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又說了些別的,最後成祥掛斷了電話。    路長歌想起,來到c市這麽久,他還沒來得及去別的地方看看。c市山清水秀,風景秀美,一直都是旅遊勝地。剛剛駐組的時候要調整生活習慣,後來又改劇本拍戲,即便不忙也不能明目張膽地出去遊玩,怕太惹人眼球壞了劇組的紀律。    這次生病,倒是個借口,出去散散心也挺不錯的。    路長歌還隻是這麽一想,身體就先行動起來,穿戴整齊,背著挎包就出去了。    c市有兩條江河穿過,c碼頭的景色更是舉國聞名,路長歌打了個出租車報上c碼頭的名字,不一會兒就到了碼頭。後來又挑了一艘夜遊船買了票,之後就開始了一天的閑晃旅程。    中午吃的是地道的c市火鍋,下午又去c市有名的南山轉了轉,終於熬到日落,路長歌坐上了一百二一張票的夜遊船。    之所以把票價記得這麽清楚,是因為路長歌挺心疼這一百二十塊錢的。    就坐那麽一會兒,半個小時都不到的功夫就一百二。    路長歌肉痛。    小時候沒有爸爸,路媽媽一個人帶著他過日子,路長歌是給窮怕了。    後來路媽媽改嫁給路先生,路長歌怕路先生瞧不起路媽媽,謹言慎行很多年一分錢都不願意花他的,雖然看起來生活富裕了,零花錢卻依然很少。    他這輩子過得最富裕的日子,其實還真就是跟著寧友川過的那陣子。不愁吃不愁穿,零花錢會把錢包塞得滿滿的,家裏的卡他雖然不能用,但一旦有急事寧友川就會叫人給他送錢。    他給寧友川寫劇本,所以他從不覺得花寧友川的錢會手軟。於是大手大腳四年過去,等到自己賺錢養活自己的時候才突然發現,原來花自己的錢是這麽心疼。    就像相聲說的似的,“每一分錢都帶著血筋兒呢。”    路長歌在夜遊船上晃晃悠悠地坐了一陣,看看手表九點半,也該回賓館休息了,還不知道第二天會不會有戲要改呢,想要支撐下去的話,睡個好覺太重要了。    路長歌打車回賓館,下車的時候看見貼著風雲標誌的劇組車便知道劇組已經收工了。    路長歌到了九層,剛一出電梯就被迎麵而來的強子攔住了去路。    “怎麽才回來,主創會議就少你,張鈺都急了。”    路長歌腦子裏咯噔一下。他實在是不想給人留下話柄,尤其是風雲的人。    路長歌三步並作兩步趕到開主創會議的劉盈的房間,一推門,導演劉盈、監製張鈺、攝像阿隆、錄音師耿鑫、美術組等人都在,連寧友川都坐在一邊。    路長歌進來的時候,會議的氣氛就是一窒,路長歌直覺不好。    “對不起啊,來晚了。”路長歌摘了棒球帽,露出一個歉意的笑來。    有人給路長歌讓座。路長歌笑著彎下腰想要落座時,張鈺卻站了起來。    “長歌,今天去哪兒了?”    路長歌隻好挺直剛剛彎下的腰杆兒,“出去逛了逛。”    他覺得沒有必要隱瞞。    張鈺神色愈加嚴肅,“你知不知道你是駐組編劇?如果臨時有戲要改呢!出了拍攝事故,現場有突發狀況卻解決不了,你負責嗎?”    路長歌聽了這話頓時火氣,可是想起上午成祥在電話裏說自己操之過急的事兒來,便硬生生壓下了火氣。    “今天出了什麽狀況嗎?”路長歌故作驚訝,急切地問旁人。    大家都低頭不語,劉盈咳了一聲。    “沒有,今天還比較順利。”    路長歌這才放鬆下來,對張鈺充滿歉意,“沒出事就好。今天是我貪玩了,出去逛了逛。”    說完這話,路長歌又彎了腰想坐下。張鈺如果識趣就順著自己給的台階往下走,如果不識趣,他也是沒辦法了。    強子連忙打圓場,“是啊張鈺,還好今天沒有什麽要改的戲,長歌的工作一般都是我來安排,要是有事情,我會提前通知的。”    路長歌走之前,和強子打過招呼,所以這件事情要怪罪的話,強子也怕擔責任。    “不行。這件事一定要嚴肅處理,劇組人私自外出,總不能就這麽算了。”    張鈺語氣一點緩和的意思都沒有,路長歌反倒不明白了。他看了看眾人各自的反應。    寧友川坐在角落裏一語不發,就像一個藝術顧問該做的那樣,默默無聞;阿隆端著肩膀一臉的莫名其妙;耿鑫有點幸災樂禍;其他人有些緊張。    最可疑的是一向維護自己的耗子,一點為他說話的意思都沒露。    路長歌心下有了打算。    “張鈺,這件事情,想怎麽處理呢?”    路長歌整理了一下心情,重新站起身,同樣是一臉的嚴肅。    眾人知道,這兩個人算是又對上了,大家都低頭不語。    路長歌用餘光掃了一眼耗子,見他沒有任何異議,便知自己想的不錯。於是言辭更加有恃無恐了。    “你先不要說對我的處罰吧。我隻問你,董秀是不是劇組成員?”    路長歌這麽問,張鈺窒了一窒,隨後便又恢複對答自如。    “別強詞奪理。董秀是演員,她外出的時候沒排著戲。可你是編劇,你還隨時待命呢。長歌,我對你的印象一直挺不錯的,今天的事情我隻是想給你提個醒兒,畢竟有句話說沒有規矩不成方圓。”    “你是說我沒規矩?”路長歌差點笑出來。    張鈺被他突然露出來的倨傲的態度弄的一愣,咬了咬下唇,忍下心頭的怒火,從長計議。    “好吧,今天這件事,咱們先記下了。下次如果再犯,我一定重罰。”    剛剛給你台階你不下,現在來遞橄欖枝。路長歌眉毛一挑,不搭理張鈺的式微。    “別,還是今天一並處理吧。”路長歌扯過椅子坐下,翹起二愣退,抱著胳膊,揚著下巴對張鈺說。    “我來替你決定吧,張監製不如炒了我。我今晚就收拾行李回b市好不好?”    “你!”張鈺哽住,她沒想到一向自重的路長歌居然會有這樣一幅模樣,讓她不知如何應對。她本意隻是想拿住他的把柄,再給他一個難堪的,現在他這樣一說,難道還真能把編劇炒了麽!    她若不接這句話,旁人倒是真當她沒什麽手段了。    “還是算了,路編劇勞苦功高,這《天下》劇組,我張鈺退出。”    路長歌注意到寧友川輕輕皺了皺眉頭。    聽見這句話,現場歎息聲不斷,大家都表示對這個場麵無可奈何。    耗子更是站起來,“監製,今天的事兒大家都有點急了。情緒都有點過,天太熱,這也是正常的。其實編路是因為昨天拍戲嚇著了,今天才出去散心的。您呢也是瞧著拍戲瞧煩了,氣兒有點不順。今天大家都回去休息休息,明天就好了。”    耗子這番話把張鈺說的臉色紅紅白白。感情她這是在片場天熱窩了火氣回來找路長歌瀉火?    可恨這又是目前唯一的台階了,張鈺咬牙切齒地應了一聲。    “也好,我們明天再說這件事。”    張鈺拿起自己的文件夾,甩頭走出了劉盈的房間。    眾人都覺得沒意思,沒人再說什麽,都一個個魚貫而出。    到耿鑫走到路長歌身邊,房間門口時,他卻長歎一聲——    “唉……人和人就是不一樣,有的人天天累得像狗一樣,還要住沒有窗的房間;有的人一整天出去逛景兒,回來還要享受空調軟床,唉,唉!”    聲音大的整個樓層都能聽到。    路長歌低聲嗤笑。    “真是傻人有傻福。”    等到房間隻剩下劉盈、耗子和路長歌時,路長歌才放鬆下從剛才就一直端著的狂妄勁兒。    “到底怎麽回事?”    “今天成總給張鈺打電話,說幾天後回c市,” 耗子笑了下,“商量董秀的事。”    路長歌皺了皺眉頭,“就這?她有什麽好生氣的,還非得揪著我?”    耗子又笑了笑。    “成總說,要換演員。”        第21章        一聽說要換演員,路長歌也是一愣。    關於董秀的事兒,成祥一直穩著自己,告訴自己不急不急,徐徐圖之。他還記得來c市建組之前,自己刪了董秀的台詞,成祥為這事特意到他家裏去問。    那時他還有些委屈,現在他才明白,原來成祥一開始就沒有要用董秀的意思。    按理說讓董秀走,路長歌是一點都不心疼。但不知道為什麽,聽見耗子這麽一說,他一點高興的感覺都沒有。    就好像長久以來一直被騙了,自己像個傻瓜一樣對著一件廢品傻較真兒似的。    路長歌不在劉盈房裏多留,閑話幾句便回自己房間了。    回房的時候,路長歌在房間門口看見了寧友川。    寧友川手指間夾著煙卷兒,依靠在走廊的牆壁上。他個子不高,比路長歌還矮上小半個頭,梳著一個簡潔利落的平頭,眉目很深刻,到情急時眼神會很淩厲,整個人身材中等但氣勢難掩,在熒屏上一般也是演硬漢的角色。    他穿著白褂子,休閑褲,離近了看很老氣,離遠了看卻霸氣十足。這正是路長歌最討厭的穿著打扮,因為旁人看寧友川都是離遠了看,唯有他看寧友川,是離近了看。    路長歌在離他幾步遠的距離停下了腳步。    寧友川又吸了一口煙,然後才把煙熄掉。    路長歌有點意外。這是自上次打了向陽之後,寧友川頭一次來找自己。    看樣子是想說董秀的事兒。    路長歌站在原地不說話,等寧友川先開口。    結果就那麽等了半天,寧友川就說了一句話就走了。    “那會兒,我和董秀真得沒什麽。”    寧友川說完這話,就回了自己屋裏。路長歌在原地想了足足半分鍾才想起是怎樣一回事。當下路長歌就差點踹門進去和他理論。    但是轉念一想,路長歌又不禁冷笑一聲,當初我都沒和你理論呢,現在還去和你計較個什麽勁兒,也不過是自取其辱罷了。    路長歌拿門卡開了門,也回了自己的房間。    第二天出工照常,路長歌忍了強子的叫門,清醒了一小會兒之後繼續睡。    等到中午的時候生活製片來叫午餐,路長歌到了七層的小廳,看見董秀也在領飯。    戲拍到一半兒換演員,對一個劇組來說是足以天翻地覆的大事件。因為這意味著要重拍前麵所有的鏡頭。董秀演的角色場次雖然不多,但大都是貴重場景,光搭景重建就要再花上一筆錢。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嫌我窮?你早說啊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邀日月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邀日月並收藏嫌我窮?你早說啊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