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一偉他們既然被調回來了,依照正常的邏輯,是肯定要繼續查的。處長也跟他和辛健透過底,事情沒那麽容易過去,不僅僅是他們不肯罷休,恐怕對方也不會這麽放過他們。 辛健沒正麵回答:“反正不會是什麽好差事。” “你都說不是好差事了,幹嘛還去?”笑了笑,付誌手上的動作沒停:“我不去,你自己決定吧。” “你這樣,莊一偉肯定會哭的。” 畢竟人家是點名要請付誌的。 然後,還沒等付誌接話,辦公室外麵有人敲門,打斷了兩個人的談話。 付誌手上還在忙著歸檔,當然開門的是辛健。 結果,他怎麽也沒想到外麵站著的是個他半熟不熟的人…… “曹峰……?” 語氣有點猶豫,辛健懷疑自己大概會記錯對方的名字。 他這麽一叫,付誌倒是抬起頭了,看了一眼門外的學弟,滿臉意外:“你怎麽來了?” 曹峰還是那個調調,有點傲,有點漫不經心,一步跨過辛健,他的笑容依然是對著付誌:“想學長了,過來看看唄。” 這種語帶曖昧的話,聽的辛健皺了下眉,付誌則是推了推眼鏡:“沒事快滾,沒功夫應付你。” 他對這個學弟說話一貫不客氣。 具體的淵源,追溯起來有點複雜。 對付誌的態度早就習慣了,曹峰沒什麽反應的聳聳肩,然後蹭到沙發邊上,一屁股坐下:“學長這邊在歸檔?” “你不是沒瞎麽?” 這次接話的是辛健。 明擺著的事有什麽可問的? 大概是因為之前的事情,辛健對這個所謂的學弟非常的不感冒,現在看他跟付誌的態度,心裏就更不爽了。 曹峰抬頭看了辛健一眼,眼底的神色很複雜,但是沒說什麽,隻是看看付誌,把手上的卷宗遞過去:“我看你暫時還是把歸檔的事情放放吧,我剛從你們處長辦公室出來,他讓你配合我協查這個案子。” 卷宗伸出去了但是付誌卻沒接,他沉默了一會兒,然後轉過身:“是找我協查?” 果然,曹峰挑眉笑笑:“辛健檢察官當然是主訴。” 但是似乎人人都覺得隻要是他們兩個人其中一個牽扯上的案子,另外一個就逃不了。 結果其實是一樣的。 付誌掃了旁邊的辛健一眼,有點無語,然後接過曹峰的卷宗:“什麽案子需要配你過來協查?” “一個出租車司機屠了自己車隊經理全家。” 在旁邊聽著的辛健眉頭一皺:“什麽原因?” “沒原因。”曹峰撇了下嘴:“對犯罪事實供認不諱,就是不肯交代真正的動機,偵查機關的判斷大概是跟最近一直提高車份的錢有關,但是欠缺些說服力。” 事實上,這案子複雜的還不是在這個地方。 “案情基本上沒什麽太大的問題,現在是這個嫌疑人的辯護律師想要給打成激動型殺人,我們想走死刑。” “那為什麽要來找我們協查?” 雖然案子確實有點意思,但是怎麽說曹峰都是地區檢察院的,要麽這案子移交過來,要麽就自己搞定,協查不是這麽走程序的吧? 曹峰聞言揚了揚眉:“我們領導討論完了之後覺得這案子還是跟你們協查比較合適,剛才征求了一下你們處長的意見,基本上也同意。” 他站起來走到看卷宗的付誌身後,環胸笑笑:“這個嫌疑人找的律師可不是一般人。” “誰?” 問的是付誌。 “趙卿。” 這下,付誌跟辛健都明白為什麽要他們兩個配合協查了。 第2章 關於趙卿這個人,但凡是打過交道的,對他的評價都離不開厲害這個詞。 在司法界,這也是一個名人。 所有念法律出身的,難免會遇到一個問題。上法庭的時候,發覺從審判長到公訴人,甚至法警都是自己的同學,熟人新人一打照麵,沒尷尬也有幾分交情。 趙卿在學校念書的時候,名氣就很大。 當然,這跟他本來高調的作風和那些顯赫的獲獎記錄也有關係,多數人對他的印象都是看起來溫溫和和,真打起交道來雷厲風行。 有些人的名氣和實力成反比,有些人的是不成比例。 趙卿就剛好屬於正比的那一類。 這種人,一般來說,不會缺了熟人。 即便有些人是他不熟,但是人家對他很熟的,見麵了也總能從拐了不知道多遠的地方找到大家一起吃過的食堂,一起站過的跑道。 但是,所有這種人,都在法庭上被趙卿打擊過。 無論是刑訴還是民訴,結果都隻會讓本來熟人想見的那份熱絡變成難堪的冷淡。 久而久之,也就很少有人再去跟趙卿攀什麽關係了。 但是辛健跟趙卿的關係不用攀。 前姐夫這個身份,就算是想否認都不太容易。 甚至在兩個人見麵的時候,趙卿還主動跟辛健打了聲招呼:“小健!” 旁邊喝水的付誌一口茶差點全噴到辛健身上。這稱呼套在他旁邊這個男人頭上實在太多喜感,他狼狽的咳嗽了半天,卻始終掩不住笑意。 辛健翻了個白眼:“趙卿,你能不能別人前人後這麽叫我?” 嚴格說大家年齡也沒差多少,不能就因為曾經他娶過他老姐,就一直用長輩的身份壓著他。 反正他是不習慣叫姐夫或者趙哥什麽的,從來都是直接叫名字,直觀利索。 對於他的不滿,趙卿隻是不太在意的笑了笑:“這麽久不見了,你還是這麽害羞啊。” 這回,付誌差點咳翻過去。 辛健受不了的托了他一把,然後鄙視的瞪了一眼:“你有必要假的這麽誇張麽?” 付誌辛苦的止住咳嗽,抬頭勉強控製住上揚的嘴角,一邊揮手一邊笑著回了一句:“你理解不了的。” 這就好像一隻北極熊被人叫做小白什麽的,除了喜感,還很突兀。 沒再繼續管付誌笑的一副快要斷氣的樣子,辛健皺眉看著趙卿:“你來是為了高鬆的案子?” “嗯。” 趙卿一邊說一邊把包裏的文件拿出來:“我要複印你們所有的卷宗。” 辛健聞言挑了下眉:“全部?” 雖然在程序上這個要求是合法的,但是象趙卿這麽不客氣的說出來,還是挺稀罕。 “怎麽,還得請你辛大檢察官吃頓飯?” “請了也是應該的。” “可以啊,不過請完了得讓你們處長給我報銷。” 付誌在旁邊看著他前姐夫跟前小舅子之前掐來掐去,很睿智的保持著沉默,一直到身後李磊叫他的名字才回過頭。看著李磊一路小跑過來:“門口那個特拽的法醫又來找你了。” “特拽的法醫?”付誌一時有點反應不過來:“誰啊?” “好像叫司徒的那個。” 司徒茁? 付誌愣了一下,然後下意識的往樓梯口走:“他找我幹嘛?” “沒說。”李磊傳完話就回檔案室了,臨走的時候看見趙卿,有點意外的揚了揚眉:“你又來傷天害理了?” 他跟趙卿以前打過交道,不過接觸的過程實在稱不上愉快。雖說律師不存在太多的道德觀或者是非感,但是象趙卿這種翻案如神,還專打些顛覆案件的,也真是讓人喜歡不起來。 已經習慣了這種態度的趙大律師隻是笑笑:“檢察院現在什麽人都收了啊……” 語帶雙關的說完,趙卿沒去理會李磊瞬間變色的臉色,隻是把注意力又放回了辛健身上:“你是現在給我原件,還是要請示下你們處長?” “少用處長壓我。” 辛健不爽的瞥了趙卿一眼,然後示意付誌先去院門口,他帶著趙卿去辦公室。 這邊付誌到了門口,看見司徒茁還是那身白大褂,臉上被曬的黑了點,咬著根煙,滿臉的不耐煩。 “司徒!” 一直到付誌叫了一聲,他才轉過頭,然後拿掉煙:“怎麽這麽久!” 這都不是問話,直接是數落。 他把手上的幾份文件遞給付誌:“這是你們要的幾個鑒定,我做完就給送過來了。” 付誌接過來翻了一眼,都是高鬆那個案子的補充鑒定:“這些不需要你親自跑一趟吧?” 雖然死亡報告的內容是挺重要的,不過按照他們之前跟司徒茁這個人打交道的經驗,讓他紆尊降貴的親自送檔案,簡直是天方夜譚。 司徒沒回話,隻是皺了下眉:“你跟辛健學什麽不好,偏學他說話這麽欠抽。” 哪句不招人不待見他不說哪句。 付誌笑笑,補了一句謝,然後看見司徒要往外走,鬼使神差的又喊住了他:“司徒,趙卿現在在院裏。” 他還記得上次司徒茁聽到趙卿消息的時候,反應有多怪。 所以完全是下意識的,他覺得對方可能想知道關於辛健那位前姐夫的一些消息。 結果司徒隻是頓了一下,然後頭都沒回:“這案子不是他負責麽?我知道。” 之後就擺擺手,徑自走了。 付誌手裏拿著那幾份鑒定書,突然有點明白為什麽司徒茁會親自來送這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