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著最後一聲,才高八鬥的淮陽王妃咣當又敲了一聲,表示圓滿結束。


    然後在眾人的瞠目結舌裏,她笑吟吟地問綏王:「還請綏王猜猜,您是那隻長舌的鳥,還是縮在殼子裏的軟貨,又或者是那個老而不死的漁翁呢?」


    這種毫不客氣地指名道姓的罵法,真是滿京城裏難找!這他媽的是一詩三罵啊!既罵他長舌搬弄是非的鳥人,又罵他是個老不死的稀軟貨啊!


    「你……」綏王氣得差一點就要掀桌子打人了!


    一旁的眾人也聽得瞠目結舌,有些咬不準王妃是當著滿京城才子們的麵前,認真地做了一首罵人的打油詩嗎?


    不過李光才大人卻率先鼓掌道:「好詩!既用了鷸蚌相爭的典故,提醒世人莫要兩強相爭,讓心懷叵測之人渾水摸魚,又打破了律詩絕句的格局,返璞歸真,深入淺出,詩意雋永深遠啊!」


    眠棠也很是欽佩地看著李大人,心裏很是替他歎息,若是早在幾年前,李大人就有這種睜眼說瞎話,滿嘴阿諛奉承的功力,何至於當初被同僚排擠,哄攆出了京城?


    不過李大人起了頭,於是阿諛奉承之言,便也接踵而至。


    劉淯聽了柳眠棠的不著調的打油詩後,卻一時沉默了。


    被柳眠棠毫不客氣的提醒之後,他也隱隱後悔,自己的確不該受了綏王的挑唆魯莽地來到小西園。


    如今仰山的舊部一個個自恃居功甚偉,自成一黨,難以調度。他雖然先前罷免了孫將軍。可是他的舊部黨羽甚多,雖然現在賦閑在家,卻是依舊牢牢操縱著他的舊部們。


    而石家雖然有些勢力,卻難以與太皇太後的宮家相抗衡。若是再失去淮陽王的支持,他就是任人魚肉的鷸蚌,談何去保護眠棠?


    而崔行舟則是若無其事地向皇帝敬酒道:「不過萬歲既然來了,自當享用下小西園的美酒,一會臣會陪萬歲前往西郊,定要擎蒼牽黃滿載而歸!」


    劉淯知道崔行舟是在給自己的台階下,也勉強笑開道:「若是沒有淮陽王的神弓助力,西郊狩獵當真是索然無味,你陪朕飲下這杯,我們君臣二人,便一同上陣狩獵。」


    這時那些夫人們才慢慢醒悟到,原來陛下來小西園是特意找尋淮陽王一同打獵的啊!


    淮陽王當真是蒙受盛寵隆隆啊!


    一時間,君臣二人原本劍拔弩張的氣氛大消,兩人和顏悅色,推杯換盞,然後真的起身去打獵了。


    萬歲這麽一走,場麵似乎清冷了不少,崔芙卻後背冷汗未消,悄悄問眠棠:「你可真敢說,這麽樣豈不是連萬歲都一起罵了?」


    柳眠棠心裏冷哼一聲,若不是不方便,她豈止要罵,還想打那不懂事的皇帝一頓呢!


    不過因為萬歲與淮陽王相攜而去,原本猜度萬歲與淮陽王妃有私的想法也就不攻自滅了。


    人家萬歲可是特意來尋淮陽王一起狩獵的,並非來尋王妃閑敘舊情。


    可是芸妃的心裏卻是恨極了。


    她好不容易尋了秘藥,想要趁著今夜侍寢陛下時用一用,讓自己早些誕下龍子,可因為綏王橫插一腳,陛下的心立刻撲到了柳眠棠那賤女人的身上。


    後來到了西郊圍場,淮陽王更是一振雄姿,獵下一頭猛虎,直言要剝下虎皮為他的王妃做一床褥子,不過他還算有些禮數,將虎鞭與虎骨呈現給陛下進補之用。


    劉淯心思煩亂,卻連半隻兔子也沒有獵到,不過他在林子裏倒是跟淮陽王君臣二人密談了一會,因為近侍並未貼身,也不知他們二人說了些什麽。


    隻是言辭看上去甚是激烈,然後萬歲麵帶不虞之色而出,就此回宮去了。


    當天夜裏,原本劉淯該歇宿在芸妃那的,可是白天實在是太傷神,劉淯借口身子乏累,便在自己的寢宮裏睡下了。


    可惜芸娘白白洗刷身子,又抹了那秘藥,卻白忙一場,一時間心內又是移恨在了柳眠棠的身上。


    過了兩日,芸娘卻覺得身上有些潰爛,奇癢得厲害。宮中的妃子若是得了時疫一類的病症,是要被送出宮門隔離的。


    所以芸娘不敢請禦醫,便請托東宮舊部尋了名醫掛著太醫院的牌子進來跟她診治。


    這一看,可不打緊,芸娘竟然隱隱有中毒的跡象,而且這毒是從肌膚侵入。


    那郎中問芸妃,這些日子可用了什麽不妥的。一旁的畫屏立刻就想到了那包秘藥來,找出來一驗看果然不對。


    隻是這藥對於尋常人來說,隻能引起瘙癢不適,可是對於常服用丹參吊命的人來說,卻是致命的。


    孫芸娘嚇得臉色鐵青,她知道,若是萬歲那日眠宿在了她的寢宮,那麽當天萬歲就會暴斃在她的寢宮,她就是跳進黃河也洗脫不清了……


    想到這,她反手就給了畫屏一巴掌:「賤婢,這藥是哪裏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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