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行舟見眠棠真惱了,便過來拍她的後背:「我母親又不會說你,急個什麽?」


    眠棠歎了一口氣:「不是還有姑姐在嗎?今晨看她,倒是個講究規矩的,她在府裏呆不了幾日,我也不想給她立下憊懶的印象,不然她回了婆家,豈不是心裏記掛著我沒有孝敬好母親?」


    崔行舟這輩子都不會體會新媳婦入門的忐忑心情,尤其是眠棠這般行事雷厲風行的,居然也會有這等子的心思。


    可見,她總嚷嚷著後悔嫁,可也是發自內心要做好崔家的兒媳婦。


    想到這,不由得心裏一暖,親吻著她嫩豆腐樣的臉頰道:「我知道自己的媳婦頂賢惠孝順就行了。家姐便是個刀子嘴豆腐心的,別看樣子厲害,遲早知道你是好的。」


    眠棠被他親的又是一笑,伸手攔著他的腰,卻有些惆悵道:「也許……我並沒有你想得這般好……」


    到了吃晚飯時,崔行舟卻要去軍營公幹,所以隻柳眠棠一人跟婆婆和崔芙一同食飯。


    楚太妃說起了過些日子,老五便要娶親的事情,這原本是眠棠該幫著張羅的,可是她現在懷了身孕,不好勞累,所以太妃的意思,是由崔芙替她代辦一下,並問眠棠這麽做可好。


    眠棠笑了:「有家姐幫忙,再好不過,我回頭讓李媽媽把庫房鑰匙給姐姐,她看著短缺了什麽也好拿。」


    崔芙原以為這等子小門戶的女子好不容易從母親的手裏接過掌家的鑰匙,定然舍不得放權,說不定還會不顧惜孕肚,親力親為,免得王府的家產被新入門的妯娌廉苪蘭分去大半,沒想到這柳眠棠居然想都未想,便將鑰匙給了她。


    可是想到她聽母親講起前些日子的王府劫難時,又覺得她怪不得放手這麽痛快,不由得冷哼一聲:「王府之前被歹人洗劫額,想來庫房裏也不剩什麽,給我鑰匙也沒什麽用。母親也是,給了我這樣的差事,我這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眠棠笑了笑道:「姐姐的顧慮也對,不過最近王府下麵的莊園送了佃銀,庫房也不至於太空。還有米麵肉菜,莊戶上的肥豬牛羊一類,我也吩咐他們備齊了,等五爺成婚時用。至於彩禮一類,當初廉家同意親事後,我便讓自己手底下的掌櫃幫著張羅了,鋪子裏正好有去京城進貨的船,回來時綢緞桌椅眠床一類,都選京城裏最時興的式樣,保證裝得滿滿當當,總不會叫五爺的婚禮太寒酸,丟了我們王府的臉麵。」


    崔芙聽得一愣,沒想到柳眠棠居然這麽早就開始張羅了,倒不像是敷衍的意思。


    楚太妃在一旁接話道:「他一個庶子成親,排場不能比行舟還大吧!若不是看在廉家低嫁的情麵上,原也不用這麽費事,端看秦氏能出多少,我們公中也多一倍填補下就是了。隻是他命好,娶了廉家的姑娘,乃是正經的官宦嫡女,總得把樣子做起來,你看看還缺多少,若是公中不夠,我再拿些。」


    崔芙聽了母親的話,更沒好氣:「我聽說先前行舟都禁了廉姨媽來府上了。現在崔廉兩家又要聯姻,她倒是有借口見天的跑來,管母親你要東要西,我倒想知道他家出了多少嫁妝,我們家比照著來就是了。」


    那廉家的嫁妝單子雖然還沒有擬好,可是崔芙昨天聽廉姨媽哭窮來著,隻說當初逃難時,她帶上了自己的金銀細軟,結果被抓時,都沒了。


    嫁女兒不比兒子娶親,可以傾盡家私。端看新娘母親的嫁妝豐厚,能不能幫襯著女兒,不然父家能出的也是有限。


    現在廉楚氏自己苦哈哈的,也沒法幫襯女兒,隻求著楚太妃幫一幫她這個外甥女,別叫她以後與五爺的日子過得太清貧。


    至於五爺的母親秦氏,當年得寵的時候,的確積攢了不少家當,可是後來五爺患病,成年吃藥,也花了不少,如今的她和五爺的月例錢也不算豐盈,實在拿不出太多錢娶媳婦。


    眠棠在一旁靜聽著,微微一笑道:「哪裏須得母親添錢,王爺與我商量過了,五爺彩禮錢,全都由公中來出,姐姐若發現有不夠的地方,我讓我手下的掌櫃支出些錢來周轉。」


    這言下之意,便是王府如今周轉困難,她替王府出了這份錢。


    崔芙沒想到眠棠這麽闊綽。


    再聯想到廉姨媽這些日子來說的酸話,隻說這個柳眠棠先前在廉苪蘭與行舟的婚事尚未解除時,便成了弟弟的外室,沒少得從弟弟的手裏騙錢騙鋪子。她原本半信半疑,現在看來倒是真的,不然她一個小門戶的女子,手裏哪會有這般闊綽的銀子花?


    她當初做外室,騙取了王府的銀子,如今倒裝起財大氣粗的樣子,反過來周濟王府。想到這,崔芙不由得冷哼一聲,對於這個手段心眼都不缺的弟妹,著實有些厭煩。


    既然左右是王府的錢,那她也不必跟柳眠棠客氣,短缺了便要就是了。隻是這麽貪婪的婦人做了王府的當家主母,真是叫她放心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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