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碧草出去放哨後,她才問:「仰山昔日可靠的弟兄,有多少前來投奔於你?」


    陸義算了算道:「大約有四十多名,都是您當初一手帶出來的,踩盤子,下陷坑,扒包,傷票全都在行,個個都是老手,你要做什麽,且吩咐就是了!」


    雖然眠棠一早就知道自己先前曾經犯下的勾當,可如今聽到這成串的黑話還是滿心的不適應。


    她沉默了一會道:「我外祖家是開鏢局的,我當初在西州撿拾起了外祖家的舊業,隻是眞州這邊還沒有分號,我已經命靈泉鎮的掌櫃盤店,購入了馬匹車輛與船隻,準備扯旗開分號,到時候我大舅舅會派幾個熟手來帶你們,讓你們有趁手的正經事情做……」


    陸義心領神會地點了點頭:「明白,大當家放心,我自會招兵買馬,替您積蓄著力量,若是淮陽王發覺了您的身份後,給臉不要臉,不識好歹,不知領大當家的垂青之情,那我們就扯旗而起,擁著您入山而去……」


    眠棠頭疼得很,再也忍不住拍桌子道:「今後你們幾個誰敢再提鑽山為賊,看我不扯了你們的舌頭!」


    眠棠拍了桌子,那幾個兄弟自然不敢吭聲,可是看他們的眼神,似乎覺得陸義的提議不賴,隻可惜老大被男色蒙蔽雙眼,誤以為與虎同眠才是幸福。


    眠棠緩了緩氣,心知讓這幾個慣匪換了腦瓤子還需要些時日,隻再細細囑咐他們接下來要做的事情,這才離了官署。


    當她出來時,看見崔行舟正跟縣丞吩咐事情,看她出來,便走過來問:「如何?」


    眠棠抿了抿嘴,低聲道:「的確是我兄長柳展鵬。」


    崔行舟看出柳眠棠的臉色不對,並無親人重逢的欣喜,再聯想到縣丞方才跟他將的那個柳展鵬的張狂之相,便道:「先上馬車回府再說。」


    回到了王府,眠棠換衣先躺著休息了一下,然後才對正在飲茶的崔行舟道:「我兄長的事情,可否交給我全權處置……」


    柳展鵬乃私逃,若是經了官府,難免會讓他大肆宣揚他與自己的關係,進而給淮陽王府抹黑,倒不如由著她來處置。畢竟這樣的哥哥,她實在不好意思麻煩王爺處置。


    其實崔行舟覺得這些都是小事。他並不會因為眠棠有這樣的兄長而輕看了她,於是緩緩道:「你是你,他是他,龍生九子,各有不同。論起來,跟我以前那些庶兄庶弟相比,你的兄長還算像個人樣子。你不必太介懷,這點小事還是我來處置吧。」


    眠棠被他逗得撲哧一笑,繼而想到淮陽王府那些庶子們莫名其妙的隕落,立刻明白崔行舟的意思了。不管怎麽樣,柳展鵬雖然在外花天酒地無惡不作,但畢竟沒有謀害家裏的姊妹,的確算是好樣的了。


    不過他再怎麽矬子裏拔出個大個子來,都不算是個好人,而且這事,由自己出麵,比官家處理更好些,所以眠棠還是堅持自己的想法,由著她來處置。


    崔行舟聽她的方法穩妥,便點了點頭:「既然你已經想好了,那我便知會縣丞全力配合你便是了。」


    眠棠這才略略放下心,可是剛放下的心還沒有落地,便聽崔行舟不經意間問:「你那幾個店鋪夥計倒是挺機靈的,聽說他們還會功夫,要不要來我軍中效力?」


    眠棠笑得特別甜美:「我打算在靈泉鎮開鏢局,好不容易尋了幾個合格的,準備培養作鏢師,王爺手下人才濟濟,也不差這幾個吧……」


    崔行舟抬眼看了看她,淡淡道:「那他們的背景底細可都查清楚了?」


    眠棠翻身躺下,背對著他道:「不過都是尋常的百姓,沒什麽可查的,我自己鋪子裏的人都好著呢,沒有那麽多花樣子……我好累,想睡一會。」


    崔行舟沒有再問,隻是替她蓋好被子,便移步走了出去。


    眠棠躲在被子裏小口喘氣,也不知道她以前在仰山上,是不是也這般提心吊膽的過日子。


    眠棠打了個哈欠,覺得被驚嚇之後,真的需要好好睡一睡才能平複心情,本以為滿腹心事,恐怕一時難以成眠,沒想到很快便睡著了。


    這一睡,居然都錯過了午飯,這新婚第二日的團圓飯,連一向深居簡出的五爺都去了,隻差新嫁娘懶睡沒去。


    眠棠起床時,一邊洗臉一邊跟李媽媽發急:「丫鬟們不懂事,你怎麽也不叫我?」


    還沒等李媽媽說話,崔行舟接口道:「是我不讓她叫的,你早上吃得晚,多睡一會起來吃就是了。跟一家子人吃飯的機會有得是,哪裏差這一次?」


    眠棠覺得他大大咧咧的都不像個王爺,便扭頭問李媽媽:「王爺的規矩是誰教出來的?怎麽這般沒規沒矩?」


    李媽媽覺得這個問題回答起來有些燙嘴,隻假裝耳朵不好使,打岔道:「王妃,廚房給你燉了兩盅湯,一個是烏雞燉甜栗,一個是魚湯,您想喝哪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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