眠棠倒不擔心:「你們王爺出馬,沒有辦不成的事情。再說他們慶國公夫人做的根本不叫人事。就算去官衙提告,我們也占理……對了,姐姐現在不能勞神,回頭你叫她貼身的大丫鬟來,將她的嫁妝單子梳理一下,回頭也好叫王爺派人去抬,慶國公府一份便宜都甭想占!」


    李媽媽是老人家,自然思慮得跟眠棠也不大相同,隻道:「這事兒還沒告知太妃,她若是知道了,必定要為大小姐傷神……」


    眠棠微微一笑:「姐姐還年輕,青春也耽誤不起,京城裏青年俊才多得是,這次總得給她挑個靠譜府宅清淨的,等姐姐第二段姻緣有了眉目,再告知母親,這樣,也省得她老人家掛心了。」


    李媽媽覺得天快要塌下來的事情,到了這王爺伉儷的眼裏,就跟崩土渣似的,好似沒什麽大不了的,不由得感歎自己是老了,竟然跟不上眼下的風俗行事了。


    眠棠看了看砂鍋裏的鱸鰻燉煮得還差些火候,便囑咐李媽媽親自看顧著鍋,她解了小圍裙,帶著碧草幾個丫鬟離開了小廚房。


    當走到內院連接外院的月門時,眠棠看見陸義領著兩個兄弟正等在那呢。


    於是她叫除了碧草外的另外幾個丫鬟站得遠些,然後走過去問:「你們昨日行事,沒有被人看見吧?」


    陸義抱拳低聲道:「後山無人,我們幾個用隨身攜帶的酒水助燃,畫了個觀音形狀的圍場來燒,然後隱在暗處,不一會就有寺僧趕來將火撲滅了。那些和尚們看出火場是菩薩形狀後,嚇得連忙跪地叩拜念經,那時我們早就走了。」


    眠棠點了點頭道:「去街市上找些孩童,將慶國公夫人逼迫兒媳婦,惹怒菩薩顯靈的事情編成順口溜,再給慶國公府揚一揚名聲……另外此次有不少百姓受了牽連,其實細究起來,也是我們這一把火放的……你們去給他們些銀子,免得他們因為受傷斷了衣食進項。」


    陸義卻不以為然:「我們隻是放火,可沒架著馬車衝撞百姓,憑什麽咱們賠銀子?姓孫的娘們才該認下這筆帳!」


    雖然在四兄弟裏,陸義算是有腦子的,但匪氣難改,上來倔勁也是九頭驢都拉不回的。


    眠棠板著臉道:「那娘們現在是宮裏的妃子,讓她拿銀子,就是讓天子認錯,我沒這個本事,要不你再去宮裏放把火,看她能不能出銀子?」


    陸義一看,便知自己頂嘴惹得大當家的不高興了,連忙逐一應下,便轉身去做事了。


    當崔行舟回來的時候,將和離文書先送到了姐姐那裏,說郭家同意了。


    崔芙倒是不關心什麽嫁妝,隻怕郭家不讓錦兒在她的身旁。現在看到和離文書上寫著,十三歲之前,錦兒都養在自己的身邊頓時鬆了一口氣。錦兒是慶國公府的嫡子,將來爵位也是要由他來繼承。自然不能改了崔姓。等到了十三歲,就算她不跟郭奕和離,錦兒也該進學,入書院離開父母身邊了。


    想著再不用回去麵對郭夫人的那幅嘴臉,崔芙整個人都輕鬆了很多。


    不過討要嫁妝的時候,倒是出了些波折。眠棠懷著身孕,不便去國公府上,便讓李媽媽帶著三位管事去核對裝車。


    當年大姑娘出嫁時,正是淮陽王府的好光景,為了匹配國公府的身份,老淮陽王可是沒少給這個女兒置辦嫁妝。


    可是崔芙嫁過來後,才發現國公府過得可並不比自己的娘家闊綽。畢竟老王爺立下戰功赫赫,封賞無數,加上封地殷實,自然油水多多,比坐吃山空的國公府強上許多。


    不過慶國公府走的是書香門第的路數,也不提倡子弟外出行樂,所以郭奕成家之後,每個月的月例也有限,而郭奕天生好交際,與同窗出去經常捉襟見肘,不甚體麵。


    崔芙見不得自己夫君這般,自然要貼補些,時間久了,那慶國公夫人也是理所當然的樣子,隻假裝不知道兒子銀子不夠花,讓崔芙貼補。


    後來郭奕為官了,才算好些,可是以前花掉的,便也成了窟窿。


    李媽媽繃著臉一項項地問著銀子的開銷。郭夫人有些頂不住了,便氣憤道:「她自己講究吃穿,什麽頭麵金釵樣樣都可好的買,自然是自己花用了,怎麽如今還要我慶國公府來添?」


    李媽媽的臉如同打翻了墨汁一般,臉拉得老長道:「我們大小姐說了,細碎的銀子就懶得要了,隻當周濟破落戶了。可是當初夫人您舉辦五十壽宴的時候,嫌棄著自己屋子裏的家私不精致,便看上了我們大小姐屋子裏陪嫁的花梨癭的那一套,也要照樣子置辦。可你兒子半年的俸祿,都不夠買全一張雕花大床的,所以少不得管我們大小姐借了一筆衝作孝心場麵。整整的一套花梨癭的家具,如今還在夫人您的屋子裏好好擺著呢。您看這一筆是不是該結算一下?」


    那筆銀子當初是從崔芙陪嫁的鋪子裏出的銀子,有跡可查,去官府打官司有有理有據。郭夫人氣得頭釵都在亂搖,隻恨恨道:「她既然不是我家的兒媳婦了,我自然也不稀罕她這假惺惺的孝心,你們去我屋裏規整一下,讓他們崔家將那破爛家具都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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