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不在家,最開始跟家裏說要出差、或者加班,但借口很快就用完了,隻能簡單地用“有事”二字帶過,還真怕父親和簡競懷疑他跟朱南又勾搭上了。  他準備再過陣子就找個機會帶孩子回去,父親一定會很高興。    朱思琪每次跟簡寧在一起時都很開心,唯獨這回很明顯的一臉失落,簡寧便問他怎麽了。  朱思琪低頭抿著嘴,說:“我媽媽……快去世了。”  簡寧一驚,“怎麽回事?”  “是癌症,晚期,上周查出來的,大家都沒想到。”  簡寧麵露淒然,按著朱思琪的肩膀,“那……你要趁現在多陪她,我聽你父親說,她對你很好。”  朱思琪點點頭,“我心裏很難過。奶奶去世的時候也是,很突然。我不知道怎麽就……那麽突然。”  簡寧的心緊緊揪了起來,歎了口氣道:“他們是你的親人,親人離去,是這個世界上最痛苦的事,然而,也是每個人都必須麵對的事。就是因為知道親人終究有一天要離開我們,我們才必須在他們活著的時候,努力對他們好,這樣,多少能在分別時減少些痛苦。你明白嗎?”  朱思琪點頭道:“明白。”  簡寧篤定地說:“有你這樣好的孩子,我相信無論是奶奶,還是媽媽,都會很安慰。即使她們離開了,也能感受到你對她們的愛,她們不會孤單。”  朱思琪怔了怔,緊縮的眉頭終於舒展了一些,“嗯……謝謝。”    十天後,朱思琪打電話告訴簡寧,陸欽去世了。掛了電話,簡寧心中也很沉重,確實太突然了。他沒見過那個女人,但從朱南和朱思琪的描述中,他知道那是個很不錯的女人。  為什麽好女人……總是短命?  這種想法很偏頗,可他還是忍不住想下去。  朱家又是一陣忙亂,簡寧想起朱南,突然覺得他很可憐。  少年喪父、中年喪母喪妻——雖然隻是名義上的妻子,但到底是身邊說得上話的人——少一個、孤獨便深三分。孩子吧……對他又不是特別親近,就連自己,這個唯一愛過他的人,也不愛了。  現在的朱南除了權勢地位,還有什麽?  簡寧突然很想問問他,後不後悔?如果再來一次,還會不會那樣做?  然而這些問題除了圖添煩惱外沒有任何意義,他既然選擇了,就必須承擔起所有後果。  上次見朱南,無意中發現他有白頭發,此時簡寧終於意識到,他跟朱南,都已經老了。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小嬋親扔了顆地雷(≧▽≦)/7878、包子勇猛 ...     朱思琪趴在門板上,屏住呼吸。父親和外公的聲音從門內傳來,時高時低,模模糊糊,他皺起眉,努力想聽得更清楚一些——母親的葬禮結束不久外公就來了,一副要找父親算賬的樣子。書房周圍的仆人都被遣開,一定是有大事。  書房裏,朱南禮貌地給陸博端了茶,“嶽父,陸欽突然去世,大家心情都不好,但您……”  “朱南,不要惺惺作態,”陸博語氣生硬,“我今天是來為女兒討回公道的。”  朱南蹙眉,“討回公道?怎麽說?”  陸博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你們結婚這十幾年,你對陸欽怎麽樣你心裏清楚!”  朱南淡淡道:“結婚以來,我跟陸欽互相尊重、互相支持,我們關係很好。”  陸博勃然大怒,“互相尊重?!那孩子是怎麽回事?陸欽辛辛苦苦這麽多年,都在為別人養孩子!更別說你在外麵還有情人!你把陸欽置於何處?!”他深吸口氣,“而且我極度懷疑,陸欽是被你迫害的,她的身體很好,怎麽會突然染病去世?!”    “好偉大的父親。”朱南冷笑,“這些話你以前怎麽不說?明知道我結過婚、有孩子,可你絲毫不在乎,絞盡腦汁把女兒嫁給我,甚至不顧她是否情願!婚後不生孩子,這是我跟陸欽商量的結果,我沒有逼迫她,我還可以告訴你,這根本就是她自己提出的。因為她不齒你的行為,她不希望她的孩子將來參與複雜的鬥爭,變得跟你一樣,或者被你利用、受你嗦擺!然而她無法和你這個養育了她的父親決裂,所以隻能采取消極抵抗的方式。懷疑是我害死了陸欽?真可笑,”朱南冷哼一聲,“她的病情診斷報告和治療過程,醫院開具了詳細的證明,你想看嗎?嶽父大人,當你的女兒在醫院飽受病痛折磨的時候,你在哪裏?那時一直陪在她身邊的,恰恰正是我這個被你懷疑、鄙夷的女婿,還有那個並非她親生的孩子!我們為她流過眼淚,你呢?”朱南一字一頓,“不要裝出一副父女情深的摸樣質問我,大家心知肚明,這是一場再虛假不過的形式婚姻。這十幾年裏,我和陸欽算是朋友,但我跟你,永遠隻是利用與被利用的關係。現在陸欽不幸去世,你覺得她的作用還沒有發揮足夠,所以坐不住了是嗎?她有你這樣父親簡直是個恥辱!”    偽善的麵具被揭穿,陸博頓了頓,突然抱起雙臂,露出陰森的笑容,“朱南,你沒資格批評我。難道你忘了你當初是怎麽登上家主之位的?你以為你很高尚嗎?!”  “沒錯,我是很卑鄙,但我跟你最大的不同,在於知道自己錯了,我就會改。然而你永遠不知道自己錯了,你的貪心和欲/望,已經到了讓人無法理解的地步。”  兩人對峙片刻,朱南靠在椅背上,道:我原本的想法是,陸欽雖然走了,但你總算我的長輩,我願意跟你繼續互惠互利。然而現在你主動打破了友好關係,那麽同盟……正式破裂。”朱南一頓,目光陰寒,“最近外麵關於思琪身世的流言,是你放出去的吧?”  “你害怕了?你害怕大家知道你當年有多麽卑鄙多麽不堪?!”    朱南冷哼一聲,搖了搖頭,“不要總用你的想法臆測我,那些對我不重要的人,他們怎麽看我,我根本不在乎。而對我重要的人……”朱南愣了一下,聳肩道:“沒必要跟你說這些。”他吸了口氣,“看來你是承認了,我希望你收斂一點兒,否則後果自負。”  陸博雙眼微眯,看來根本沒把朱南這個後輩的警告放在眼裏。  朱南起身做逐客姿態,“嶽父大人,最近五大家族局勢動蕩,其他四家……甚至會開戰,我奉勸你,千萬別選錯了支持的對象,否則下場會很慘。”  朱南身體微微前傾,氣勢極其壓迫,“今天的會客時間結束,您請便。”    門外的朱思琪聽到有腳步聲,轉身拔腿就跑。  一口氣跑回自己房間,坐在床上一邊喘氣一邊回想,父親和外公似乎有很深的矛盾,也難怪,他長這麽大很少見到外公,母親也很少回娘家。外公的確很過分,怎麽能懷疑是父親害了母親呢。況且正向父親說的那樣,母親住院的時候他都沒去過幾次,母親去世了,他在外人麵前顯得挺傷心,可他一眼就能看出那是裝的。而且聽剛才的意思……外公好像很針對他和……爸爸?  爸爸會不會有危險?!想到這裏朱思琪坐不住了,剛準備給簡寧打電話,就聽敲門聲響,朱南在外麵叫他:“思琪?你在嗎?”  朱思琪故作鎮靜地開門,微微鞠躬,“父親。”  朱南彎腰揉揉他的腦袋,進屋坐下,“媽媽的事情告一段落了,你要調整好自己的心態。”  朱思琪點點頭,朱南道:“給你請的假還沒結束,今天下午想做什麽?”  朱思琪立刻急切地問:“我可不可以……”  “去看簡寧?”朱南笑了,“當然可以。老爸最近很忙,沒太多時間陪你,你就去找他吧。”  朱思琪終於安心了,見麵直接說,比打電話清楚多了。    下午老地方見麵,朱南走後,朱思琪迫不及待地把偷聽來的事告訴簡寧,簡寧震驚極了。  朱思琪說:“我想父親一定會保護你,當然自己也要小心,以防萬一。”  簡寧深深皺眉,他倒不擔心自己,關鍵是以朱思琪描述的情形看,陸博先利用流言威脅朱南,結果威脅不成,那下一步……  簡寧腦中一閃,立刻掏出電話撥給弟弟。  “簡競你現在在哪兒?”  簡競莫名其妙,“我在上班啊,哥你有事兒嗎?這麽著急。”  簡寧急道:“聽我說,你現在就呆在醫院,哪兒也別去,任何人叫你離開都別走,下班了也別回家,等我消息。總之就呆在辦公室,聽見沒有?!”  簡競更加摸不著頭腦,“為什麽?出什麽事兒了?”  簡寧急躁地說:“什麽都別問!以後慢慢跟你解釋!記著,哪兒也別去知道不!聽話!”  簡競無奈,“好了好了知道了,哥你在哪兒……”    簡寧等不及掛了電話,兩手大力揉揉臉,接著認真地看著朱思琪,“思琪,我現在要回家一趟,陪我父親,也就是你爺爺,我要確保他沒事。你……先叫司機接你回家,我們下次再見麵好不好?”  簡寧站起來,朱思琪也站起來,一拉他的袖子,繃著臉說:“我也去。”  簡寧愣了一下,轉身按著他的肩,“我隻是心裏有點兒不安,必須回去看看而已,也許是多此一舉。你不需要跟著我,沒事的。”  朱思琪堅持道:“我也一起去。”  簡寧還要再勸,朱思琪突然上前一步,目光與語氣都非常篤定,“爸爸,我能幫上忙。”  頓時簡寧腦中一片眩暈,這還是朱思琪第一次叫他爸爸……事不宜遲,他吸了口氣,“好,我們一起去,但你必須告訴你父親,讓他派人保護你。”  朱思琪道:“父親一直派人保護我呢。”他掏出手機晃了晃,“路上我會給他發短信。”  簡寧點點頭,帶著朱思琪下樓、開車,不由地一路飆高車速。    簡父正在家裏陽台上修剪花草,聽到門鈴聲,便加快腳步去開門。門打開的一瞬間,他突然眼前一花,好像有個影子飄了過去,但門外……他特意出去左右看了看,根本沒人。  怎麽回事兒?正在此時,樓下傳來一聲巨響,好像什麽東西摔下去了,把他嚇了一跳。接著對麵電梯“叮”一聲,門打開,簡寧拉著個孩子跑過來。  簡寧緊張地上下把他打量一遍,“爸,您沒事兒吧?”  簡父茫然,“我沒事兒啊,你怎麽突然回來了?”  簡寧:“你為什麽站在這兒?”  簡父:“剛才有人按門鈴,我來開了以後卻沒人,正要走,你就來了。”  簡寧心中一驚,“沒人?說詳細點兒。”  簡父蹙眉,“你先進來啊。”    三人進屋,簡父把剛才發生的事詳細講了一遍,聽得簡寧一身冷汗。這應該是迫害未遂,但為什麽未遂就不得而知了。他還是來晚了,如果那個人得手……真是不堪設想。  自我糾結中的簡寧完全沒注意到簡父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朱思琪身上,最後他終於忍不住問:“簡寧,這孩子是……”  簡寧一愣,一手搭上兒子的肩膀,“爸,這就是朱思琪,我的孩子。思琪,這是……”  簡寧還沒說完,朱思琪就主動站起來,對簡父恭敬地鞠了個躬,“祖父,下午好。”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anide親今天扔的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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