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友川一向不在外人麵前發脾氣,見耗子說話不慍不火,無可挑剔,便收起了剛剛的怒火。    “沒關係,人都有喝醉的時候。我先走了。”說完離開了路長歌的屋子。    向陽緊跟著想走,卻被耗子扯住。向陽以為耗子要找他麻煩,小聲驚叫了一下,寧友川便停在了門口。    “郝副導?”    耗子卻滿臉笑意,從口袋裏拿出一張名片遞給向陽,“剛才我在門口聽了一會兒,這個請向助理收下。路哥是成總的幹弟弟,畢竟是路哥打了人,向助理明日去醫院查一查,治療費成總會全權負責。您在c市也沒什麽事做,去醫院查一下也不耽誤時間。”    向陽隻覺得這話刺耳,卻又對這張溫和有禮的笑臉無可奈何,隻得接過那張燙手的名片,轉身和寧友川走了。    他們走後,路長歌才慢悠悠地開口,“耗子,我越來越覺得你不是一般人。”    耗子朝路長歌笑了一下,路長歌愣住了,他從那個笑容裏看到一點苦澀。    耗子收起自己的情緒,搬來一張椅子坐下,拿起一隻芒果慢慢地剝著。    “你怎麽知道要敲打那個向陽啊?”路長歌又問。    耗子停下剝芒果的手,想了半天,最後還是說了。    “成總叫我查過您。”    路長歌咳了兩聲,不說話了。拿過豬腦一口口慢慢吃著。    因為查過自己,所以知道寧友川和自己的關係,所以知道向陽是個什麽貨色。    路長歌突然覺得很可笑,連旁人都能看出向陽揣的心思,寧友川卻看不出來。    耗子低頭,繼續剝芒果。    路長歌卻突然感歎一聲,拍拍耗子的肩膀,“唉,剛才你一出現,我覺得特有安全感,還特有麵子!”    耗子身體一僵,芒果差點掉在地上。    “路哥,我年紀小,您別嚇唬我。”        第18章        b市。    成祥案頭的文件堆積如山。    路先生常年坐鎮在老家h市,北京的一些生意都是成祥在打理。除了重大事件要報給路先生做決斷以外,其他小事都是成祥在裁決。路先生是做大生意的,而且涉足範圍又廣,因此成祥隻是去了c市不幾天,b市就已經積累下許多事情要做。    成祥翻看著文件,然後秘書敲門進來。    “秦怡來了。”    成祥抬頭看了一眼,點點頭。秘書讓了讓,對站在她身後的秦怡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秦怡是第一次來見成祥,他知道自己是編劇路長歌的助理,但他的老板卻是祥悅影音的老總成祥。簽約的時候,他還通過秘書拿到過他的名片,隻是他以為自己一直沒機會見到這位老板。沒想到今天他居然主動找上他。    成祥過了半分鍾才再次抬頭,一伸手示意秦怡坐在一旁的沙發上。    “我陪長歌到c市去了一趟,他有個本子建組了,而且是咱們公司的項目。”    秦怡點點頭,很規矩的樣子。    “我知道,師哥走時告訴我了。說我們大概兩個多月見不到。”    “嗯。”成祥點點頭,“那工作上麵的事,你們交接了嗎?”    秦怡愣了一下,其實自從他簽了祥悅影音的創意部,就從來沒貢獻過什麽創意,更別提是成形的劇本了。而路長歌即便和自己在網絡上聯係,也隻是閑話幾句,自己虛領了一個月的薪水,實際上卻沒做什麽事。即便是查詢資料,也隻是用簡單的百度、穀歌,搜一些古代官職、古代地圖、古代服飾之類的東西。    秦怡有點慌亂,路長歌是c大的明星師哥,年紀輕輕就拿到過“青年編劇學院獎”,每一個教過秦怡的老師都拿路長歌給他們做例子,誇口這位得意門生有多麽優秀。也正是因此,秦怡給路長歌做助理,得到了許多老師的另眼相看,在學業上都多多少少提點了他。    他不想失去這個工作。    “已經交接好了。查詢資料,以及幫忙修改劇本。”    想來這位成老板不見得會去關心一個編劇的工作狀況,說話時稍微誇張一些應該無傷大雅。秦怡思來想去,找了個體麵點的說法,掩蓋了自己的無所事事。    成祥笑了一下,“那就好,希望你能幫他多做些。他找一個助理也很不容易,你們是師兄弟,你為他多做事,以後他自然提拔你。”    秦怡點點頭,“我會努力做事。”    成祥輕歎一聲,“隻是可惜,我本來有另一部戲想找你的。既然你有長歌的任務,我就不給你增加壓力了,你好好幫長歌寫戲就好。”    秦怡一愣,心裏有點堵得慌。剛才自己把話說出去了,說自己正在幫路師哥收集資料改劇本意思是有點忙……現在再改口反倒不好了。    秦怡的臉色變了又變,之得作罷,眼見著一個機會從麵前飛過自己卻無能為力,讓他有種有苦說不出的感覺。    成祥和秦怡又虛化幾句,就頻頻看表。秦怡知道這是在暗示自己該走了,便起身告辭。    成祥看著他出門,拿起內線電話撥給項目負責人。    “手頭上還有個叫秦怡的編劇,你可以找個時間和他談。待遇不需要太好,他還是學生。還有,這個項目暫時不要給他署名權……對,叫他做槍手。價錢也不能給太高……他若不滿意就告訴他不缺人。”    秦怡是個能成事的,成祥淺淺笑了一下,隻是欠點磨煉,需要多敲打。    想到秦怡,成祥愣了一下,也不知道長歌他在c市怎麽樣了。    正想著的功夫,耗子就打來電話。    “……過程就是這樣,路哥打了向助理,我要不要找人處理一下這件事?”    成祥明白耗子所說的“處理”是什麽意思,不滿地皺了下眉頭,“耗子,你不清楚自己現在的身份麽?”    電話那邊的耗子不說話,應該是被訓住了。    “你現在是影視圈裏的人,以後可能會有大出息的,怎麽能再提以前的事?”    “是,成總,我以後再也不會……”耗子的聲音低低的。    “哼,”成祥有點語重心長“別白費了我栽培你的那份辛苦。”    “是……”    成祥忙完手裏的事,已經快到午夜了。意外的是,他居然在這個時候接到了路先生的電話。    “沒有打電話問候您,是我的過失。”成祥有點汗顏。    路先生簡單問了些生意上的事,囑咐成祥做事沉穩,又聊了幾句成祥的身體狀況,最後,話題落到了路長歌身上。    “那個孩子……最近怎麽樣?”    成祥明白路先生和路長歌之間這種微妙的若即若離的關係,便毫不保留地把路長歌在c市的情形說了說。    “他……還和那個姓寧的在一處?”    成祥怕路先生著急,連忙解釋,“幹爹,您不要擔心。長歌他一定不會有事,我會照顧他周全。”    路先生語氣裏卻帶上了責備,“拍戲,就一定要和姓寧的扯上瓜葛嗎?”    成祥連忙解釋,“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恰好合作夥伴就是他所在的公司。決定讓他出演,也是為了票房。”    涉及到工作方麵,路先生就會讓步,這是成祥對路先生的了解。    果然,路先生沉默了半晌才開口,“你們都大了。”    那個無奈的語氣讓成祥突然有點心酸,絞盡腦汁安撫了幾句才掛斷了電話。    成祥的父親是路先生早年的助手,後來他父親早逝,是路先生把他一手帶大。他對路先生的感情,就像對父親一樣敬重。所以看到他為孩子的事傷心,就會萬分的不忍。    奈何長歌心裏總是有點偏激,對路先生不冷不熱,兩個人曖昧的態度急壞了一幹人等。成祥伏在案台上,思索著將來該怎樣開解長歌,讓他認下路先生才好。    畢竟……唉。    成祥起身,拿著外套走出了辦公室。    c市。    路長歌連續好幾日沒看見寧友川。也難怪,人家那麽大的一個腕兒被自己趁酒勁兒打了助理,還能不生氣麽。自然不會再像前幾天那樣對自己有好臉色。    路長歌冷笑一聲,“打狗看主人”?看的就是你這個主人,所以才打你的狗。    再一想向陽那副德行,路長歌心中的恨就不打一處來。這兩個人不露麵最好,不然下次見到向陽,他肯定忍不住還要打上去的。    當年因為忌憚寧友川他可以對向陽百般忍讓,現在他與寧友川沒關係了,他怎麽還會把向陽當回事兒?    可恨的是向陽卻一直以為他自己在寧友川的生命力扮演了很重要的角色似的,尤其是那副癡迷的態度,讓人特別看不起。    路長歌一邊想著,一邊惡狠狠地咬著芒果。    《天下第一刀》的武戲漸漸多了起來,從香港請來的武行師傅,也飛到了c市。自從那次聚餐以後,劇組的工作氛圍果然濃厚了不少,大家在片場的配合,增加了很多的默契。這讓所有人都對這部戲更加的信心百倍。    又過了兩天,盡管有再多的不情願,路長歌和寧友川的對手戲還是再次的如期而至。        第19章        接下來的這場戲是武戲,路長歌扮演的笨賊老大輕功一流,卻隻會躲不會打。偷東西的時候被胡小刀發現,兩個人便追打起來。頭腦簡單四肢發達,隻會打不會躲的笨賊老二在打鬥中隻知添亂,使得笨賊老大最終被擒。    劇本上麵三言兩語,看似簡單。但是在實際的拍攝過程中,這卻是一場大戲。武行師傅和導演比劃著,演練著三個人過招的動作。    嚴格地來說,這場戲也算是《天下第一刀》的第一場武戲。所以這一天跟著來上工的人就比往天多。一方麵是武戲需要的人手多,另一方麵是大家對武戲有所好奇,再說,還有寧友川在場。    在竹林設下的片場,人有一點點多。    寧友川這天沒和路長歌坐一輛車,兩個人雖然是對手戲,卻還沒打照麵。還是後來上妝的時候,劉盈喊他們來走戲,兩個人一邊裝扮,一邊過招,眉目間才有了交流。    現場儀器漸漸鋪陳開來,搖臂也慢慢地伸展開。這個架勢讓寧友川一皺眉,問身邊給他們走戲的耗子。    “有威亞?”    “有。”耗子回答。    “誰吊?”    “路哥。”    寧友川又皺了皺眉頭,最後說了句,“小心點。”    “那是自然。”耗子很嚴肅。    寧友川轉頭和胡小刀繼續過招。    過了幾分鍾之後,正式開拍。武行師傅的普通話有濃濃的粵語味道,囑咐他們小心不要碰到對方的臉。    武打戲看似很炫,很連貫,其實都是一個個動作拆解開來拍攝成的。一般那麽好看的效果,都是靠著後期剪輯的力量做出來的。武行師傅把這一段過招拆解得很碎,都是你一拳打過來拍一條,我側臉躲過去拍一條,你一腳掃過來拍一條,我跳起躍過拍一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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