萬別怨我啊!


    “對不起……”她知道白磊外表雖然看似淡漠,倘若一被逼急,可是會不顧一切的。不想讓展大人為難,可她已沒有辦法,老天就原諒她這一次,讓她做一次鴕鳥吧!


    “別說這個,既然答應我就會幫到底,你放心吧!”


    稍晚回到岩宮後,鸞鸞原以為白磊會繼續追問,可是令她意外的是他什麽也沒問,隻是從早到晚守著她,找她下棋、一起看書、或是拉著她到庭院走走,平靜得好像什麽事都沒發生過似的。


    終於,鸞鸞忍不住了!


    “你為何不問我?不怪我或懷疑我?”下棋時,她抬頭望著他那沉定的麵容。


    “我要懷疑你什麽?”他挑起眉,睇她一眼。


    鸞鸞直言道:“懷疑我移情別戀了?”


    他沒有回應,拿起一隻棋子走了一步,“瞧,堵死你的路了。”


    “你……你怎麽還有心情下棋?”將棋盤一推,“不下了。”


    “輸不起是嗎?”白磊眯起眸,凝注她的目光中有著萬般真情。不是他不問,而是他不想知道答案,但他確定她之所以這麽做,絕對不是移情別戀了。


    “喂,別轉移話題,你隻要回答我。”鸞鸞希望他能計較一點或與她大吵一架,那她就可以狠下心離開了。


    “你不會。”他直接說道。


    “為什麽你那麽篤定?”瞪大眸子,她很意外地望著他,“展大人相貌堂堂,又有才幹,有幾個女人能不動心的?”


    白磊瞅了她一眼,接著靠向椅背,閑逸的說:“我也不錯呀!做大夫也可賺很多銀兩。”


    “你不是這種人。”她很快地回道。


    “就因為我不是這種人,所以你才喜歡我,是不?”他眸光幽幽直凝睇著她錯愕的小臉,“我猜對了是吧?”


    她不懂,他為何非得這麽篤定,看在她眼中更是難受。


    為何他不再堅持下去,堅持不對她動情,即便讓她傷心難過也沒關係,這樣就不會有今天這樣讓她難過的結局。


    “不對、不對,我最討厭的就是你臉上永遠掛著自信,讓人討厭的自信。”她站了起來,走到一旁。


    “你怎麽了?竟然又開始鬧脾氣。”他走向她,將她鎖進懷中。


    “你……你居然也不問問我是怎麽認識展大人的。”沒轍了,他都把她摸透了,讓她吵也吵不起來,接下來她該怎麽演呀?


    “你現在不正要說嗎?”他勾唇一笑,“說吧!我等著。”


    “不說了。”她轉過身瞪著他,“不過我要告訴你,我是真的喜歡上展大人了,所以你以後別再來找我。”


    聞言,白磊眯起雙眸,寧可相信自己的判斷,“就算如此,我也不退讓,就用武功和他一決高下,看誰才能得到你。”


    “啥?你怎麽這麽霸道,居然要決鬥!”她鼓著腮幫子,“再說是我喜歡他,這關他什麽事?”


    “哦,這麽說他不喜歡你?”揚揚眉,他等著看她如何回應。


    “這……”鸞鸞頓時像啞巴吃黃連,從不知道他這麽能言善道。


    一時之間她真的很想告訴他,她已想起所有的事,想勸他就這麽放棄吧!可別讓天下人唾罵,背負不忠不孝的罪名。


    但是說了他更不會放她奏,還真是讓她左右為難。難道真要她不告而別嗎?她不想這麽對他呀!


    “所以囉!既然我們喜歡同一個女人,隻好用決鬥來解決了。”白磊認真的看著她,臉上不帶半點兒玩笑。


    “可人家是文人,又不會功夫。”這個壞男人。


    “怎麽?你擔心他?”她這話倒是讓他生氣。


    “當然了,人家可是做官的,你要是把人家殺了,萬一被砍頭怎麽辦?”


    “哦,原來你是怕我會被砍頭?”說到底這丫頭就是在擔心他,這讓白磊得意的笑了。


    “我……”老天,她怎麽又被他抓到語病?


    “所以我說,你就別說謊了。”他坐下,重新擺上棋盤,“來吧!我們再下一盤。”


    鸞鸞抿著淚,望著他排棋子的身影,“如果有天我不見了,你會怎麽樣?”


    他的手一頓,“我會找到你為止。”說完,他抬頭看她,“所以你千萬別溜走。”


    聽他這麽說,她再也忍不住心頭抽搐的疼,無法再麵對他了,“我不下棋了,想到後院走走。”


    “鸞鸞。”白磊抬頭喊住她,“我不知道你有什麽心事,可你在打什麽主意我一清二楚,所以千萬別想離開我。”


    她難過的捂著嘴兒,以極快的速度離開花瑗宮。


    直到梅樹下,她的心窩難受的直泛疼,她從沒想過白磊竟然會這麽了解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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