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長歌一個人吃完早餐,一遍遍想著自己究竟該不該去。 等他回到賓館的時候,寧友川站在他房間門前。 “收拾一下,我們早點到機場。” 路長歌心情不好,不接他的話,拿房卡開了門,自己收拾東西。 寧友川站在門口看他,一臉的莫名其妙。不懂這人怎麽昨晚還好好的,今天又擺著一張臭臉了。 成祥一個人在房間裏踱步。來來回回的,思考怎麽解決這件事。 他知道自己沒有立場阻止路長歌去參選金梅獎。但是,如果路長歌真得又和寧友川合作,他真的沒辦法和路先生交待。 成祥思慮再三,還是給路先生打了一個電話。 成祥把事情簡單地說了一遍,路先生在電話的另一邊沉默了。過了許久,才聽見路先生緩緩問了一句,“金梅獎,有那麽重要嗎?” 語氣裏有不解和惱火。這都合乎成祥的預料。 成祥緩了緩神,盡量用一種平和的語氣給路先生解釋了什麽是金梅獎,“……總之,長歌說,那是他的夢想。” “是夢想嗎……”路先生的語氣裏,多了些許惆悵。聽起來頗像那晚長歌的悵然。 “其實,接到邀請函的,還有一家公司。隻是……他們已經敲定了投拍的片子了。”成祥把情況說了一下。 “是哪一家?”路先生的語氣裏,又有了堅定。 第31章 c市的機場到處都在賣特產,多半是一些辣味的熟食,有牛肉、菌類還有一些有當地特色的糖。路長歌站在櫃台前一件件地看著,時不時挑選兩樣拿下來放進框裏。 “想買這些?”寧友川走到他身邊。 “嗯。” “還是喜歡吃零食。”寧友川突然說了這麽一句。 以前,寧友川家裏總是會有一些牛肉幹,蜜餞,幹果之類的東西。寧友川不愛那些,路長歌卻喜歡,總買回來。看電影或者打字的時候吃。寧友川嫌髒,食物碎屑到處都是,還為此和路長歌說過。 寧友川沒擺出太嚴厲的態度,隻是隨口說了句,“包裝怎麽能這麽放在茶幾上呢,電腦桌下麵也有瓜子皮。” 後來路長歌就再也不往家買那些東西了。 路長歌在貨架上專注地挑那些小包裝的零食,不搭理寧友川。寧友川出神的功夫,路長歌已經撿了一筐的特產了。 “這麽多?”寧友川伸手想幫著路長歌拿。 路長歌卻躲開他,“不用麻煩你了。” 語氣並不生硬,但聽起來卻透著冰冷的生疏,還有刻意。 寧友川笑著放下了手。 向陽守著寧友川的行李箱,在特產店外麵等路長歌和寧友川。 他挺拔地站著,穿著雪白的襯衫和乳白的西褲,頭發有些栗子色,整個人好看且明朗。機場許多女生都忍不住留意他。 向陽看了兩次手表,等著寧友川出來。 他為難地看著寧友川。 “怎麽?”寧友川看見他這個表情,知道他有話要說,便走了過去。 向陽欲言又止。 “你說,沒關係。” “要起飛了。”向陽皺了下眉頭。 寧友川抿了下嘴唇,抬起手腕看了下手表。 “還有半個小時呢。” 向陽點點頭,有點擔憂,“隻是,還沒有安檢。” “沒事,大不了改簽。”寧友川放下手腕,等著路長歌從特產店裏出來。 人是他拐來的,所以得忍著點。這要是換做以前,肯定火冒三丈地怪路長歌拖後腿。現在寧友川卻絲毫都沒覺得不舒服。 向陽看著寧友川一臉輕鬆的樣子,咬了咬嘴唇。 路長歌在特產店裏接到了成祥的電話,成祥的聲音沒有了早上的怒火。 “落地以後給我發短信報平安。” 成祥打電話來隻是囑咐。 路長歌捏著手機,突然特別感動。就好像被約束的小孩兒,終於得到了家長的認可一樣。於是也和城鄉開玩笑,“放心,我保險填你名字好了。” 掛了電話之後路長歌才反應過來,好像他已經成年了。 路長歌聳聳肩膀。他有很多不爭氣的毛病,也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改過來的。 耗子看成祥不可察覺地歎氣,知道他在給路長歌打電話。 “要不要我跟著去。我訂最早的班機,今晚就能到。” 成祥搖搖頭,“你去了,他肯定不高興。” 耗子想了想,還是覺得不放心,“可是,路哥和寧友川在一塊兒……” 成祥揮揮手,“這樣,你還是回b市吧。” 耗子站起身,準備出去訂票。成祥又叫住他。 “別急,我不是叫你去跟著長歌,是有另外一件事情需要你做。” 耗子愣了一下,意識到了什麽。 “路先生有事?” 成祥點點頭,“你去把幹爹交代的事做了,然後跟長歌一起回來。” 耗子點點頭,轉身出去了。 耗子走後成祥想了半天,決定以不變應萬變,還是先把手頭的事做好再說。其他的事情,路先生自有決斷。而目前的頭號大事,莫過於《天下第一刀》這部二流水準卻要做出一流效果的片子。 成祥跟著劇組車,去了現場。 路長歌和寧友川下飛機的時候,又看見寧友川戴上了一副誇張的墨鏡。等他們走到出口的時候,就有風雲的人舉著牌子在接人。牌子上麵寫著個碩大的“寧”字。寧友川徑直朝著那塊牌子走了過去。 向陽拉著行李箱走在前麵,路長歌保持著與寧友川五步遠的距離,在後麵跟著。 風雲的人看見向陽,立刻迎了過來。寧友川朝他揮揮手,示意快點走。 路長歌嗤之以鼻。他以前就看不慣寧友川的一些做派。雖然是名人,但是起碼要過正常人的生活。你總是擺出一副我是明星的架勢,別人不注意你也難。 果然,寧友川走在前麵,兩邊開始有人指指點點,問那是不是明星啊。 路長歌又放慢了腳步,可以地拉開了與寧友川的距離。 寧友川在人前風光的時候,他從來都沒看見過。他看見的,就隻是一個吃喝拉撒和常人沒啥兩樣的普通人。也許隻有在銀屏上看見他時,路長歌才會意識到,寧友川其實是個明星。 不僅是個明星,還是個大腕兒。 風雲來接人的小助理把他們三個引到停車場,那裏停著寧友川的豐田霸道。 路長歌挺熟悉這輛車的,當初他還用這車學駕駛來著,保險杠撞了三次,寧友川修完之後就不讓他用了。他也不好意思再到車庫裏提車,學車的事兒就擱置下了。 寧友川有兩輛車,一輛是奧迪q7,另外一輛就是這台豐田霸道。都是屬於耐用而不起眼的類型。 路長歌看見這輛車,又想起以前的一些事兒,渾身不自在起來。 向陽坐到駕駛席,風雲來的小助理坐到副駕駛的位子上。 寧友川和路長歌坐在後麵。 “去哪裏,寧導?”向陽偏過頭,問坐在後麵的寧友川。 路長歌也在車上,所以回寧友川家有點不合適,去公司又太早。向陽屏住呼吸,等著寧友川的回答。 路長歌看他平靜的樣子不禁露出一個不屑的表情來,他知道,現在向陽心裏肯定特別緊張。這個人最會的,就是掩飾自己的情緒。也許是跟著導演混太久了,連生活都要演出來。路長歌眯起眼睛看著向陽,心想寧友川怎麽就沒發現隱匿在身邊的影帝呢。 向陽等著寧友川回答,坐在他身邊的小助理卻先開口了。 “陳總說,車先開到他那兒。” 向陽愣了一下。去陳總家? 他知道路長歌認識陳四雲,但是一想到路長歌與寧友川的好友兼上司熟識,他就有些不舒服。 寧友川許多情人,無論正式的還是非正式的,和陳四雲相處的很好的人,路長歌還是第一個。 向陽依舊偏著頭,詢問寧友川的意思。 寧友川點點頭,“先去他那裏。” 向陽轉過身,一腳油門兒踩了下去。 路長歌看著窗外,陳四雲那個人不錯。隻是再見到他肯定會有些尷尬,畢竟他是寧友川的朋友。 路長歌看著b市的街景,恍惚間就看見車子拐到一家ktv。 是陳四雲的店。 路長歌跟著寧友川下車去了陳四雲的包廂。向陽和小助理都留在車裏等候。 向陽看著那兩個人的背影,突然感覺又回到了兩年前。那時候路長歌和寧友川是情侶,見陳四雲的時候他也是在車裏等。 向陽趴在方向盤上愣神,連小助理和他說話都沒聽清楚。 寧友川一推開門,陳四雲就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包廂裏沒有別人,就他自己在那兒等著。 “你總算回來了。我還以為你死在c市了呢。”陳四雲看見寧友川,麵目猙獰。 “你就不會說點好的。”寧友川瞪了他一眼,“怎麽說,我也是公幹。” 陳四雲“呸”了一聲,“你對外說的可是休假。再說了,”陳四雲瞟了一眼門口站著的路長歌,“誰知道你是不是公幹去了。” 路長歌站在門口看著他們倆你來我往。如果是從前他還能插兩句嘴,就算是葷段子他都能說上兩句。但是如今,他覺得自己沒有立場。 陳四雲又開了兩句玩笑,才發覺路長歌拘束地站在那兒一動不動,然後才覺得詫異。 “你怎麽不過來?我還要好好看看你呢。”陳四雲朝路長歌招手。