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宗摸了摸腦袋:“我的意圖這麽明顯嗎?”


    初一嗤了一聲。


    他的眼睛又沒瞎。


    從他進門到出門,那雙眼睛一直盯著隔壁院子的方向,恨不得把那堵牆盯出一個窟窿來。


    “行吧,我老實交代。”李元宗說道,“我派人打聽過,那位夫人不是你的娘子。我還知道她是寡婦,現在沒有男人。我的確喜歡那位夫人,所以打算攻獲她的芳心。”


    李元宗說了半天,眼巴巴地看著初一。


    初一蹲下來,目光犀利地看著前方,發現旁邊的人沒動作,沒好氣地說道:“快蹲下,有大型的野獸過來了。”


    李元宗一聽,連忙給手下打了個手勢。


    手下們學著初一的樣子蹲下來,同時看向初一看著的方向。


    “沒聲音啊!”


    “我們也沒有聽見聲音。”


    “噓!”李元宗做了個噤音的動作。


    他相信初一的判斷。


    再說了,他爹說了,他可以不會做生意,但是不能不會看人。這位初一大哥看起來不好相處,但是眼神清正,一看就是值得信賴的人。


    砰!砰!


    “是野豬。”初一聽著這腳步聲,做出判斷。“這頭野豬體重不輕,同樣的脾氣很暴躁,你們自己小心。”


    野豬發出粗重的悶哼聲。


    初一抓住大刀,朝著野豬的方向躍去。


    李元宗的隨從驚訝地說道:“他打算和野豬硬碰硬?野豬可不好對付。聽說以前有練家子死在野豬嘴裏。”


    “見勢不對就去幫忙。”李元宗說道,“可不能讓他有什麽閃失。”


    初一顯然有對付野豬的經驗,他能快速地判斷出野豬下一步會怎麽攻擊他,然後先一步攔截了它的招數,最後在大家目瞪口呆中將野豬斬殺。


    李元宗帶著手下鑽出來。


    “你不是說不好對付嗎?”


    “我說的是你們。隻要你們不出來影響我發揮,正常情況下是沒有問題的。”初一刀起刀落,大刀湧進野豬脖子裏,現在被他拔了出來。


    在拔出來的時候,大刀帶出來大量的鮮血,那些鮮血像雨水一樣噴灑出來。他先一步防著這陣仗,及時躲開了,但是李元宗沒有躲開。


    一身新衣服就這樣被鮮血浸濕,原本白色的衣袍被直接染成了鮮紅色。


    幸好鮮血噴濺出來的時候他把臉擋住了,這才留下了那俊美的小臉。要不然鮮血噴濺在臉上,朝著她的口鼻噴出血水,那得多惡心。


    “公子,沒事吧?”


    “沒事。”李元宗趴在旁邊嘔吐出來。“嘔……”


    “第一頭野物給你了。現在還想繼續往裏麵走嗎?”初一問李元宗。


    李元宗的腿肚子直打顫。


    理智告訴他,這個時候應該下山修整,等換了一身衣服,休息好了,調整好心態再上山也不遲。可是,這才剛上山不久。初一可以心平氣和地獵殺野獸,他什麽也沒做就被鮮血嚇回去了,要是遇見隔壁的那位小娘子,他的麵子往哪裏擱?


    他是真的好喜歡那位小娘子啊!


    他長這麽大,第一次對一個女子動心。隻要那女子現在沒有男人,之前嫁過人又怎麽樣,他根本不在乎。他爹娘對他的要求隻有一個,那就是是女人就行。畢竟這些年他鬧出不少荒唐事情,眼瞧著他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他卻還是那麽荒唐,他們已經不報什麽希望了。


    “當然要往裏麵走了。”李元宗說道,“放心,我沒事。”


    “那就好。”


    陸芷雲落下一針,看著麵前的龍鳳呈祥被麵,說道:“看來手藝還在,沒有生疏。”


    “小姐,你的手藝數一數二,怎麽可能生疏?”


    “不管多麽厲害的繡師,一旦太久沒有動針線,她的手就會鈍了,怕是沒有辦法超越以前的技巧。我現在找到他了,反正也沒有別的事情,倒是可以一心一意鍛煉一下針法。這樣說來,這個小村莊也是個讓人修身養性的好地方。”


    丁香端來點心:“這是今天做的桂花糕。我用蜂蜜代替著蔗糖,吃著的確香甜許多。”


    陸芷雲拿起糕點吃了一塊。


    “這東西軟和,你給隔壁林大娘送些過去。”


    “奴婢知道你掛念著她,第一鍋出來的時候就送過去了。初一公子帶著那位李公子上山打獵,極有可能今天回不來,可不得替他照顧一下大娘嘛!”


    “正好我也繡累了,要不去隔壁看看她吧!”


    林大娘看不見,除了在家裏轉圈圈,也不能出去。


    她不想太無聊,又因為想為家裏做點什麽,所以打算收拾一下房間。


    可是,平時都是初一收拾的,她根本不知道東西擺放在什麽地方,因此越收拾越亂。


    在陸芷雲進門的時候,林大娘正好轉身的時候撞到了旁邊的大罐子。那罐子裏裝的都是初一平時用來做弩弓的工具,所以特別的沉。


    “小心。”陸芷雲小跑著過來,一隻手抓住林大娘,一隻手扶住了那個大罐子。


    那大罐子搖晃了幾下,沒有掉下來。


    “是你呀!”林大娘拉住她的手,“我剛才是不是又闖禍了?”


    “沒有,隻是旁邊有東西差點倒下來砸到你。”陸芷雲說道,“幸好我來得及時,要不然你要是受了傷,初一大哥回來會傷心的。大娘,這房間裏的東西太多了,有些雜亂,初一大哥平時不愛收拾吧?看吧,今天差點連累你被砸,所以說男人還是不可靠。”


    其實初一把房間收拾得很好。林大娘剛才進來的時候亂碰那些東西,反而讓那些東西被弄亂了。


    “是吧?我就說男人不可靠。別看他平時在外麵多難幹,一旦回到家裏就懶得收拾。你幫我看看他被子亂不亂?”


    陸芷雲走向大床,把整理得很好的被子掀開,說道:“有點亂。”


    “我來幫他疊被子。”


    林大娘看不見,摸索著走過來。


    陸芷雲扶著她的手,帶著她來到床邊。


    “果然很亂。”林大娘笑道,“讓你見笑了。那孩子平時還是很能幹的。可是男人嘛,沒有女人細心,再說對家務方麵肯定沒有女人有經驗。”


    “我明白。”


    林大娘拉著被子甩了甩。


    陸芷雲見她站不穩,說道:“我幫你,可以嗎?”


    “可以可以,真是謝謝了。”林大娘笑起來特別慈祥,雖然眼睛沒有光芒,但是一點兒也不影響她的慈愛。“對了,你來找我有事嗎?”


    “家裏香胰子沒有了,我記得上次初一大哥買了些,想找他來借點。”陸芷雲隨便編了個理由。“不過剛過來才想起初一大哥上山了。大娘,中午我們一起吃飯吧!我那丫頭的手藝還算不錯,你嚐嚐合不合你的口味。”


    “怎麽好意思呢?”林大娘說道,“我總是給你們添麻煩。”


    “那用你一塊香胰子換好了。”


    “我看行。”林大娘說道,“你也別說還了,隻管拿去。那我就用香胰子蹭個飯。”


    其實初一把飯菜早就備好了。


    可是林大娘懂,這小娘子哪是真的想來借香胰子,應該是掛念她這個老太婆一個人在家裏,不放心她的安全,這才來找她的。


    她心善,自己領她的情。等初一回來了,她把這些事情說給他聽,讓他幫她還了這份人情就是了。這一來一往的,說不定那小子的腦子就開竅了。


    “被子疊得怎麽樣?”


    “極其周整。”


    “是吧?”林大娘笑道,“可以為他做點事情,我這個老婆子也不是沒有用處嘛!可惜啊,我的眼睛怎麽就看不見了呢?這樣也可以為他做頓飯。”


    她撿初一回來之前,每天摸黑做吃的,有時候那味道奇怪得連自己都吃不下去。有時候挖來的野菜裏有許多雜草,她就和那些雜草一起吃下去。


    林大娘有時候在想,她是怎麽活到今天的呢?有了初一之前,她活得那麽卑微,胡亂地吃胡亂地喝,硬是沒有吃到有毒的東西。或許是老天爺也看不下去,覺得渺小如螻蟻的她不值得他掛心,所以也就不關心她的死活了吧!


    林大娘吃著桂花糕。


    “真甜。”


    “吃上兩塊,等會兒飯後再吃。”陸芷雲說道,“要不然等會兒丁香做的好吃的,你就沒有口福了。”


    “那我可得留著肚子。”林大娘說道,“對了,初一說等這筆生意做成就買輛馬車。以後你要是想進城,隻管告訴他,他送你過去。”


    “馬車?他經常打獵,買輛牛車更方便吧?”


    “誰知道他怎麽想的?”林大娘說道,“家裏都是他作主,他說買什麽就買什麽。或許他這樣做是有什麽想法吧!”


    山上。李元宗看著初一把大刀插進一頭野狼脖子裏,那野狼發出憤怒的吼聲,最終再也爬不起來了。


    李元宗帶來的幾個人麻木地看著這一切。


    原本以為他們可以幫忙,結果無論是野豬還是野狼,他們連手裏的弩弓都沒有機會射出去。


    其中一個隨從抬頭看見對麵的樹上有條蛇在爬行,沒好氣地對準它,然後發射弓弩。


    咻的一聲,那弓弩射出去的短箭就這樣插在蛇頭上。


    蛇憤怒地掙紮了幾下,最終再也不動彈了。


    那隨從驚訝地說道:“哇,這弩弓的準頭也太好了吧?我敢保證,這絕對是我用過的最輕便對得最準的弓弩。”


    李元宗說道:“既然這個東西如此好用,不如我們在附近打點小獵物。”


    “這裏是深山,附近不僅有小獵物,還有凶殘的大獵物,你們想要打獵可以,但是隻能在我的身邊,不能離開我五十米以外。如果離得太遠,又發生了什麽意外的話,我是沒有辦法趕過來救人的,那時候就隻有自認倒黴了。”初一把大刀拔出來,說道,“該提醒的我已經提醒過了,別的與我無關。”


    李元宗說道:“聽初一大哥的,我們就不要亂跑,在附近找找小獵物就行。”


    見隨從殺了一條蛇,李元宗也想試試手裏的弓弩。


    這一試不打緊,十個隨從加上那二世祖李元宗居然玩嗨了。畢竟初一改裝過的弓弩的確是又輕便準頭又好,在短短的時間內他們獵到了好幾隻野雞野兔。


    初一見他們沒有亂走,沒有理會他們。他蹲在地上,查探著龐大野物的痕跡。


    “怎麽樣?”李元宗學著他的樣子蹲下來。


    初一指了指地上的痕跡說道:“這裏有熊掌的印記,不過從上麵的痕跡來看,應該是前幾天留下的,也不知道它是不是已經走遠了。”


    李元宗吃過熊掌,當然認得熊掌的印記。


    “我正好想吃熊了。”李元宗說道,“那這第三頭野物要是這頭熊的話,我再加五十兩銀子。”


    初一看了李元宗一眼,在心裏想道:“果然是個冤大頭。”


    所謂冤大頭,就是看起來很好騙很好欺負又很老實的樣子。他還一句話沒說,這個冤大頭就主動加了好幾次的銀子了,可不是冤大頭嘛!


    “是不是少了?”李元宗說道,“那我再加……”


    “不用了。”初一說道,“按照原價格,一百五十兩一頭,不會多收你的。”


    “初一大哥,你真是爽快人。要是換作別人,這個時候恨不得我再報更高的價格。果然我沒有看錯人。你是值得相交的朋友。”


    初一挑眉。


    原來這個家夥什麽都知道。


    這算不算是大智若愚?


    “黑熊……”隨從指著對麵的方向。“怎麽辦啊?它朝咱們這裏跑過來了。”


    初一說道:“會爬樹嗎?”


    李元宗哭喪著臉:“我不會啊!”


    初一沒好氣地說道:“真不該帶你們上山。”


    隨從們當然會爬樹了。畢竟敢跟著李元宗上山,那都是有點身手的。隻有李元宗要什麽沒什麽,偏要跟著上山湊熱鬧。


    初一帶著李元宗彈躍起來,直接停留在旁邊最大最粗壯的樹杆上。


    李元宗挑了個粗壯的樹丫坐下來,看著初一揮著手裏的大刀朝那頭黑熊撲去。


    “要是能招攬他為我做事,那我的安全可以得到保障了。”李元宗說道,“聽說他缺錢,或許可以從這方麵下手。”


    初一左一拳右一拳,與那黑熊扛上了。


    其他隨從拿起弓弩想要對準黑熊的方向,但是那黑熊看似笨重,其實動作極快。他們幾個人對準了半天,結果還是沒有找到按下機關的最佳時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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