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給廉家修補爛泥塘的活計,淮陽王其實自己都做得麻木了,隻是母親從來沒有想過他是否難做,一味慣性地偏幫著自家的妹妹。時間久了,他自己也隻能自我開解。


    畢竟他不是不孝的逆子,除非萬不得已,沒有時時氣母親的習慣。


    可是眠棠卻能看出他的心內的不適,將他不方便頂撞母親的話,盡說了出去,這種有人心念著自己,替自己出氣的舒暢感,是他從小到大都沒有經曆過的。


    他現如今也才明白,為何眠棠當初不顧自己的阻攔,將修補王府的肥差都交給了那幾個窩囊廢。她是立意等著他們出把柄,來堵母親的嘴。


    畢竟廉姨媽若是真回來後,估計又是死性不改,前來給廉家謀福利。有了這等子的前車之鑒,眠棠就好跟他的母親細細掰算了。


    崔行舟心內再次慶幸表妹廉苪蘭當初的拒婚。甚至還隱隱後怕,如果他當初跟柳眠棠就此錯過,這輩子他還會愛上別人嗎?


    「半日不見,便思念著卿之軟語,如饑似渴,何不許我些甘泉雨露,略解相思?」說到這,他忍不住低頭吻住了眠棠嫣紅的唇。


    可是這等子纏綿熱吻還未及加深,就聽見有人重重咳嗽大煞風景。


    崔行舟不悅地抬頭一看,好友趙泉也在不悅地望著他。


    他娘的,平日看著對女人木訥的淮陽王,竟然是個撩撥女子的高手。那等子不要臉的甜言蜜語竟然這般肆無忌憚地說出來,舌頭都不帶發顫的!


    也難怪眠棠這等子涉世不深的女子,會被崔行舟迷得神魂顛倒。


    趙泉此時深深檢討自己,以前追求佳人時,是否太過君子老實了?


    崔行舟被他一聲咳嗽打斷,再次恢複清心寡欲的清冷模樣,隻拉著眠棠的手問:「嘉魚來此是有事情嗎?」


    鎮南侯沒好氣道:「沒事,我自己家的院子,順便走一走!不過一會你我不是要給參加鼎榮公的酒宴嗎?你還在這裏消磨時間。」


    崔行舟這才想起,自己此來原是想告知眠棠今日不必送飯,他一會有應酬的,順便再跟趙泉一同赴宴。


    不過此刻,他不願意跟眠棠分離片刻,便低頭問她,要不要也一同去?


    眠棠有些遲疑,這類崔行舟的交際,她以前從來沒有陪同過,況且他倆還未舉行成禮,這般沒有長輩相陪的場合,貿然前往恐怕不妥。


    所以她笑著對崔行舟道:「你與侯爺前往飲酒豈不自在?憑得讓我跟去,反而讓你的友人言語不能自在,我給你煮好醒酒湯,等你回來飲就是了……」


    崔行舟也知道眠棠顧及著什麽,便不再堅持,不過心裏倒是略略遺憾王府遲遲沒有修繕好。


    幸好今日工頭稟報,王府外院和內院損壞的院牆快要修補好了,等牆修補好了,她和母親也能回去住了,至於其他的地方再繼續修繕就是了。


    而他成親的日子也定下來了,農曆六月末正好有個吉日。不然待進了七月因為有鬼節的緣故,便不適合成禮,又要拖延一個月了。


    他此番前往應酬,其實發請柬之意,畢竟太相熟的友人,還是要親自發了請柬才算妥帖。


    於是便叮囑著眠棠自己在侯府好好吃飯休息,晚上時,他會盡早趕回來,待她去靈泉鎮的宅院裏住住。


    畢竟這裏是侯府,他不好當著外人麵跟眠棠未婚同住,便正好會靈泉鎮重溫舊夢。


    好些日子沒有聽見眠棠鬢發散亂地在床榻上一口口嬌軟地喚他為夫君,淮陽王很是想念。


    乃崔行舟與趙泉結伴同去後,眠棠雖然不必再去送飯,可是既然換了衣服,便決定親自回王府一趟,驗看下王府的修繕工程。


    路過眞州西大街時,又停下來買路邊的軟炸糕吃。


    碧草嘟囔著:「縣主,您中午可是啃吃了半個羊腿,再吃這類不易消化的,小心存了胃。」


    眠棠眼巴巴地看著熱油鍋裏上下起伏的炸糕,咽著吐沫道:「聞著味道就覺得胃空,不吃的話,整個人都覺得心慌……一會讓他多撒糖。」


    當熱騰騰炸糕用黃紙包裹者遞送過來時,眠棠也不顧得是在大街上,隻小口吹著氣兒,咬了兩口咽了肚子,整個人才鎮定下來。


    「大當家的……」還沒等她咬第三口,就聽旁邊有人喊。


    眠棠扭頭一看,正看見忠義四兄弟站在路旁,瞪著眼睛看著她。


    也難怪四兄弟看得眼睛發直,他們以前可從沒有看見過大當家如此盛裝打扮過。隻見穿慣了男裝的女子,如今卻是一身輕紗飄逸的留仙羅裙,發髻高挽,雪頸纖骨。這類長袖舒展的裙子,不甚方便勞作,民間愛美的小姑娘也不常穿。


    可是眠棠穿上這樣華貴的裙子,卻自有一股子雍容絕美的氣質,仿若她天生便是富貴堆兒裏養出的一顆剔透珍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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