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出他的意圖,辛建伸手一攔:“鑒定中心那裏你去催。” “憑毛啊?”李磊不爽的揚眉:“我都多少年沒跟那幫人打過交道了,我不去,你自己想辦法!” 說完,也不管身後人什麽反應,腳下一拐直接進了屋。 結果他前腳剛進門,後麵辛建就跟進來了。 把杯子放下,李磊索性環胸瞪著他:“再說一遍,小爺不去!” 辛建看了他一眼,然後視線轉到付誌身上:“你下午去趟鑒定中心,把凶刀的結果取一下。” 正在打結案報告的男人沒抬頭,隻是很低的應了一聲:“恩。” 身後辛建丟了一個得意的眼神給李磊,搞得李磊猛拍了一把付誌的肩膀:“我操!你丫有點原則行不行啊,讓你幹嘛你就幹嘛!” 結果他這一拍,正著急忙慌趕報告的付誌手一抖,直接點了取消。 “李磊!” 一上午的功夫都白費了,付誌站起來二話不說抬腳就踹:“你給我滾出去!” 辛建聰明的及時退出戰局,臨走還把門給帶上。 裏麵不間斷的哀嚎賠禮讓他心情不錯的嘖了一聲。 ——活該! 辛建不願意去鑒定所是因為司徒茁實在太難搞。 莫名其妙的他就是知道對方懷了點嫌棄的敵意,說不太清楚,就是若有似無的讓人膈應。 但是付誌去鑒定所也沒見到人。 因為司徒茁請假了。 說是深受感情困擾請假平複心情,比起對方這難以捉摸的脾氣,更讓付誌詫異的是這種請假的理由竟然也會被批。 凶刀上麵一共提取到了四枚指紋。 但是沒有一個是趙孫的。 這似乎印證了他自己的說法,殺人的並不是他。 付誌把鑒定書拿給辛建的時候,辛建沉默了半天,這案子折騰到現在幾次轉折搞得越來越複雜,說趙孫無辜基本上他不信,但是要說孟軍逼供也有些牽強,凶器好不容易找到了卻壓根沒有趙孫的指紋,到底孟國強是因為什麽死的? “有沒有可能指紋被抹掉了?” 李磊坐在辦公桌邊上,提供了一個意見。 “鑒定中心說沒有擦拭的痕跡。”付誌在鑒定所就問過這個問題了,對方回答的很幹脆。 辛建沒下什麽結論,而是給刑偵隊打了一通電話,他找的是吳剛。 “吳剛人不在。”接電話的是他辦公室的同事。 “去哪兒了?” “檢察院。” 這邊辛建剛掛線就又有一通電話進來,拿起來,是門衛通知他有警察過來了。 他轉頭一樂:“還挺寸。” 吳剛不是一個人來的,孟軍也到了。 兩個人坐下,吳剛先給了辛建一個卷宗:“這是之前我預審的,你看看。” 口供是孟軍的。 沒想到這倆人還嚴格走了趟程序。 辛建翻了兩眼,抬頭看著孟軍:“你大伯那天是去古董店?” “恩。” 孟軍點點頭:“我伯母是這麽說的,他之前從幾個朋友那裏淘了個好東西,神神秘秘的說要拿去做個鑒定,然後一走就沒回家。” 比起之前,孟軍現在的臉色好了不少,或許因為他這次是作為證人過來的,態度上也輕鬆許多。 “知道是什麽東西麽?” “我後來找那幾個大伯的朋友問了一下,說是一幅齊白石的畫,長壽鬆鶴圖。” 孟軍說完付誌感歎了一聲:“好東西啊。” 如果是真品,那價值就太吸引人了。 吸引到足以讓人為了這個發瘋…… “除了你大伯的那幾個朋友,還有誰知道你大伯手裏有這幅畫?”辛建覺得這個案子越來越詭異,隱隱似乎是感覺到了一種可能,不過很多地方還是解釋不通。 “沒有,連我大伯家人都不知道。” 但凡是玩這些東西的,戒備心都很強,搞點什麽都非要弄的神叨叨的,不到最後都不肯跟人說句實話,不過或許也跟古董的價值有關係,隨便一個物件倒騰一下都是幾十幾百萬,也確實說不好誰會揣著什麽心思。 辛建點點頭:“後來這畫找不到了?” “恩,報案的時候也提過,不過當時覺得都是搶劫,沒有特別注意。” 事實上,要不是後來吳剛去孟軍家裏查,孟軍自己都不知道那天丟失的東西裏還有這麽一個值錢的古董。 無論是證人還是監控錄像都隻能看見趙孫搶了車裏的一個包,到底是什麽,沒人清楚。 聽完孟軍的證詞,辛建把卷宗合上,招呼下付誌:“走吧,咱們再去見見那個苦主。” 這次,他想知道趙孫有什麽新鮮詞沒有。 第9章 結果趙孫在辛健問到那幅畫的時候,很激動的站了起來:“畫?什麽畫?” 後麵的法警把他給按了回去。 “你不知道車上有畫?” “檢察官同誌,我連車上有錢都不知道!”努力的澄清著自己的清白,趙孫一臉急躁:“我真的沒殺人,也根本不認識那個人,我是被冤枉的。” “如果你是被冤枉的,最初審訊你的時候,你是怎麽知道被害人被刺了幾刀的?” “那都是警察逼我說的!”趙孫被拷在一起的雙手拚命的舞動著:“就是那個挺年輕的警察,他打我,逼我說的!” 辛健冷笑了一下:“那他為什麽要逼你承認?” “他們要破案!找我做替罪羊!” 趙孫答的快,他頂了一下快要滑落的眼鏡,完全是下意識的反應。而這個動作,卻讓付誌皺了下眉。他負責記錄的手頓了頓,然後隨手在口供卷的背麵寫下一段話遞給旁邊的辛健。 旁邊的人看完皺起眉,抬頭看了他一眼。 監控錄像上,那個凶手沒有戴眼鏡。 明明是個很明顯的漏洞,卻一直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或許是因為兩個人的衣著實在太像了,所有的視線都很自然的被最顯著的特征吸引住,模糊的五官上到底有沒有眼鏡,幾乎沒人會留意。 直到現在付誌看見這個動作,才猛然反應過來。 無論趙孫在這件事裏扮演了一個什麽樣的角色,當時下手的確實不是他。 辛健皺著眉:“趙孫,我希望你能老實交代事情的經過,耍手段對你沒有任何的好處。” “檢察官同誌,我所有事都說了,我真的是無辜,被冤枉的。”喊冤喊的字字情真意切,卻沒辦法讓人信服。 付誌跟辛健後來從看守所出來的時候,兩個人都很沉默,肚子裏的疑團越來越多,現在似乎就站在真相的門口,卻就是不得其門而入,怎麽都繞不到跟前。 一直到坐在車裏,付誌才抬起頭:“我還是想不明白,就算凶手不是趙孫,搶劫的人到底為什麽非殺孟國強不可?” 完全沒有邏輯。 先不說凶手到底為了什麽殺人,單說既然殺人的根本不是趙孫,他為什麽一開始要隱瞞事實帶著吳剛他們兜圈子。 顯然,到現在為止,趙孫都不清楚孟軍和孟國強的關係,而根據孟軍的回憶,他大伯也沒有跟趙孫有任何程度的牽扯和瓜葛仇恨,這件事到底起因為何,實在讓人一頭霧水。 凶器上既然沒有他的指紋,他為什麽故意不說實話…… 辛健沉默的看著車前的景色,半天連一動都沒動,付誌的話他聽見了,卻也一時找不到答案。 “你說,趙孫既然一口咬定自己不是凶手,他是怎麽知道凶手逃逸的路線的?” 無論他的故事是真的還是假的,在警局被逼供的那部分肯定不是事實,審訊的錄像和記錄吳剛全部都提供了,根本沒有任何的問題。 那剩下的問題就是,趙孫這個所謂的“巧合”,到底能夠巧合到什麽地步。 最初的幾次口供,他都將這個案子的細節交代的很清楚,隻是如果他真的不是監控錄像上刺了孟國強三刀的人,他之前口供中提到的沿途將凶器丟出高架橋的事情,又是怎麽了解的那麽確切的。 付誌看了辛健一眼:“他還有幫凶?” 這個疑問句的語氣更像是陳述句,付誌自己說完了都愣了一下,覺得有些東西隱隱想透了,但是還是不通。 辛健在下一秒掛上倒檔把車開出停車場,直到車上了大路,才敲了一下方向盤:“我覺得,他不僅僅是有幫凶,這個幫凶,還就在我們的現有名單上。” 回到檢察院,辛健把李磊和孟軍,吳剛都叫到了辦公室。 他把這個案子所有涉及到的人都摘了出來,在白板上列了一個關係表,吳剛看到他畫完笑了笑:“這有點象我們刑偵大隊了。” 沒想過有一天他會在檢察院裏跟幾個檢察官討論案子到這個地步。 辛健拿著筆笑了笑,隨即轉過頭一個一個的捋這幾個人的關係。 “首先,被害人孟國強從家裏出來,要去古董店鑒定手上的那副鬆鶴圖,然後開車到路口,發生車禍,被一個身著打扮與趙孫一樣的男人打劫,殺害,然後凶手駕車往北逃逸,整個過程被路口的米粉店老板看見,報警。”他說到這裏,把筆遞給旁邊的孟軍,後者順次接上:“我跟老吳接到報警,出車到現場,被害人已經身亡了,根據證人的描述,我們對往北的幾條主幹路段進行了封堵攔截,下達了通緝令,與此同時法證在現場取證。” “趙孫是在距離案發現場近半個小時車程的地方被抓到的,當時駕駛著孟國強的車,車上還有搶劫所得的贓款,但是放畫的包已經不知所蹤了。” 這次接話的是付誌。 這是一個人不可能完成的犯罪。 李磊拿過孟軍的筆在關係圖下麵畫了一張很簡陋的地圖,他沿著自己當時模擬的逃逸路線一路比著,選了三個可能的點做為中途換車的參考。 “這裏是他扔刀的地方,距離案發現場要大概二十分鍾。” 那裏他畫了個叉。 付誌看著那張地圖,摸了下下巴:“既然趙孫明知道自己不是凶手,為什麽一開始不幹脆說出凶刀被丟在了什麽地方,那樣不是更容易洗清嫌疑?” 這麽有力的一個證據,他到最後都沒說的理由是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