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過來我就塞你手裏……”    沒什麽壓力的挑了挑眉,付誌長出了一口氣,勉強壓住心底翻湧的思緒。    似乎是命運也想幫付誌下決定。    在那天下午,很意外的辛健有位訪客。    那人付誌還見過,就是他第一次準備搬家的那天,他在電影院對麵的飯館裏看到的那個跟辛健一起看電影的女人。    打扮的比上次還要漂亮,被辛健接到辦公室的時候,笑眯眯的跟付誌打了聲招呼。    他們是在樓道裏碰到的。    曹峰站在付誌旁邊,看著辛健比了一下付誌,跟那個女人介紹:“這是我朋友付誌,這是於娜。”    沒有冠前綴,明顯關係還在曖昧期。    女人靦腆的笑了笑,衝付誌點了點頭。    後者也回了個禮,但是遠沒有眼前這個叫於娜的女人笑的自然。本來他想就這麽閃人,沒想到辛健被處長叫進了辦公室,隻來得及交代了一句:“付誌,幫我照顧一下!”    然後付誌就這麽帶著於娜進了辛健的辦公室。    “你們平時的工作是不是特別忙?”    於娜的聲音也不錯,柔柔軟軟的,聽起來挺舒服。    付誌給倒了杯水,然後站在最遠的邊上:“還行,辛健一般獨立辦案,所以不是太忙。”    “看他總是沒時間……”    說完這句話大概是反應過來有點私隱,於娜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臉色有點尷尬,付誌很聰明的當作沒聽見,若無其事的扯了一個其他的話題給帶過去了。    雖然他平時話不多,但是說到底做檢察這行的也是靠說話吃飯,跟一個人聊幾句還不成問題。    隻是曹峰在旁邊讓他多少有點別扭。    好不容易熬到辛健回來,他幾乎是逃難一樣的跑回了宿舍,當然,曹峰也被他甩掉了。    大概到了晚上,他收到曹峰一條信息,內容是他馬上要回院裏了,想跟他打個招呼。    那時候付誌已經快要睡著了,考慮了一會,還是套了件外套,回了辦公室。    曹峰就站在他們處的樓梯口。    看見他的時候,遞給他一根煙,然後幫他點上。    煙霧在兩個人之間繚繞的時候,氣氛顯得很僵硬,付誌抽了兩口,靠在旁邊:“準備走了?”    “不受歡迎,早點走也還你一個清淨。”    這話說的有點可憐,付誌看了他一眼,沒吭聲。    曹峰給自己也點了一根,本來不讓抽煙的辦公樓難得的擴散開一股不重的煙草味,一直到一根快抽完了,他才問了一句話:“學長,到底為什麽我不行?”    從大學到現在,他似乎從來就沒有站在過備選席上。    這個問題,付誌沒答,不知道是覺得沒有答的必要,還是也說不出個答案。隻不過他就是這樣的人,沒有跟人分享自己的習慣,更不會多做解釋。    曹峰也似乎早料到了這種結局,自嘲的揚了下嘴角,他緊抽了兩口煙,然後把煙頭掐熄在手邊的垃圾桶上。    付誌看著他雙手插在兜裏晃了一會兒,然後一聲不吭的開始往樓下走,快到了拐角處,才回頭衝著他說:“既然喜歡辛健,起碼讓他知道。”    這次,付誌還沒回答。    但是曹峰也沒準備等他的答案,隻是就這麽下樓走了。    剩下付誌一個人站在樓梯上呆了很久才歎口氣,思緒雜亂的一步一步邁下樓梯。    他不知道的,是就在他和曹峰說話的樓梯旁邊,走出辦公室拿著電話的辛健就這麽愣在拐角處的樓道裏,傻呆呆的聽完曹峰的告別,一直到辦公樓裏再沒有一點點聲音,都還不會動一下。        第1章        喜歡同性這件事,辛建不是一點概念都沒有。    隻是覺得離他比較遠。    電視或者雜誌上看到的次數不少,從個人的角度,他沒有任何的歧視,但也確實沒往自己身上想過。    那天樓道裏他聽到的話,也有瞬間的想法覺得是搞錯了,或者曹峰是胡說八道的。    但也隻是一瞬間而已。    他心裏很清楚不是,正如他在接下來的時間裏,很清晰的確認了付誌是喜歡自己的這個事實。    帶給他的早餐永遠是溫熱的,旁邊配好的是一杯熱茶。    自己辦公室裏常備的傘,臨時用品也幾乎都是付誌準備的。    隻要是自己提的要求,哪怕是不願意,依然不會拒絕。    視線偶爾撞在一起,最先挪開的肯定是付誌。但是在他不注意的時候,又一直能夠感受到追著自己的目光。    如果不是因為付誌是男的,大概辛建早就察覺到了。    他不是連初戀都沒有的青少年,這種事,更是從來沒遲鈍過。    但是確認了,隻是讓他思緒更混亂。他想讓兩個人之間的相處盡量自然,但畢竟知道了這種完全超乎他意料之外的事實,他再想平常心,也終究是自欺欺人。    ——之前的那種哥們兒兄弟,勾肩搭背感覺,是不是……就這麽一去不返了?    “辛建……辛建!”    付誌在眼前這個人又一次發呆之後,終於忍無可忍的推了他一下。    看著對方大夢初醒的茫然表情,不禁皺起眉:“你最近去做賊了?”    吃飯喝水幾乎無時無刻不會走神。    結果等付誌說完了這句話又覺得有點耳熟,然後想起來似乎這是以前其他人最喜歡跟他說的玩笑。    真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    搖了搖頭,付誌遞給辛建一杯水:“你別每天晚上勞累過度,都一把年紀了。”    “勞累過度?你指哪方麵?”    敏感的捕捉到這句話有歧義,辛建似笑非笑的看著付誌:“你還擔心我這方麵的問題呢?”    這次換付誌翻白眼了:“你好歹也是個公職人員,想問題能不那麽黃賭毒麽?”    差不多三句話不到就能往那方麵繞。    虧得辛建還長了一張一本正經的正氣臉。    明明在平時經常開的玩笑,不知怎麽辛建現在就是覺得有點異樣的感覺,辛建看著付誌的表情就覺得似乎是從眼底捕捉到了一絲尷尬和狼狽,麵色不知道是太陽曬的還是其他的原因,總覺得有那麽點紅。他往前湊了一下:“付誌,你會臉紅麽?”    這麽逼近,實在出乎對方的意料,付誌退得不及時,差點被他一下撞到鼻子,隻能下意識的推開彼此的距離:“你吃錯藥了還是忘吃藥了?”    付誌掩飾的太過明顯,以至於辛建幾乎不用猶豫就能準確的判斷出他的想法。    都是吃檢察這行飯的,他們平時的工作就是去分別說話的人到底說的是真話還是假的,想要看透付誌的心思一點都不難。    心裏的感覺很複雜,他對於這麽輕易就能夠影響到付誌感到有點遲疑,一半得意一半無措。    兩個人真的太近了。    彼此的氣息都清楚的噴在對方的臉上。    然後就在屋裏氣氛達到詭異的最高頂峰時,還是付誌猛的站起來,扔下一句要去洗手間落荒而逃。    留下辛建盯著門口,過了好一會兒才慢慢收回姿勢,然後揚起一抹苦笑。    ——怎麽辦,好像有點危險啊……    剛才兩個人拉近之後。    他腦海裏想到的全都是那天晚上,付誌突如其來的一吻。    本來以為已經可以遺忘了。卻在認知到付誌對自己存在著一種感情之後,那些所有記憶又開始自發自動的複蘇。    包括付誌的喘息,表情,每一個細微的動作。    男人最清楚意識到自己感情的時候,往往跟欲望是分不開的。    理智可以克製,友情的界限也可以模糊,但是對著一個人的身體反應,最真實也最直觀。    但是這個認知對於現在的辛健來說,絕對算不上一件好事。    簡直不是一般的亂!    之前進行的考核,成績出來的時候辛健就被叫到了辦公室。    處長的態度很直接:“高檢那邊想讓你過去。”    話雖然說的很結論,但是語氣還算是有商量的餘地,處長的表情欣慰擔憂都有,辛健站在他對麵愣了一下,不是意外,但多少覺得有點突然。    “那是高檢的人?”那還一個個搞的跟地下工作者一樣神神秘秘的,有必要麽。    他最初真以為是什麽國家安全部的。    習慣了他那張嘴,處長隻是皺了下眉:“你個臭小子等到再遇到一個新領導,就知道我脾氣有多好了!”    說話永遠沒輕沒重,不是人人都受的了他。    辛健笑了:“那為了我的前途著想,我還是不去高檢了。”    “你說真的假的?”    這算是答案了?    處長其實心裏並不想辛健走,培養出一個得力的下屬不容易,辛健是他一手要來的,無論是於公於私,他都不想讓他調去高檢。但是對於辛健個人的發展來說,當然是那邊更有前途。    但是他對麵站著的男人並沒有明確表態:“讓我考慮考慮吧。”    這不是個容易下的決定。    處長理解的點點頭:“盡快,這周給我答複。”    然後就示意對方出去了。    辛健回到辦公室的時候,沒看見付誌,王姐的辦公室也沒有,問了一圈,最後在樓道盡頭的陽台才找到人。    付誌靠在邊上抽煙,眼神有點恍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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