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牛噴著響鼻,啃著嫩草就是不走。


    初一揮了揮手裏的鞭子,鞭子在空中發出響聲,但是卻沒有落在老牛的身上。


    陸芷雲在旁邊看著,不由得笑話起他來:“它已經看破你的虛張聲勢了,一點兒也不怕你。”


    “這牛真是懶。”初一無奈,“等下次進城,我買一輛馬車好了。”


    “好啊!”陸芷雲笑看著他,“可是現在怎麽辦?它不走,我們又不能扔下它不管。”


    “你坐好,我下去拉著它走。”


    現在也沒有別的法子了。


    陸芷雲指了指不遠處的河流:“那裏風景不錯,我們去那裏歇會兒,等它吃飽了喝足了休息夠了想必就願意走了。這牛老了,難免會喜歡偷懶。”


    “好。”初一說道,“我把它拉過去。”


    河流四周全是青草,他們挑了個地方把牛車綁好,然後挑了個遮陽的位置坐下來休息。


    “你去哪兒?”


    “我去抓條魚。”


    初一下水抓魚。


    突然,他腦袋一陣昏厥。


    陸芷雲在岸邊喊他:“小心。”


    初一撲通一聲掉入水裏。


    在水裏,他的腦海裏出現了一些碎片。


    “爹爹……”


    “夫君……”


    初一隻覺頭痛欲裂。


    在這個時候,一隻手抓住他,把他拉了起來。


    初一睜開眼睛,看見了出現在水裏的陸芷雲。


    “你怎麽樣了?”陸芷雲緊張地看著他。


    初一看著陸芷雲,突然抱住了她。


    “怎麽了?”陸芷雲被他抱在懷裏,問道,“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我……”


    初一想起剛才看見的片刻。


    有人叫他爹,還有人叫他夫君,難道真的像她猜測的那樣他早就有妻有子,隻是因為失憶了,所以不記得他們了?


    如果是這樣,那他現在怎麽回事?他怎麽可以喜歡上別人?


    “你是不是哪裏碰著了?”陸芷雲在他麵前揮了揮手,“怎麽感覺傻呼呼的?總不可能進了一次水,連腦子都糊塗了吧?”


    “沒事,我沒受傷。”初一拉著陸芷雲上了岸。


    在上岸之前,他眼明手快地抓了兩條魚,直接把魚兒扔上岸。


    “你還隨時帶著火折子?”


    “有時候打獵,為了守獵物會耽擱時間,就在山上隨便吃點東西,火折子是出行必備。”


    “看來你挺喜歡這樣的生活。你現在開心嗎?”


    “當然。”


    “那你……有沒有想過找回記憶?”


    初一剖魚的動作停下來。


    想過嗎?


    以前是想過的。


    隻是有時候越希望想起來越是想不起來,剛才無意間反而有了些碎片。


    “我剛才看見了一些碎片。”初一一邊殺魚一邊說道,“我好像看見有人叫我爹,還有人叫我夫君。”


    陸芷雲挑眉,看著初一:“所以你是有妻有子了?”


    “我不知道。”初一殺魚的動作停下來,“我隻知道我應該如實告訴你。”


    陸芷雲哦了一聲,沒有再說什麽。


    初一等了半天,陸芷雲沒有再說下去的意思,頓時不知道怎麽反應了。


    “要是再想起別的,記得告訴我。”陸芷雲說道。


    “好。”


    老牛終於在太陽下山之前把他們送回村了。


    初一看著陸芷雲進了隔壁的院子,站在外麵的樹下看了那扇門許久。


    他覺得他癔症了。


    他總覺得剛才看見的碎片裏那個喚他夫君的女子聲音與陸夫人的聲音極其相似。


    第二日,初一一大早起床就把院子收拾好了,再把柴火劈好了。


    丁香從外麵走進來,笑著說道:“小姐,你猜我撿到了什麽?”


    陸芷雲披著頭發,抬頭感受著清晨的美好,說道:“一大早這麽高興,撿到金子了?”


    “門口有人放了一捆柴火,今天奴婢不用劈柴火了。”丁香說道,“小姐,等姑爺恢複記憶,他會不會把我和白芷當柴火劈了呀?”


    “不會。”陸芷雲說道,“那是他自願的,我們可沒有要求他這樣做。”


    白芷端著煎餅出來:“今天做了煎餅,奴婢給姑……初一公子送點過去。”


    “說起煎餅……”陸芷雲挑起耳邊的碎發,若有所思。“我以前經常給他做一種吃食,他要是吃著了會不會想起什麽?”


    “有可能。”


    “你們給我準備食材。”


    “是。”


    主仆幾人在廚房裏忙碌了半天,突然從外麵傳來喧鬧的聲音,聽那聲音應該來了不少人。


    丁香說道:“奴婢去看看。”


    沒過多久,她回來了,說道:“隔壁來了客人,說是找初一公子買野物的,今天初一公子要帶他們上山打獵。”


    “昨天他的確接了李家的單子。”陸芷雲說道,“正好,我做的吃食可以讓他帶上山做幹糧。丁香,你給他送過去吧!”


    李元宗打量著初一的院子,在得知初一和陸芷雲不是夫妻隻是鄰居時,臉上的笑容燦爛了許多。


    “我就說嘛,這兩人瞧著也不配啊!果然,一切都是誤會。”李元宗自言自語地嘀咕。


    林大娘杵著拐杖出來,手裏提著一個茶壺。


    李元宗看見了,踢了踢旁邊的隨從:“沒長眼睛啊,還不過去幫忙。”


    隨從連忙接過林大娘手裏的茶壺:“大娘,我們自己來就行,你快坐著。”


    林大娘不好意思地說道:“怠慢了。家裏沒有茶葉,但是薄荷泡茶也挺不錯的,各位嚐嚐看。”


    “我們就愛喝薄荷茶。”隨從說道,“大娘,我們這麽多人打擾了,你不會覺得吵吧?”


    “不會不會,家裏好久沒有這麽熱鬧了,我就喜歡熱鬧。”林大娘說道,“那你們忙你們的,我就不打擾了。”


    初一拿著弓弩出來:“這是我自己做的。你找我訂了三頭野味,我給你算便宜點,九十文一把。”


    “你這人真會做生意。我們少爺可是找你訂了三頭野味,一頭野味一百五十兩,你還要額外收弩的錢。”隨從說道,“真是奸商。”


    “誒,不能這樣說。”李元宗說道,“一碼歸一碼。初一大哥這樣說也沒錯。不過初一大哥,昨天跟你一起的那位夫人是不是住隔壁?我想去打個招呼。”


    初一:“……”


    李元宗這神情隻要長了眼睛的都看得出來,那是屬於情竇初開的期待和害羞。


    初一正想說話,有人敲門了。


    隨從說道:“我去開。”


    隨從打開門,丁香提著東西走進來:“初一公子,這是我們小姐親手做的吃食,她說昨天麻煩你帶她進城,這些吃食就當是感謝你的。”


    初一接過來:“其實不用這樣客氣。”


    “我們小姐向來是有恩必還的。”丁香說道,“你這裏有客人,我就不打擾了。”


    李元宗叫住丁香:“這位姑娘,在下姓李,你們小姐現在方便嗎?在下想要拜訪一下。”


    “不方便。”丁香微笑,“我們家裏隻有幾個女人,不方便接待外客。”


    說完,不等李元宗再說什麽便走了。


    李元宗哀怨不已:“美麗的花兒總是難以碰觸的。”


    初一淡道:“公子要是為了賞花才來找我做生意,其實用不著這麽麻煩。我可不想做這助紂為虐之人。”


    “誒,初一大哥,你誤會了,我是真的想要三頭野味。”李元宗說道,“這樣吧,你這個弩我買了,我帶了十個手下過來,給我們每人準備兩把。”


    “二十二把,二千二百文,折合成銀子就是二兩二錢。”


    “剛才你不是說九十文嗎?”隨從在旁邊說道。


    “哦,我想著李公子不差這點錢,再加上我這是小本生意,本來就不賺錢,再給你們便宜這麽多,那就要虧了。”


    “公子,這小子根本就是故意的。”隨從不高興了。


    “李公子也可以反悔,這筆生意我可以不做。”


    初一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在得知李元宗想靠近陸芷雲的時候,突然覺得這筆生意讓人厭煩。別說一百五十兩銀子一頭的野味,便是一千兩銀子也不想賺了。


    初一覺得有些悶。


    心裏悶。


    他剛恢複了一些記憶,記憶裏他有妻有子,所以他應該想辦法恢複記憶找到他們。可是對隔壁的陸夫人,他又不受控製地被她吸引。


    難道他是個本性齷齪的男人嗎?


    “怎麽會反悔呢?”李元宗說道,“初一大哥,我們現在就可以出發。”


    “好,那走吧!”


    初一看了看旁邊的籃子,還是提著走了。


    一行人浩浩蕩蕩地上了山。


    村裏的人看見了,紛紛好奇發生了什麽事情。


    “初一那小子真是出息。李家可是咱們這裏的首富啊!”


    “林大娘苦了大半輩子,臨老了還撿到一個大寶貝。當初初一到咱們村的時候,咱們隻覺得那張臉可怕至極。不曾想,人家是有本事的。”


    “你們就不好奇初一以前是幹什麽的?他說他失去記憶,難道真的失去了記憶?你們看他臉上的疤痕,那明顯是被人劃的。如果是好人家的人,怎麽會遭遇這樣的事情?你們說他以前會不會是土匪,跟人打鬥的時候被人害了,毀了容裝作失憶來咱們這裏避難。要是這樣的話,他在這裏咱們也有危險啊!”


    “你別說了,你這說得我們都不敢和他說話了。”


    陸芷雲帶著兩個婢女在村裏散心。她本來想著再買塊地種點什麽,這樣也不至於太無聊,誰會想到聽見那些村民這樣無憑無據的談話。


    “我說各位大娘,你們要是覺得舌頭太長就切一段下來炒著給你們家男人下酒喝。我給你們一個菜方,教你們做炒舌頭,可好吃了。”丁香說道,“你們先切下來洗幹淨,必須得洗幹淨,要不然上麵的唾沫星子太臭了,影響口感。然後再切成絲,比小拇指再細一點,抓兩塊泡菜切成細絲炒著可香了。”


    那幾個談論的婦人見到丁香,剛想反擊,卻看見丁香一拳頭打在旁邊的石頭上。頓時,石頭成為碎渣。


    她笑眯眯地看著她們,臉上的笑容比花兒還要燦爛。


    “你們覺得我的建議怎麽樣?”


    幾個婦人連忙跑了。


    白芷在旁邊偷笑。


    陸芷雲搖著扇子,敲了敲丁香的額頭:“幹得不錯,打賞。”


    白芷在旁邊說道:“是,奴婢今天晚上就給丁香做一份炒舌頭吃。”


    丁香笑著說道:“隻要不是我的舌頭,別人的舌頭我都能吃。”


    “小姐,他們居然這樣說姑爺,真是過分。”


    “這些無關緊要的人,理他們做什麽。夫君在這裏遇見了林大娘,林大娘真心待夫君,那便是他們兩人的緣分。我看得出來林大娘沒有多久的日子了。”陸芷雲說道,“這段時間就讓他們好好相處,就像真正的母子一樣度過最後的時光吧!等林大娘走了,夫君要是再想不起來,我就告訴他真相。”


    “那個時候要是姑爺還是接受不了您呢?”


    “我就把他打昏打包帶走。”陸芷雲冷哼,“還慣著他無法無天了。”


    丁香和白芷笑了起來。


    “對了,小姐是不是該去看看王爺和王妃了?”


    陸芷雲搖頭:“算了吧,我爹娘現在過得不知道多自在。我隻需要定時給他們送去我很好的書信,他們就不會擔心我。”


    山上。李元宗跟在初一的身後,看著他用弓弩獵著不少野雞野兔,學著他的樣子打獵。可是每次都把獵物驚跑了,隻留下一地的野雞毛。


    初一淡淡地看著李元宗。


    李元宗突然覺得心虛。


    “哈哈……可能餓了。初一大哥,你手裏不是有吃的嗎?要不給我吃點,我吃飽了也有力氣打獵。”


    初一見李元宗伸手要來搶他的籃子,朝旁邊挪了挪。


    那籃子是他親手提的,隻有在用弓弩的時候才會放在旁邊的地上,隻要發射出弓弩又撿起來提走。


    瞧那小氣樣,旁邊的隨從諷刺了好幾次,他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就是不許他們碰那籃子。


    李元宗明擺著想要搶他吃食,初一更是把小氣發揮到極盡,就是不許他碰。


    他朝旁邊指了指:“那棵野果樹的果子不酸,你可以吃。”


    李元宗說道:“我買,一個一兩銀子。”


    “公子,你這是出門當冤大頭的嗎?”


    李元宗一腳踢在隨從腿上:“要你多嘴。”


    隨從是跟著他長大的,兩人不是兄弟勝過兄弟,所以才會這樣沒大沒小。


    李元宗繼續說道:“你就讓我看看隔壁的夫人做了什麽吃食,我真是好奇極了。”


    “你到底是想要野味,還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初一看著他,“如果你想借我的手對隔壁的夫人不利,我不會放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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